大约十分钟后,其余人等到齐之后,莫克-维卡高声说道:“这个地球上,存在着一个四万万人的大市场,一个与美洲、印度相比毫不逊色的大市场——我们无法想象它未来的潜力。然而,这么一个大市场,它竟然只打开一个窗口供我们贸易。而且,我们这些外国商人还要接受他们的半官方组织十三行的垄断。”
“这是不可原谅的罪恶。我们需要的是自由贸易!我们拒绝垄断!我希望在座的诸位同我一道,说服政府,发起对螨清的军事行动。如果成功,那么我们未来面对的大市场,会将我们手中卖不出去的商品通通消化掉,而我们将获得数不清的财富,住上最好的私宅,享受最好的美食……”
麦赞臣和查顿互相看了一眼后,再看了一眼乔治,最后玩味地看着莫克-维卡,心中窃笑。
而乔治则在叹气——这厮,不可救药了。
从鸦片贸易中获得极大财富的颠地接口道:“我同意维卡先生的说法。不仅如此,我还想说的是,满清的君主是没有受过文明教育的鞑靼人,满清大臣是喜欢贪污、勒索的官僚——满清君臣在思想上极为愚蠢而且在道德上极为堕落。这个国家的君主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惟一的统治者,其他种族都是蛮夷,都是没文化的渣滓。而他的大臣和子民认为他们自己的文明是最优秀的,从而在跟我们打交道时,要我们跪在他们的脚下以示臣服,以满足他们人种上的优越感。”
“这是一个完全不了解国际法的原理和实践的国家,完全没有平等的思想。我们的商人在广州受到的虐待已经证明了以上我所说的一切!我们作为伟大的英国子民,却被一个愚昧国家的官员侮辱和折磨,这看起来很不可理喻!”
“因此,我们的陛下和政府即使对这个愚昧的国家发动战争,也不能因为鸦片贸易的不道德而质疑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因为这场战争是为了追求我们迫切需要的平等。如果他们不能与我们平等相处,不能给与我们自由贸易的权利,那么我们就用拳头去争取吧!”
拉本德表示:“清国官员对我们的商人强行收取比关税高得多的保护费,肆意侮辱,限制他们的自由,这是对我们英国子民的侮辱!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野蛮而没文化的卑劣行径。”
汤玛斯-斯密斯先抑后扬:“虽然我们动武有不当之处,但清国佬确实欠抽。一个野蛮、残暴的国度,视我们的人命如草芥,视我们的尊严如粪土,这种德行是我们的文明所不能容忍的。因此,我们的陛下政府有必要对此作出反抗。”
拜兹慷慨地道:“我们虽然没有义务教育清国佬,让他们变得更聪明,知道世上有理性而光明的文明,知道人还可以追求真理、追求正义、追求平等……但是,我们应该乐于承担起这一义务。”
……
众人纷纷攘攘,俱表示了自己对螨清的痛恨,同时阐述对螨清战争的必要性和正义性!而后,经莫克-维卡的提议,有必要去拜访外交及联邦事务大臣巴麦尊子爵,以坚定这个外相的主战信心。最后,众人坐上自己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奔往巴麦尊子爵的私人住宅。
巴麦尊子爵,是一个强硬的主战派,对自己国家的荣誉和利益看得极重,同时毫不掩饰自己对大英国的热爱。他有一句名言:“如果我不是英国人,我仍希望做一个英国人。”
巴麦尊这种磊落的风格赢得了英国人对他的尊重和热爱。但是巴麦尊威望的提高也导致了内阁在民间的威望超过王室,这让固执的女王陛下反感。
大约45分钟后,众人的马车来到巴麦尊的私人住宅外。在仆人的带领下,众人鱼贯而入,走进了巴麦尊的大厅内。
“哦,先生们,我很欢迎你们的到来。”巴麦尊走到众人面前,手里拿着一些文稿。
莫克-维卡以及其他人摘下帽子,向巴麦尊行礼,而后,莫克-维卡谦虚地道:“子爵阁下,能够拜访您是我们的荣幸。请原谅我们的不约而至。这次我们拜访子爵阁下的原因,乃是关于我们这些商人在对螨清贸易中碰到的问题。这些问题,我们没有能力解决,只能寄希望于陛下和政府。我们希望子爵阁下能够将我们的困难和心声传达给陛下和政府。”
“请坐。当你们踏进我的大厅,我大概已经猜到你们的目的。很幸运,我跟你们的目标一致。”
此时,仆人煮好了咖啡,给每人献上一杯。巴麦尊抽了抽鼻子,闻着浓郁的咖啡香,笑道:“咖啡的香味让我想到了满清帝国的茶叶。我多么希望在自由贸易的规则下,我们的大英子民能够享受到更低廉、更好的茶叶。啊,对了,查尔斯,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满清都有研究,我很想听听你对两国摩擦的看法。”
乔治嗅着咖啡的香味,道:“清国人不懂得自由贸易的语言,他们只懂得枪炮的语言。”
众人大笑,格兰特道:“乔治说得不错!当我们低声下气地要求一切合理的待遇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会得到。那么我们必须尝试走另外一条路,用枪炮要求清国人给与我们所需要的一切!”
乔治接着道:“靠和平的外交代表去进行交涉,肯定地说,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马戛尔尼先生和阿美士德先生已经证明了这一切,而且,乔治-托马斯-斯当东先生跟我说过,这个帝国没有任何值得我们畏惧的地方。一个几亿人的帝国,它的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团结,而这这个帝国最缺乏的就是这种武器。因为这是一个阶层固化的帝国,大部分的臣民都处于被奴役的状态。斯当东先生还跟我开玩笑,说如果我们也是黄皮肤、黑眼睛人种的话,绝对可以合理地统治那个帝国。因为那个帝国的汉官,哦,可以说是精英人士,是可以接受外族人对他们的统治的。”
威廉-克劳复接口打趣道:“嗯哼,所以,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大英帝国有责任来惩罚满清的愚蠢!”
……
巴麦尊听了众人的话,笑道:“我很赞同诸位的话。清国佬以天朝上国自居,自认为自己人种优越,对付这样高傲自大的国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揍他一顿,然后再作解释!然而,我们仍然面临着重要的困难。我们的补给可以从印度获得,但这条补给线仍然太长了。不仅如此,面对这样一个海岸线绵长、人口众多的大国,敌败有援,我死无继,我们的军队将很吃力。这些困难,即使我们的军舰火炮很先进,也难以打消以墨尔本子爵先生为主的反对派的质疑。”
此时,墨尔本子爵担任首相、财政大臣,辉格党出身。这个保守的家伙自然知道对螨清的战争所面临的困难。因此,生怕战败而导致辉格党下台的墨尔本子爵不敢往这场战争中下赌注,彻底成为了反对派的头头。
约翰-阿拜-斯密斯道:“子爵先生,既然这些不利因素无法消除,那么我们只能尽量争取更多的议员,以影响政府的决策。”
自1832年英国议会改革后,工业资产阶级在议会中的声音越来越响。莫克-维卡等战争贩子很容易从中找到“同病相怜”的同道中人,也能够找到共同分享螨清市场这块大蛋糕的“利益共同体”、“战略伙伴”。
巴麦尊点头,赞同道:“也只能这样了。我这里有马礼逊、律劳卑、胡夏米、东印度公司等更方面提供的报告。我会将这些资料整理出来,提交议会讨论。最差的结果,我们也要争取议会同意派出足够的海军,让中国感觉到海军的威胁。”
众人走出巴麦尊子爵的私人住宅后,开始四处联络、贿赂拉关系,无所不用其极,尽量说服更多的议员站在主战派一方。
与此同时,巴麦尊在10月1日,召开了内阁会议,决定派遣一支舰队前往螨清,并令印度驻军予以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