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城。
莱尔斯特酒吧。
乔治的马车在酒吧外停了下来。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须、酒气满身的酒鬼晃悠悠地走出酒吧的门槛,喷着酒气,趴在一个二十多岁、下巴有一撮胡子的路人肩上,迷茫地道:“先生,请问、我的家在哪里?”
那男子皱了皱眉,随即语气平和、十分认真地道:“往西第二个路口,左转,第三个路口,再往左走100米,那里就是你的目的地了。”
酒鬼摇晃着身子,道:“谢谢。”而后,酒鬼顺着西面方向走去。
看着远去的酒鬼,再看着那个很认真地乱指路的年轻人,乔治耸耸肩,摇摇头,而后一脚踏进了酒吧,随即看到两个中年人——查顿和麦赞臣。
“啊,查尔斯,欢迎你的到来。”麦赞臣看到乔治进入门口,挥着手大呼道。
查顿扭过头,看着乔治,喜道:“查尔斯,我想用世上最美丽的诗词来称赞你的智慧。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会跟刺士、石下申等人一样,被关在十三行里受尽非人的折磨。哦,想着他们受罪的模样,我心里慈悲的情怀油然而生。”
乔治看到查顿在卖乖,笑道:“查顿先生,看到你能够虎口逃生,我很高兴。哦,麦赞臣先生,听说你那个最小的儿子快满月了,恭喜你。”
“谢谢,查尔斯。尝尝威士忌如何?这可是新出产的。”麦赞臣道。
乔治想到那个醉得糊糊涂涂的酒鬼,笑道:“不,我不想糊糊涂涂地回家。我想喝一瓶啤酒。”
“叮——”
三人的杯子磕在一块,干了一杯,庆祝恶贯满盈的查顿躲过恐怖的一劫。
查顿心里一阵痛快,说道:“在暂停了鸦片贸易后,我躲到澳门去。听说所有商人都被清国佬关在十三行里。哦,在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上帝,在关键的时刻,他竟然睡觉去了。于是,我让手下那些伙计们按照你的吩咐,避开这阵风头,等合适的时机到来后再开始销售鸦片,然后才赶回来。说真的,我无法想象那些倒霉的伙计会受尽怎样的折磨。在我的印象中,螨清的酷刑可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啊,我可是亲眼看过,螨清的百姓看到一个犯人被砍下头后,会欢呼起来。哦,想起来,我都觉得血腥和恐怖。”
当时,和乔治一样呆在英国的麦赞臣庆幸地笑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未开化的民族,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我们这些商人。我听说,在打仗的时候,那个帝国现在还是采用割脑袋记功的方法。想到我那可怜的同行,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是我相信,这是他们一生中最窝囊的一段日子,并且将被他们永远铭记。”
乔治笑道:“以后,当碰到倒霉事情的时候,我们也许有机会看着他们的传记来解闷。”
查顿和麦赞臣大笑,而后,三人再干一杯。
查顿道:“他们的商船可以肆无忌惮地走私,可以顺利地躲开满清帝国的缉私战船。可惜的是,他们躲不掉被软禁的无妄之灾。这些伙计的倒霉程度,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乔治笑道:“老虎有打盹的时候,阴沟里也有翻船的可能。”
麦赞臣用带有磁性的嗓音道:“愿上帝保佑他们吧,阿门。”
乔治想到即将爆发的鸦片战争,自喝了一口酒,道:“清国佬的做法无疑会激怒那帮可怜的伙计们,到时候议会会有好戏看的。”
查顿幸灾乐祸道:“没错,这帮家伙可是睚眦必报的。现在清国佬让他们不快活,那么以后,这帮家伙会让清国佬不快活。我仿佛看到我们那些衣冠楚楚的议员在议会中唾沫满天飞的情形。”
麦赞臣道:“我不用猜就知道,那帮心灵受伤的伙计们一定会出钱去收买议员的——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金钱虽然买不来道德的支持,但可以买到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的鼎力支持。他们习惯在人面前摆着高贵的嘴脸,但在金钱面前,他们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姬女。”
三人边聊边喝酒,推杯交盏间,不觉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此时,三人已显醉意。
麦赞臣道:“等风头一过,贸易应该可以继续进行了。这让我迫不及待。”
查顿兴奋道:“哦,我对那一刻充满了期待。实在无法想像,鸦片贸易,让我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赚了100万英镑。啊,这种赚钱的速度每一年都让我兴奋。鸦片,让我住上了豪华的宅子,娶到了最贤淑的妻子,接下来我还要养一打最漂亮的情妇……”
乔治努力支撑着头脑不趴在桌子上,吃力地道:“查顿先生,我真想优雅地骂句脏话。我听你之前说你跟你妻子是一见钟情,莫非你要让我不再相信一见钟情?”
查顿语无轮次,喷着酒气道:“哦,上帝,我有罪,我悔过。当时我确实是对她一见钟情,我发誓,是在五分钟内。”
接着,查顿伸出手掌,将拇指一收,摆出四个手指,摇晃着道:“当时我拍着胸脯对她说,只要你、你对我说三个字,八个字母,我,威廉-查顿,就是你的。后来,她说了。”
麦赞臣和乔治已经没心思去计较四个手指和三个字之间的关系,纷纷道:“好快的速度”、“这么容易?啊,我很羡慕你。”
接着,麦赞臣得意地比划着手指,道:“我的夫人,啊哈,自从嫁给我后,做了一个月的公主,八个月的皇后;生下儿子后,她几乎成了我儿子的保姆。嘿嘿嘿,后来,她又为我生了八个儿女。最近,我掐着手指一算,嗯,她至少还要操劳10年……”
有地主情结的乔治心中很是羡慕。英国的富贵人家在繁殖后代方面丝毫不比中国差,而且,在一夫一妻制下,这种大量繁殖后代的任务通常由一个女人来完成的。这也就意味着,一个富贵人家的妻子生七八个崽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而生四五个子女的贵族妇女大有人在。
当然,像剑桥公爵这样晚婚的王老五能够有三个就已经很勉强了。
剑桥公爵府邸。
满面红光的剑桥公爵看着手中的文件,对坐在对面的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道:“埃斯特,做得非常棒。乔建议我将手下的纺织厂卖掉,你尽快地帮我找到买家。以后,我们不再接触纺织行业。”
埃斯特,是剑桥公爵的财务总管,负责监督各个纺织厂、葡萄酒坊等企业的财务。
埃斯特疑惑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一行业的前景不错,这样退出会不会太可惜了?”
剑桥公爵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道:“大家都在扩大生产,可我们国家的殖民地的开拓却没跟上。这就是我担忧的地方。我们的销售市场已经饱满,可无数工厂在强迫工人们一天工作超过14个小时将无数新出产的商品投放到市场。当我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这种疯狂的行为是多么地让人恐惧。因此,我们必须避开这个风险,否则,以后我们可能会对着一大批的纺织产品流泪。”
埃斯特沉思了几秒钟后,点头道:“好的,我会从明天开始寻找买家,将两个纺织厂脱手。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很多人没有发觉到这个风险?”
剑桥公爵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已经看到了他们以后的下场。对于他们,我只能表示丁点的同情。乔治说得对,供需平衡才能够让这个行业健康发展。否则,那就是灾难性的。”
埃斯特道:“确实如此。生产出来的产品卖不出去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剑桥公爵笑道:“尤其是那些伙计好不容易通过各种手段压榨工人的劳动力,降低了生产成本后,发现市场接受的价格竟然比他们的生产成本还低。哦,他们应该会有一种失败感。”
埃斯特走后,一身轻松的剑桥公爵对着楼上的公爵夫人扯着嗓子道:“亲爱的,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泰晤士河边吹吹风。我想你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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