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大多数未知的力量往往与恐怖和强大挂钩。再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无论是丹尼还是紫眸的男子都深深地体会了这句话。
两颗石子在滚出丹尼的手心后似乎一瞬间活了过来,传来一波波震颤,刚开始这种震动还很轻微,到丹尼和走向他的男子发现的时候,石像已经如铁锅中翻炒的钢豆,在地面剧烈地弹跳着,最后竟是越变越大,化作了两个跟常人一般大小的石像。
随后两个石像的身体发出“嗤嗤”声,伴着这像极了冰水倒入热油中的声音,大量的惨白气体从他们身体上冒了出来,气体过处,龟裂不平的石肤竟变成了一寸寸鲜活的肌肉,这种肉眼可见的飞速活化,两个石像一眨眼间就变成了活生生的人类。但是僵硬而生冷的面孔仍旧给他们诡异的出现增添了更为恐怖的气息。俩人的着装几乎一模一样,连身高和体型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有迥异的面孔才能将它们区分:一个的嘴角夸张上扬,双眼眯成了月牙,类似中世纪小丑一样的笑脸虽然滑稽却令人毛骨悚然;而另一个面容扭曲,怒火灼烧了他整个脸庞,那是想要撕毁一切的愤慨。
白色的气体弥漫四周,消散地很缓慢,丹尼不由自主地扬起鼻尖,轻轻地嗅了嗅,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大脑。
这味道丹尼很熟悉,是小镇后山墓地里传出来的那种特有的腐烂味。一个念头骤然盘旋在小家伙的脑海里,“难道他们都是死人!”
丹尼还没从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中回过神来,两个石头人已经动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跨出一步,却踉跄着差点没站稳,它们的身体似乎还没有从僵直中适应,摇晃地厉害,仿佛轻轻一碰,便能将它们都推倒。
看着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连站都站不稳,紫眸男子凝重的神情才略微舒缓。但就在他放松的一刹那,肌肤上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感,那是只有遇到极度危险的时候他的身体才会出现的本能反应。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紫眸男子猛蹬地面,巨石镶拼而成的街道地面顿时如蛛网般碎裂开来,而他已如一支离弦的弓箭向后倒飞而去。
地面破碎的轰鸣声还没消散,迸开的石粒还在四处翻滚,原本紫眸男子站着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那个小丑脸的石人,而此时,他的手里握着一只右臂,随即倒飞出去的那人就发出一声惊天的哀号。
“该死,该死!怎么会这样。”还在空中倒飞着的男人脸色难看至极,他正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右膀,那里整支手臂已经消失不复存在,衣襟上绽开一朵朵的血花。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太突然,上一秒这两个石人还步履蹒跚,下一刻他们其中的一个竟瞬移般地出现在自己的位置,并切下了自己一整条手臂,如果不是他反应敏锐,现在身首异处还犹未可知。
不过对于失去的右手,紫眸男子更惊怒于两个怪人的实力。
他们都不是活人,当然更不是能力者,所以他无法确切地判断对方的实力。但身为觉醒者的他在看到这两个东西的时候,潜意识却传来对方应该没能对他产生多大威胁的暗示,这种通过感觉得到的结论是他深信不疑的,因为这是奔腾在他血脉中的天赋力量,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
可惜今天的事实无情地击碎了他早就深信不疑的判断,并且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紫眸男子小心地保持着双方的距离,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右臂虽然没再流血,但是传来的疼痛感仍让他握住伤口的左手微微颤抖。不可抑制的愤怒充斥了他的胸腔,怒火舔舐着他的心脏,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出乎他预料的情况,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事情没有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味道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如今,他全部的感知触角都锁定住了那两个危险的家伙,只要对方一有动静,自己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右手虽然牺牲掉了,但至少让他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单单从那个小丑来看,绝对拥有不下二阶能力者的水平,或许更高也说不定。而且他隐约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情况就遭了。”紫眸男子眉目间写满凝重,先不说他能否战胜这两个家伙,就算能赢,要付出的代价也绝对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底线……但是他并不是没有机会。那双妖异的紫色瞳孔盯向了不远处的丹尼。
一旁的丹尼并没有注意到紫眸男子投来的不善目光,而此时他的表情有点怪异。
丹尼惊愕于他的思维速度明显已经跟不上事态的发展情况了,当所有画面都定格的时候,那个不可一世的紫眸男子居然就只剩下一只胳膊了。
他虽然不知道紫眸男子是怎么受的伤,但这显然是和老瓦卡送给他的两个石人有关系,一丝喜悦从心底蔓延,说不得,这次他和父亲从这个险境中逃脱就靠他们了。
小家伙死灰的心一下就活络了过来,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在丹尼感到庆幸的时候,紫眸男子却突然动了起来。他的目标明确,直指丹尼。
男子身体下倾,动作敏捷地丝毫看不出他是受过重伤的人,从容而优雅仿佛猎豹,在黑暗中进行着狩猎和复仇。
就在他快要接近丹尼的时候,还一直没动静的另一个石人活了过来。
他驱身挡在了丹尼面前,嘴巴大张,数以千贝的高爆声如风暴般从他口中涌出,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音障。
对这突如其来的屏障,紫眸男子熟视无睹,他直接撞了进去。
由于音波的阻碍,紫眸男子的速度陡然下降,身体上渐渐爬满无数细小的血红色切伤,伤口虽然只有发丝般大小,但是数量却惊人的庞大,这是无数细小音波切割肉体时产生的破坏,空中到处都是鲜血夹杂着变成碎絮的衣服,须臾间,紫眸男子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身体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增多,但这并没能阻挡紫眸男子的势头,他艰难地挤压过这层透明的屏障后,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做出新的反应前,他那妖异的紫色瞳孔突然流转起一道光华,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怒火石人。
石人呆立在原地,身体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冲击,顿时像栗子般颤抖起来。
趁着这个空隙,紫眸男子俯冲而过,并在与对方交身之时,一蓬暗黑色的血液从石人胸口迸裂而出。
场面情况发生了如此巨变,却不过是一个呼吸的事情。
而丹尼在紫眸男子朝着他冲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出对方的想法。
丹尼拼命地想站起来,可惜身体的剧痛不允许他这么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丹尼就看见一只手朝他按了过来。
那只手苍白而细长,五根手指却如尖刀利刃般,还没接触,丹尼就已经感受一阵阵腥风扑面而来,脸上更是如针扎般火辣辣地疼。
正是危机时刻,远处的小丑脸石人再次消失,不过这次却是出现在紫眸男子的身后,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对丹尼下毒手前,对着他心脏猛然一拍。
“好快!”念头一闪而过。
眼看着就快结束,紫眸男子却感到了自己背后传来的威胁,不得不收手规避,放弃即将得手的战果。
他转身勉强做出防御姿势。两人接触的刹那,因为庞大的冲击而形成了小型的音爆瞬间将他们倒推而去。
瓦砾散落处,紫眸男子从撞碎的石墙中站了起来,他没有再次进攻,而是努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貌似双方都没有对彼此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他这次总算是搬回了一成,至少解决掉一个家伙。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眼睛盯向了那个被其开膛破腹的怒火石人。
但下一刻带着笑意的眼角骤然一跳。
远处,那个被紫眸男子割开胸膛的石人依然站立在原地,黑色的血液仍旧不停地从胸口那近半米的伤口向外冒,然而速度却越来越慢,就在紫眸男子看向他的刚才,黑色的血液居然停止了溢出,并开始疯狂地向回涌去。
而他原本洒落在地上的黑色鲜血也如同有了生命,沸腾起来,最后化成无数根血丝回到了怒火石人的胸膛,随即石人身上传来了类似他们活化时发出的嗤嗤声,便看见一道道白烟从伤口上蒸腾而起,片刻间,那道可以置任何人于死地的伤口便奇迹般的完好如初了。
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紫眸男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石人惊骇的愈合能力验证了之前的那个想法,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状况,以及最糟糕的事情。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灵偶!”带着沙哑的声线,他艰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