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回来依然有些晚,他拎了蛋糕,不大不小,两人吃不完,三人吃不够,我已经将他衣服取出来放在沙发上,“你快去洗澡吧,饭菜好了已经。”
“屋子里什么味道?”
“花呀,你不是喜欢。”我指着那束百合,心想他终于发现,他摇摇头,说不是这个味道,说完便推开我那屋子进去,床头正放着一大捧蓝色妖姬,“哟,也有人给你送花了,夏未至。”他眉眼邪肆地看我,要是平时我就高踢上去,两人必然战上一局,我俯身将花抱到阳台,目光简直众爱平生,“关系很好的一个朋友送的,这花很漂亮吧,可是三十多,怎么都解释不了。”这样清语呢喃似的说完,结果就见他眉头挑着,“夏未至,你没完了,是不是?”
怎么会这样呢,我很受伤地看着他,他泄了气,直接关上门,出去洗澡。
两个蛋糕都摆在桌上,很叫人为难,很明显,我是吃不完俩个的,也很明显,两个都想吃。
于是我就都拆开,对着两个蛋糕不停点点豆豆黑猫狗肉,决定吃哪个。
这种感觉就像不会做的题目,分明随便选一个就行,却也装模作样地ABCD里面来回纠结。
龙骁一出来看到两个蛋糕也是意外,问我是谁送的,又问是不是游畅,那小子追女生经常这几招,我有些鄙视他的想象力,便没有说话,他便自己否认,说游畅不会买这么丑的蛋糕。
我想翻个白眼,最后还是委婉地说,“我觉得两个蛋糕差不多,所以不知道吃哪个。”
他又是一抽地看我一眼,“你眼没问题么,一个画人,一个写字。”
画人的那个是楚望送的,画的是个跆拳道服的女孩。
写字的那个是龙骁买的,写的是生日快乐,夏未至。
我便睁大眼睛看他,纯净无辜,表明眼睛没问题,龙骁受不了我这眼神,说“两个蛋糕各吃一半。”
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我表示赞同,两人便把蛋糕做成了拼蛋糕,上面是夏未至小人头,下面生日快乐,真是把生活上升到了艺术。
龙骁插了20只小蜡烛,我想说是补上19岁的,然后一想这个人也不一定与我度过20岁生日,这次倒不如是当做20岁生日提前。
我看着烛光有些失神,他想弹我脑瓜子,手到一半便收了回去,两个人有些尴尬。
“许个愿吧。”他说。
我点头,微笑着闭上眼睛,拇指抵在唇间,睁开眼睛,便看到他在看着我,烛光摇曳,如此柔和。
然而我没有愿望。
从我知晓他是知道我喜欢他的那一刻起,这个愿望就已经实现。
狐狸说,如果你驯养我,那我的生命就充满阳光,你的脚步声会变得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其他人的脚步声会让我迅速躲到地底下,而你的脚步声则会像音乐一样,把我召唤出洞穴。
他终于将我驯养,轻轻的脚步声便可将我召唤出来,陪他一起思念那朵开在遥远星球的花。
我看着他,终于无可奈何,理解了小王子为何不愿意驯养狐狸。
除却巫山不是云,狐狸,永远不会开出一朵花来。
即便多年后的今日,我依旧记得他的蛋糕并不是很好吃,也可能按道理是好吃的,只是和楚望买的蛋糕对比起来,不是很好吃。
第二日他上班,对我神经病还没抽过来,不是嫌弃,不是一副我们去医院看看,也不是眷恋爱慕,那眼神太复杂,深远,搞得我连一边嘴角都弯不上去,木木地看着他下楼。
我突然觉得这样子有些残忍,把自己的喜欢强压在他的身上,又觉得他也是同样的残忍,分明知道我喜欢他,却从来都不点破,总是在我觉得他远离一些时候,又到我身边,做那些对夏未央才会做的事情,期待我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地方像夏未央。
两天了,夏未央依旧没有回短信,但是我知道她会回的,所以耐心等待。
看着那蓝色妖姬这样放着也是不好,便取了盆水,将花放里面,实在不雅观,便决定去买个花瓶,顺便到道馆领工资。
道馆里,阿cei,呵哈声震耳,依旧叫人热血沸腾。
余飞摘下眼镜,又戴上眼镜,上下打量我,得出结论,“你是要转专业了吧。”
这是什么丧气的结论,我咬唇一笑,“没准是想勾搭男朋友。”
“别,夏未至,那还是别抿着嘴巴笑,怪怪的。”他说话时候手已经眼前,不忍直视,“交个男朋友要是变成这样,当真不值当。”
“那您有何高见?”
“万物归宗,重挑物质,调整条件方为上策。”
余高人说完,便合手一笑,道一句保重,错开我,飘着去教导那些徒儿,大有仙人之姿。
去花店我还在想着余高人的八字箴言,难以抉择,大脑里天人交战,就听一阵急剧的刹车声,刺得耳朵都有些疼,啪的一声,都不带叫的,就有人倒地上了,流年不利,那个人是我。
我一下子就想起高考结束那天,那声驴叫似的鸣笛,再回过神,面前已经站了一个年轻人,小黑西装一身,看着我,片刻惊讶,随即便是忧虑担心惶恐,这脸变得太快,马上反应过来,被当碰瓷的了。
这是考验人品的问题,我多少年学习的思想政治教育这一刻澎湃出我的良心和良知,我放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说了句很有良知的话,“小哥,我没事儿,你走吧。”
他依旧怔怔地看我,一会儿看看车里,说实话这样很不礼貌,毕竟我直接跪下来,膝盖都摔破了,你不扶我起来就算了,这是什么表情呢,我郁闷,扯扯他的袖子,他一下子见鬼似的跳开,这时候车里面又下来一个人,那人比较中老年,教务处主任一样的脸,看着我,什么都没说,便回车那边去,对着车里说着什么。
这场景,活像实验室里刚刚作出一个结晶,一层人过来简单光谱处理,确认了再换一层过来热重分析,最后才送到检验处,进行审核
我一边抽气地撑着地面起来,一边郁闷着自己就这样成了产品,膝盖血糊糊的,早知道还是穿裤子安全,幽怨地瞪了眼那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结果他更手足无措了,最近咋回事,每次都是我吃亏,搞得跟我欺负别人一样,我便软了语气,“没事儿,下次开车注意点,拜拜。”
这个故事到这里拜拜也好,只是我说了,流年不利,今天当真不是出门的黄道吉日。
只是谁又知道哪天适合出门,屋漏逢下雨,躲雨碰雷劈,有的事情该遇到总是会遇到。
我就坐在花店门口,身旁放着花瓶,手里拿着酒精,看着自己血糊糊的膝盖,大脑空白得很,怎么都想不出余高人的那八字箴言是什么,这一切原因被我归咎于疼的,毕竟擦了不少酒。
这时候我还想起了韩剧里一句很有味道的话,脚冷,心就不疼了,在此借用,应该是腿疼,心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