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亭慌不择路地奔跑着,他不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了,一开始接吻时还是好好的,突然一切就都变了,他的心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嗜血欲望,他忽然发现自己怀里谭湘的身子又香又软,皮肤细腻光滑,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想法窜入脑海:“这样的身子,血肉得有多么香甜!”没错,就在刚才,苏亭想的只是把谭湘活活撕成两半,连肉带骨地吞下肚去。
苏亭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恐惧,他不停地逃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风吹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在茫然的视野里,他身子两边的树齐刷刷地向身后倒下去。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会看到苏亭的速度已经快到看不清面目,他身子前倾,弓着腰在林间跳跃穿行,比起人类,更像是一条敏捷的野兽。
惊恐之余,苏亭虽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却没有分出一点心思去想一想。他一直跑,直到前面再没路了,才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这时他已经跑到了学校的最北边,四周都是密密的树,暮色深沉,树林里垂下一条一条张牙舞爪的影子,有乌鸦在林间叫。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应该是谭湘打来的。苏亭没接,任它在那里滴滴答答地响着。
因为现在他浑身难受,敏锐的耳朵可以听到身上骨骼正在"咔咔"直响,似乎正在扭曲在弯折,但是没有什么疼痛感,只是麻痒难耐。
苏亭喘息着伸手去挠痒,但是刚举起手掌,他就被吓了一跳。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小巧纤美的手,手指修长,掌心却有些肉肉的,昏暗的光下,小手格外的细腻白皙,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抚摸下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父母在时衣食无忧、而苏亭又不常运动的缘故,他的手掌比一般男生的要细嫩得多,但是再细嫩,他的手也是一个男人的手,筋骨是突出的,力量感是有的,也比女孩们的手掌大得多。
但是眼前的却分明是个小女孩的手。
变化并不只是手掌,苏亭在震惊中瞥到了自己胸部,往日平坦的胸部,现在却微微隆起了一个诱人的弧度,在这让人心跳的美好弧度旁边,两缕黑缎子似的柔顺长发优雅地纠缠着。
苏亭脑海里空白了一下,似乎因为已经麻木,这一刻他简直是镇静无比地上下扫视了自己的身体,结论很快得出,就在刚才的几秒钟里,他由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变成一个小姑娘。
裤子长了一截,鞋也大了一号,苏亭曲起腿把裤腿挽起来,两只纤细白皙的小腿随即暴露出来,在暮光中显现出细腻的肤光。
四周寂静无比,除了穿林而过的风声以外,没有半点人的声音。苏亭呆呆地坐了一会,蹒跚着走出了树林,折向东南,小心地避开操场上踢球的学生们的注意,他走到学校体育馆门前。
体育馆的大门是暗色玻璃的,完全可以当全身镜用,苏亭高中在这学校里读的书,以前荷尔蒙过剩、在女生前很注意形象时,还悄悄在这里照过镜子。
暗色的玻璃门默默地映出了个长发萝莉的影像,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大小,有着漆黑的长发,惹人怜爱的瓜子脸,弯眉杏眼,五官精致,长相十分秀美,小萝莉身子瘦小,裹在大大的男式外套里,看上去有一种失意的、招人怜惜的感觉。
苏亭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立马疼得直吸凉气。
他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乱成一团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他以前看过的小说,变身小说,讲的都是本来平庸软弱的主角在变身成漂亮女孩后立刻混得风生水起,人见人爱的故事。变身成女孩对那些主角来说完全是一种福利,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那些小说的时候,苏亭爸妈还健在,一家人幸福和睦,小王子似的苏亭简直无忧无虑,每天沉浸在胡思乱想里,“变成女孩该怎样生活”也在当时他的想像里,每每会给他一种兴奋刺激的感觉。
因为那些记忆的缘故,在刚发现自己变身了,而且新的身体似乎还很不错的时候,苏亭首先感到的是紧张与兴奋,他的思路马上就拐到那些小说的情节了,绷带缠胸、cosplay、打篮球惊碎一地眼镜、玩网游迷死一片基友……
但是理智回来的很快,冰冷的现实马上把那些绚丽却不切实际的想法打得粉碎。是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必须努力工作,努力挣钱,为妹妹撑起一片尽可能温暖的天。
但是变成这样子,他还能做到那些吗?连个身份证都没有的他要如何工作?如何挣钱?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妹妹,保护自己的妹妹?哈,还提什么照顾与保护,变成这副样子,妹妹还认得出他吗?
一瞬间,苏亭的天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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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苏亭在体育馆前坐着。太阳慢慢落下山去,学校的晚钟敲响一次又一次,操场上的呐喊渐渐小了、散了,手机铃声孤单地响起又绝望地平息,这些动静他都能清晰地听见,却一样进不了他的思想。他的心里此刻空白又纷乱,或愤怒或绝望的情绪翻滚不休。苏亭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坐着,直到第二天早上被人看到,指指点点地围观。
苏亭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他吁了口气,蹒跚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五次未接来电,四次是谭湘打的,一次是妹妹打的,苏亭用颤抖的手指给妹妹发短信:“工地今晚有夜班,晚上不回去了,你早点睡,锁好门窗。”
然后又给谭湘发短信:“谭湘,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短信发送完后,他犹豫了下,按下了关机键。
这时已经快要七点半,他呆坐了大半个小时了,寒冷和饥饿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可是,变成这付鬼样子,家哪里回得去?晚上去哪呢?
苏亭没怎么考虑——对于囊中羞涩的年轻人来说,最经济实惠的过夜地点就是网吧。
悠扬网吧就在学校不远处,是个两层的有着二百来台电脑的中型网吧,配置可以,环境也不错。工作以前,苏亭和他的朋友们是这里的常客,据说这网吧背景深厚,从来没有相关执法人员来找茬,未成年人可以来这上网,没有网卡没有身份证也不会被拒之门外。
十分钟后,苏亭赶到了网吧门口。尽管已经魂不守舍,但是他还是记得检查下自己的着装,身材严重缩水后,一身衣服显得松松垮垮,好在他穿的是休闲服,乍看上去倒还有些嘻哈的感觉,不算太怪异,
网吧要刷卡,看台妹瞪着双疲惫的眼睛直勾勾瞅了苏亭好几秒,苏亭都以为自己混不进去了的时候,她却给他开通了上机服务。
苏亭先进了洗手间,洗手间的镜子里,他头发蓬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好像是蒙了迷雾的湖。
自立惯了,苏亭看不进自己这种柔弱样子。他撩了把水狠狠地洗了洗脸,再抬起头来,眼神已经坚定多了,他想:“事到如今,再埋怨苦恼也没有用,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苏亭撩着水,把身上的泥污清洗了下,用手指拢了拢头发,不是臭美,只是为了看上去正常点,以免吸引来太多的目光。
出了门,正在往网吧里走的时候。却看到大厅深处的角落里,好几个大汉正围着一人乒乒乓乓地狠揍,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嘴里各种脏话乱冒:“小兔崽子,你不是牛吗?不是装B吗?怎么不装了?”“tmd,小王八羔子,叫声爷爷就饶了你!”
“王八蛋们有种就打死老子,他妈的,要不你们就全是龟孙子!”一个倔强嘶哑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虽然很低沉,但是苏亭凭着变态的听力却听得一清二楚。
好熟悉的声音!苏亭一愣,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他一个叫王平的高中同学的。苏亭瞅了个空隙一看,果然,倒在人群中正被人拳打脚踢的正是他曾经的好朋友,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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