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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答允

云凌站在大殿之中,一时,如坠冰窖,那适才升起的一点温暖之情被这轻轻一番话给击得粉碎。他低下头,在心中冷冷的笑着,“呵,这就是自己的家族啊,上方做的就是自己的祖父啊,呵,好陌生,好无情。原来,进入剑冢,传授功法也只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收买,原来,所谓的亲情只不过是呼之则来,挥之便去。需要你的时候就想起你,不需要的时候有谁管你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活?”

手臂上的肌肉僵硬了,心,也冷了。再看到手中的《浩瀚仰天诀》,一时,是那样的烫手,一时,是那样的微不足道。曾经,一直梦想得到的,现如今放在面前却是让人感到无边的恐惧。好想用力撕烂了,化为纸屑,让这些高高在上家主长老执事们看看。但他终究还是不能,但心中却决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被人轻易决定。但,就算再是不愿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自己是真武之境的高手,他们还会如此对待自己么?

十八年来点点滴滴的记忆涌上心海,幼年时被那些小孩欺辱,孤立,长大后的无人问津。除了传授自己功法的前辈和柔姐之外,还能在这个家族找到一点值得留恋的东西么?或许,就这样,远远离开这个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一双眼,血红血红,似要择人欲嗜一般凶狠,一股无边的暴戾在心中蔓延,脑海中忽然想到剑冢之中取剑时的种种幻象,那鲜血飞溅的画面,那尸横遍野的景象,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就要抬头决绝的告诉这些高高在上的长辈们“我不要”。

“我一定要进去,你少来拉我。再不放手,别怪我出手了。”

一个熟悉甜美的声音在云凌就要发作的时候响起,是云柔的声音。云凌身子一颤,满心的暴戾渐渐散去,背后冷汗淋漓,如果不是云柔这恰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恐怕自己就会惹下大祸,甚至于暴露自己修炼功法的事。低着头,不敢向上望去。

大殿外,云柔还在高声嚷囔着,听声音,已经快要到大殿了,大殿之上,坐在左边的云沧的脸色闻声微变,一直稳重的目光也是忍不住悄悄向坐在上方的云翳。云翳看了下方的云凌一眼,忽然开口道:“云鼎,你让柔儿进来。”听到云翳的话,坐在下首的云沧明显松了口气,但面上神色也并不轻松。

只听到店外有人应了一声之后,果然,不多久,云柔有些气岔的走了进来,但看到殿上众人都纷纷看着她,饶是她向来大大咧咧,无所顾忌,此时也是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向殿上的众人行礼之后,对着云翳跪着说道:“家主,三袋弟子云柔有事禀报。”在这过程中,她一直不敢看自己父亲云沧一眼。

云沧看着殿上跪着的爱女,虽是有心想要训斥她一番。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不好逾越,所以坐在原处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心中却是不断牵挂着她,生怕她再不知好歹闹出更大的祸来。

好在坐在上方的云翳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云柔,说道:“起来说说吧,有什么事一定要吵要闹的?”

云柔深深吸了口气,却并没有站起来,眼角余光轻轻看了云凌一眼,大声说道:“家主,请不要让云凌去和武朝结亲……”

还未说话,一直坐着的云沧猛然站起身来,顾不得许多,呵斥道:“胡闹,这些事岂是你可评论的,还不快快退下。”说完,转身向着上方的云翳躬身行礼,表示不敢簪越。坐在上方的云翳也是收起了笑容,一张不怒而威的面孔让云柔只觉得一股压力迫面而来。云沧在一旁躬身行礼着,满心焦急。但是云柔不知为何,脸色苍白了,如一页大海波涛中的沉沉浮浮的扁舟。身子摇晃了几下,再次出人意料的扬声说道:“云柔愿意答应楚家亲事,恳请家主收回成命。”

一旁的云凌早在云柔进来之时就已是大是吃惊了,再看到她公然面对着云家的众位长辈面前为自己求情,心中感动直如潮水涌来,看到她飘摇的身子,心中何其不忍。再听到她居然用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自己的自由,更是答应了楚家联姻,自己何德何能,让她如此关爱,自己就算是万劫不复又如何报答了她的维护之情。当听到最后云柔居然说要代替自己和楚家联姻,云凌再也忍不住了。走上一步,说道:“云凌谢过家主及各位长老爱护之情,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以云凌之才,能配武朝帝王之家的郡主,何其之幸也?敢有不从?”

他这一句话出,大殿之上那紧张的气愤忽然烟消云散。下面坐着的诸位长老执事自是对此结果身为满意,和李家联姻比之和楚家联姻那是好了太多了。云李两家世代友好,李家又是帝王之家,再说,派出的也只是一个身份尴尬的直系弟子,于云家并没有多大损失。和那楚家联姻,那不仅是云家损失了一个天才,还让那一直和云家对立的楚家占到便宜,平白弱了云家的名声。当下都是纷纷出言赞同云凌的话。

云凌听着这些长老执事的话,一时无言苦笑。看到一旁的云柔又要反对,悄悄走过去,拉了拉云柔的衣角,摇头示意不要多言,云柔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不懂自己的好意,但云凌忽然摆起了一张脸,云柔当下赌气的将头偏在一旁,不再理他。

云凌悄悄松了口气,就算是让云柔恼怒自己一番,也好过让她因为自己而后悔终生。心中苦中作乐的时候,却又想到那个楚家。云凌心中一紧,楚家,武朝的除皇室李家外的第一大世家,修炼的功法是极少的雷霆之法,威力极大。和云家之间一直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隔几代有联姻,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彼此之间对立着。这并不是云凌关注的,他关注的只是当年自己父母的死和楚家有着说不清的干系,这件事,云柔都不知道,云凌也是偶然之下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虽然记不清父母的容颜,想不起他们的事,但为人子却不能替父母报仇雪恨,当真是枉为人子了。还有,此次和李家联姻,自己也正好借此机会离开云家,前辈曾经说过修炼之道,只有不断历练才能达到大成。此时,他倒是有些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了,至少,给自己带来了许多的好处。

之后,无非就是告诉了云凌这联姻是何等重要,对他又是如何如何的好。末了,又告诉云凌,到时让他和此次前往参加天下会武大赛的众人一同前往。云凌在下方只是恭敬的应答着,至于他内心是作何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终于,这件事告了一个段落,云凌从此也变了一个身份了——武朝长公主之女的未婚夫婿。当这事说完之后,云翳便让云凌退了出去,至于云柔则是留在了殿内,有心想要和云柔缓和一下关系的云凌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拿着手中那本辛苦“换来”的《浩瀚仰天诀》回到了自己居住的紫竹峰。

到了紫竹峰满山遍野的紫竹在风中摇曳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欢迎着主人的归来。只是,看着面前这再熟悉不过的画面,云凌却高兴不起来。不知再过多久,自己就要离开了,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回到这里来。轻轻的,迈开脚步,没有进入屋子,径直朝着竹林走去。

紫绿色的竹叶在风中飘摇着,修长的竹子一节一节的向上生长着。伸手在竹子上轻轻抚摸着,感触着那凹凸的竹节,感受着竹叶扶在脸庞上的摩挲,胸膛中那颗焦躁的心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云凌就会来到这里散步,此次,或许是知道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了,云凌更是珍惜这每一刻的时光。心中无限的眷恋着这一方乐土,贪恋着那想象中的温柔,感受着许多年前父亲留下的痕迹。

一时,云凌觉得并不是那么孤单了。

忽然,他大声笑了起来,手撑着竹子,肆意的放声笑了起来,笑声混在竹涛声中,和竹涛声似乎在一起弹奏着自然的乐曲。笑到后来,云凌如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在竹林中乱转着,手舞之,足蹈之。兴之所至也,就好像要疯癫了一般。

他,并不是疯了,只是忽然想通透了。自己何必为这些还不确定的事烦恼呢?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那未来之事,就未来再说吧!现如今,去担忧这些,实在于事无补,反而心中压抑,影响修炼。若不是害怕露出马脚,云凌真恨不得化出长剑,在竹林中肆意挥舞一番,斩断这许多的烦恼丝。只不过这样一来,恐怕许多生长多年的紫竹就要遭殃了吧,自己也不好对云柔解释这里怎么忽然乱成一团。但就算如此,也不妨碍云凌在紫竹林中畅意的发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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