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他的来电
四月底南方,迎春花还在绚烂盛开的一个傍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男生。我向来接不到男生主动打来的电话,就算有,一阵兴奋过后,也发现是个打错的。然而这一次,就在我习惯性地要说“对不起,你好像打错了”的时候,他说他叫向浩祺,我们一起共过一张桌子吃饭。
向浩祺,原来是向浩祺。我终于明白之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我的心跳在那一刻的恍然之后忽然变得加快起来,但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我。
“哦,原来是你。恩,你家以前是不是在R城沿江路住过?”
“你怎么知道?你查户口的?”他笑着问道,“我的童年基本是在R城度过的。初中才转的学。”
“我家也在R城,沿江路阳光小区1栋6楼。”我自报家门,希望他反应过来,我们曾经同一小区,两楼相对。
“那我们岂不是老乡,不对,应该说是邻居。我说上次怎么看你觉得面熟。”他恍然大悟,言语开始变得亲切随和,老乡加邻居的关系,瞬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们开始絮叨起家乡的变化。
在异地他乡之地的人,会有一个很奇怪的情节——老乡情节,它会让你放下心理防备,注入情感色彩,让一个刚刚还彻底陌生的人在你的眼睛里开始变得无比亲切。
我拿着电话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晚霞由橙黄变成橘红,喧嚣渐渐结束,世界一下子被笼罩地朦胧而美丽。
犹记得小学上学的日子,每个回家的下午,走在路上,在快到小区路口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穿着整齐校服,斜跨背包的男生,骑着自行车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带起的风适时地撩起我眼旁的刘海,让我不得不再次整理。我抬头望望前方离去的男生,挺拔的背影带着夕阳橘红的朦胧余晖,把我夏天的傍晚定格。
而这个男生,就住在我家对面的5楼,他的房间在最外边。透过窗户,我可以看到他的书桌,偶尔还可以看到他坐在书桌旁写字的样子。他的房间挂着一把吉他,每个周末,对面会传来他弹吉他的声音。
我站在阳台上,他坐在窗户前,我看着他,他却没有注意到我,直到那边传来“浩祺,吃饭了。”他放下吉他走进客厅,我端着水杯返回房间。那时,他初一,我五年级。
“那,欧阳燕和你是一个班的?”拉扯了所有可以记起的童年往事后,浩祺终于转入了正题。想来也正常,如果我是男生,我也会对燕子这样的女孩感兴趣。
“是啊,怎么,想从我这里套近乎?”这样的事,我见多了,干脆直接挑开了问。
“呵呵呵,”他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开始有点支支吾吾,“我,我也就是忽然想起,随便问一下。既然是老乡,我们也别见外,什么时候再一起聚聚。记得都叫上朋友,人多热闹。”
我知道他所说的“叫上朋友”无非就是让我叫上燕子,于是我很狭隘地揭穿了他,“放心,我会叫上欧阳燕的。我们同一宿舍。”
人就是这么种奇怪的生物,即使是再好的朋友,有时也会产生小小的嫉妒,因为互相爱护着对方,只好嘴巴尖刻,以维持心里的平衡。
“呵呵,那先这样。下次见!”浩祺没有反驳,而是再次很不好意思的笑着挂了电话,我心里却因此有了种小小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