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攀之？
早饭过后，苏源再次站到平台上。
所站的位置是他第一次站上来的地方，无法前进的墙。
记得那一次，半个身子忽的就到了平台外面，反应不及便摔倒在地。
当时没有多想便略过此事，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否与越墙之法有关？
一边记时间，一边奔跑着。
“啪、嗒、啪、嗒……”
眼前景象忽变，身躯向后瞬移四米多。
虽然有所准备，依旧不及反应，摔倒在地。
三分钟四十秒。
苏源再次上去，快步行走，三分四十秒到，向后瞬移半米。
再上，最快速度奔跑，三分四十秒到，向后瞬移十三米多。
懂了。
原来要这么玩。
为了进一步确认，苏源走到迷宫最上方所对的那处墙，朝石柱的反方向开始奔跑。
苏源主要想确认的是两点：此处的反应时间是否也是三分四十秒，以及这边墙壁过去有否可行道。
再次瞬移后，苏源呼了一口气。
进来了。
时间稍延长，四分钟。
四处走走吧。
……
走了二十几分钟，既无移动，也无瞬移。
前者说明自己好死不死瞬移到墙里了，后者说明瞬移已无效。
啊……
之前脑抽忘记了还可能掉墙里，而且似乎进来就出不去了。
动不了了。
啊啊啊啊。
林玉言正好上了来，看苏源所处的位置略惊：“你怎么到那么里面去了？”
苏源无奈道：“进是进来了，但现在动都动不了。”
“怎么回事？”
“懒得解释。”苏源挥挥手，“你先到前面来。”
“我怎么进去？”
“不是有地图吗？”
“在你那啊。”
“呃……”苏源看看手上的纸，“你的左边两米处进来，走三米再右拐……”
一路将林玉言带到之前苏源的地方。
“简单说，你向着那面墙跑四分钟，就会反向向石柱方向瞬移，你全力跑一次，应该能到。”
虽然还是没太听明白，林玉言还是照做，以最快速度向石柱反方向奔跑。
“…待会儿，你跑慢点，这样子跑我怕瞬移过头。”
……
咔哒。
黑色光柱立。
五月，通过。
苏源恢复自由。
“呼，总算搞定了。”
……
接下来的几个岛便简单了许多。
四月，十倍重力下登山，难度不大。
三月，杀死三只准二级元兽，也就是半步通灵的元兽。
二月，药山上寻百草。
就在这里，苏源找到近四十种，两百多份甘老需要的灵药。
其余的灵药苏源也都摘了很不少，应该是因为长年无人，年份在百年以上的灵药数不胜数，八九百年的都有，但不知为何，千年灵药一株都没有。苏源对此还有点庆幸，当初青竹林里被千年七色花一击重伤的经历，此刻依旧记忆犹新。
受益的不仅是苏源，天洁凭借此地充沛的元气冲关，仅用两小时便突破至锻体九段。
一月，唯一一座没山的岛。不仅没山，树也没有，草也找不着一簇，最重要的石柱，同样没有。
就是一块土黄色的平地，简洁明了。
三人向岛中心走去，还没搞懂这个岛要干什么，天洁像是撞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停下后，天洁向前方虚拍几下，欲找到那物体所在。
“咔哒。”
黑色光柱立起。
呃……
我们做了什么，就这么草率地通过了？
“这里有东西。”天洁道。
苏源上前一摸，是石头的触感，十分平滑。
苏源轻笑一声，：“得，一月考验应该就是找到这透明石柱，正好一走来就被我们撞上了。”
……
十二月岛。
这最后，来到一年的尾巴。
山普通，树平凡，除了面积比平均略大一点，再没多的特别之处了。
看来，考验也不会有多少的特别之处了。
这本代表着他们更容易安然通过，苏源却没有多高兴。
七道关卡过去，他受益匪浅，并对设局者的能力和脑力佩服不已，同时一直期待着更有趣的关卡。
现在看，似乎不太可能了。
但现实给了他一个“惊喜”。
十二月的考验的确是平凡的，可以说，再平凡不过了。
最平凡的，便是特别之处。
内容：活下去。
时间：一千五百火。
就在接收到任务同时，三人感觉自己的身躯忽的重了十倍。
“怎么回事……”苏源皱着眉甩了甩手，刚甩两下整个人就僵住了，一脸惊愕。
俯身用力一掌打在地上，普通的黄土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裂，甚至连颤动都不怎么明显。
抬手一看，掌心通红。
这不可能在一个锻体八段武者身上发生。
苏源没有不可置信地大叫，他已猜出了问题所在。
这是他曾经遇到过的。
那次症状更剧烈，但只持续十分钟不到。
这次……一千五百火，一火半小时，总的是一个月再两天多。
看旁边两人愕然，苏源苦笑到：“我们武力没了。”
天洁咽口口水：“什……什么意思？”
“没有武力了，如同平民百姓。”
一分钟沉默。
“……怎么可能，我努力了这么久，什么都没了……”天洁喃喃道。
“冷静些，不是永久失去，看这。”苏源指指石柱上密密麻麻的火符号，“一千五百火，一火是半小时，一共一个月再两天，撑过去考验便结束，我们的武力自然也会回来。”
安慰着天洁的苏源没有发现，精神略失常的天洁更没发现，一旁的林玉言虽然没说什么疯言疯语，那张正对着地面的脸却是惨白的。
自有记忆以来，便能掌控身周一切，十四年来，早已成常态。
为什么，还要我回到那里……
……
妹妹，你，你不许走，回来!
海，给我停下!停下!!
…………为什么她不听我的，为什么它不听我的!为什么!!
死，死，杀了这海!
杀不死，那你去死啊!
唔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感觉，是叫无力吗……
我不要啊……
……
过往，强迫遗忘了。
但无法改变的，它发生过。
在这第二次的无力感中，都回来了。
精致的鞋子下，熟悉的灵木甲板，不敢睁开的眼睛前，凶残的海。
“啊！”
妹妹的声音!
林玉言立刻抬头睁眼，看见一头长发的身影。
连武者都比不上的反应速度，上前一把紧抱住，无论对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
林玉言在她耳边喃喃道：“小轻，你不能走，不许走……”
苏源小心地安慰着天洁，终于让对方平缓了些，林玉言忽的就抬起头来，上前一把抱住天洁，吓了苏源好一跳。
苏源先是被他惨白的脸色吓到，再来那动作好用力，像要杀了对方一样。
天洁先是一愣，然后本能地挣扎：“林玉言你干什么?”
林玉言没让她挣脱，而是转头在她耳边道：“小轻，你不能走，不许走……”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理智的两人愣了一下。
苏源急上前道：“林玉言，你怎么了?!”
刚才还没有多大反应的林玉言忽的就转过头来，眼神似看仇敌:“你，还敢来，死!”一记手肘击来。
猝不及防，苏源被打中胸口，向后仰倒。
一把将天洁揽至身后，林玉言上前再向苏源打去。
苏源侧身躲过，大声喊道：“林玉言你醒醒!!”
不听，再一拳打来。
苏源明白林玉言已失去理智，便没再多说废话，凭借清醒的头脑占于上风，最后将林玉言打晕。
天洁看着倒在地上的林玉言，有些害怕：“他是怎么了？”
苏源沉默一会儿道：“武力消失可能对他影响很大，引起了一些幻觉吧。你也不用太害怕，那绝不是他本性。”
虽说如此，但刚才那一幕还是在涉世未深的两人心中留下了些许阴影，苏源背起林玉言时少了一分放松，多了三分警惕。
行于石木间，磕磕绊绊。
……
夜幕降临时，两人对坐在沙滩上。
没有火堆。
习惯了元火生火的苏源连钻木取火都没听说过。
看看天边最后一丝余晖伴月光映出的海面，天洁道：“苏源，我们是不是很无能？”
“呃，为什么这么说?”苏源诧异。
“没有了武力，我们连普通人都不如。路不会走，火不会生。”
苏源道：“这不是无能，武者所适应的本就是强大之身。”
“可一旦没了这外物，我们就难以活下去。如此依赖，真的好吗？”
“……其实武力不能说是外力。”
“为什么不是?”
苏源没回答，反而问：“听觉，视觉，嗅觉，触觉，是不是外力？”
“当然不是。”
“为什么？”
“因为生来便有啊。”
“有些生物一出生便是通灵境，那他们的武力便不是外力了?”
“怎么可能有那种生物。”
“是有的。”苏源想起了甘老描绘的那个世界。
天洁想了想：“武力是可能消失的，所以它是外力。”
“灭掉五感还更容易，瞄准眼睛来两箭就搞定了。”
“……你想要说什么？”天洁隐隐明白了苏源的意思。
“五感也是外力，就算普通人也是依靠外力活着的。”
“……”
“当一个平民去到一个满是瞎子的世界，他的视觉，便相当于我们的武力，是你嘴中的外力。”
“……苏源，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我不知道。”
“啊?”
“准确来说，可能都不是我想到的。它们时不时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不是一个问题，而是整一套想法，所以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到的。”
沉默许久，天洁忽的一笑：“那当然是你自己想的。”
“为什么?”
“刚才才发现，你的困惑和外力的问题是一个道理。”
苏源想想也笑了。
“好了，睡吧。明天，有很多事要做啊。”
“醒来，便会是很有趣的一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