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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往事如尘

军队有序的离开小村子,走的时候没有忘记给村民松绑。勿楠没有去看渐渐消失的军队,他的头低低的垂着,一动不动坐在地上,愤怒、屈辱、痛苦、悲伤、悔恨在他心上撕开道道裂痕。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个瞬间崩溃了。

巴克坦也没有说话,一动不动。村民七手八脚的把勿楠和巴克坦抬回屋子,整个过程勿楠的眼珠也没有动一下,他的手足冰冷,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甚至让人觉得那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一段冰冷的钢铁。

村民们谁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安顿好勿楠和巴克坦就叹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只有内尔吉留在勿楠身边哭了半天。最后烧了热水放在勿楠和巴克坦床边,才离开勿楠家,她的爸爸失去了一条手臂,她还要回去照顾爸爸。

深夜,勿楠躺在床上双手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无法言表的痛苦如火焰般灼烧这他的全身。那个童将军最后轻描淡写的一拳不禁击败了他,更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自信。

他第一次认识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尊严、自由、感情、公理通通都是狗屁。只有在双方力量基本对等的前提下,才有所谓的公平。而弱者,要么在屈辱中苟延残喘,要么试图成为强者。

勿楠挣扎着走到妈妈藏书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那本妈妈手写的书,借着月光翻看起来,如果不找些事情分散精力,否则他实在承受不住这种痛苦。

看到书中妈妈秀丽的小字,勿楠的心又是强烈的一缩。

只见书的第一页写道:

勿楠吾儿:

若你看到此书,妈妈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妈妈前半生经历坎坷,后又常年卧病在床。许是老天见怜,得能与你父为伴,又得吾儿天资过人、仁义孝顺。妈妈已无憾亦。仅有一事当与吾儿明言。吾儿随母之姓,当知祖宗之事。

吾儿本应姓吴,字天楠,乃吴家第九代天字辈唯一传人。我吴家为夏国北疆王,历百余年,其间多行仁治,不起兵戎,不助战事。使百姓居有其所,食有其源。不想天子不辨忠良,庙宇多藏淫邪。我吴家不善权谋武功,终遭小人暗算,虽倾力抗敌,却难逃厄运,仅余我一人逃生。期间诸多波折,尽记此书中。

此书乃我手书,所记多为往事。另有吴家家传本命神功《回天》,此功法女子之身习练方有奇效。男子练之虽无大用却也可强身健体,更胜世间杂功百倍。

吾儿聪慧,当知人力有时而穷。仇家势大,切不可存复仇之念。当已自身安危为念,延续我吴家香火。

“原来我是叫吴天楠。”勿楠暗想,再去看书中其他内容,却是一些日记。日记上到处是点点滴滴的水渍和血渍,很多字已经模糊不清,仅能读出大概内容:

夏帝56年,7月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和姐姐一起去山上放风筝,风筝飞的真好高,只是线真容易断。风筝挂在树上,连来保护我们的几个叔叔也够不到。可是他能够到,他跳的好高啊,第一次看到有人跳起来像飞一样。他把风筝还给我的时候还送给我一棵树上的果子,他笑的真好看。”

夏帝56年,11月

天上开始下雪了,这些天他都会我带一起在院子里玩雪。他能用雪做出好多动物,还有好多和雪有关的故事,那些故事真美,常常让我感动的哭出来,他讲故事的声音也好听。

夏帝57年,4月

姐姐不理我了,还哭了,我才知道他将来是要娶姐姐的。这是长辈们早就商量好的。他不应该这样总是陪着我。我喜欢姐姐,不想看到姐姐难过。今天他来找我,我说身体不舒服,没有见他,他到处问别人我那里不舒服。今天的鸟儿叫的真烦人。

夏帝57年,10月

他来我家提亲,可是不是要娶姐姐,而是要娶我。这怎么可以呢,姐姐哭的很伤心。他的长辈也很生气,打的他遍体鳞伤,可是他不肯改变主意,我该怎么办呢。

夏帝57年,12月

晚上的时候他悄悄来找我,才知道他被关起来了,两个月只吃米饭和水,但他还是要娶我。他真聪明,竟然能从家族的牢里跑出来。他亲了我,我没有拒绝,他的嘴都干的裂开了,但是很温暖。他要坚持到底,好吧,我会陪着他的。

夏帝58年,2月

家里的人都很紧张,听说爷爷被夏帝抓起来了。我们从没做过错事,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他被释放出来了,据说他很厉害,不管他有没有本事,我只希望他能平安。

夏帝58年,3月

哥哥和叔叔们都出去打仗了,连爸爸也去了,他也要一起去。那些人据说是要将我们全族的女性都祭献给夏帝,爷爷不同意,所以那些人就来打我们。我很害怕。他一直安慰我,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夏帝58年,4月

原来我一直练的《回天》这么厉害,不仅是治疗伤势,还可以让人返老还童。只是一直没有人能练到那么高的境界。所以他们才想出了让练过《回天》的女人祭献的办法。夏帝亲自写了圣旨,让我们把女人都送给他。爸爸打算死战到底了。他却让我逃走。我怎么能逃呢?

夏帝58年,4月

原来他真的很厉害,一个人杀退了几千人,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爷爷、爸爸、妈妈、姐姐和叔叔伯伯都战死了,那些人马上还会来的,而且只会更多。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也不会让他们活着抓到我,只是遗憾我还没有做他的妻子。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则是大片的血渍。再往后,则是吴家的族谱,每个人的名字旁边都有妈妈标注的简单生平介绍。看完这本书,外面已经天光放亮。

天楠试图找到日记中的“他”却不得头绪。这本书的最后,有两页写着《本命心法—回天》的修炼方法。天楠没有去看这两页的内容。结合妈妈来到小山村的经过,他已经大概猜到中间的过程。放下手中的书,他的两只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大腿,手指深深陷入肉里。但他似乎不觉得疼痛,身体上再大的痛苦也无法缓解紧紧包围着他的懊恼。想到妈妈离去的情景和妈妈背负的痛苦,天楠被自己的无能压在心口,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

他的痛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门被猛的一脚踢开,门外站着的赫然带走妈妈的华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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