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前辈带着众人一路回到宛城中心的地段,进了一间名为“金迪”的大客桟。武忘为了观察莫天南的变化,于是在对面的小客桟住下,他房间的窗口与大客桟相望,正好便于监视。
一连三日,一点动静也没有。
到了第四天夜晚,忽然听到那边的大客桟人声鼎沸,仿佛是逃亡的惊叫声,夹杂着乒乒乓乓的器械砸碎之声。武忘知道出事了,于是跃上小客桟的屋顶,静静地盯着对面。
过了一会,传出几下咆哮,仿佛晴天霹雳。武忘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不禁暗暗惊讶,以这种巨响,若大客桟里还有普通的人,必然被震得心胆俱裂。幸好,先前的慌乱中,所有的人都逃了出来,包括陈清、马前辈和他一帮徒弟,他们正站在街边,双手捂着耳朵。
咆哮声终于停止了,接下来又恢复了平静。但没人敢进去瞧瞧。武忘不知道莫天南发生了什么变异,见大客桟的小二远远地躲在前面的街头上,一副求神拜佛的默祷。武忘瞬间飘到他身后,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小二吓得想大叫,武忘急忙按住他的嘴巴。
“客桟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实告诉我!”武忘自然不会靠威逼,而是拿出一锭银在小二面前扬了扬。
小二恢复了镇定,盯着那锭银双眼发亮,忙道:“客官,我说了,这银子——”
“自然给你。”
小二十分高兴,于是道:“客桟里一位原本有病的客人,不知什么原因,居然狂性大发,像恶鬼附身一样,非常吓人!连我们的大掌柜也给吓得从楼梯上滚下来。要是你当时看到那一幕,一定也会唬得浑身颤抖。当时我正送饭进去,刚好目注了一切,只见那客人突然间从床上直直地升起,好像有人把他托起一样,而且他的头忽大忽小,手脚也忽长忽短,要多诡异有多诡异!那吼声越来越大……”
小二很高兴有人听他讲述亲眼所见的景象,于是口水花飞溅,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也不知道夸张了多少。武忘越听越皱眉,已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信息,把那锭银扔给小二,然后不管他是否继续说下去,转身便走。
正在这个时候,大客桟门前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一扇窗摔下了地上,接着一个人影跳了下来,正是莫天南,只见他披头散发,双眼血红,双手捂着脑袋,凄厉地吼叫,声音极大,充满了威慑力。远处本来还有些胆子大的想看热闹,可是看到莫天南如此恐怖的模样,个个都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跑。
武忘又跃上屋顶,静静地盯着莫天南的举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疯狂。
远处有两个人影一晃,武忘抬头一看,知道是那位马前辈和陈清,他们也上了附近的屋顶监视着莫天南。幸好,夜晚黑暗,武忘也不担心被陈清认出来,于是没有再理会他们。
疯狂中的莫天南一路怪叫着,在大街上乱奔,吓得附近的人纷纷躲避,众人都说这家伙中邪了,千万别让他传染,否则死得很凄惨。于是,莫天南很快成了宛城里人见人恶的怪物,有些人户担心他不肯离开,纷纷出赏金请人驱逐。
武忘自然不会理会众人的举动,在屋顶上飞掠,一路跟踪着莫天南。
蓦地听到后面有人道:“朋友,请留步!”
武忘心里一寒,已听出是那位马前辈的声音,莫天南是他徒弟,而弄成这般疯狂全因自己一手造成的,若给他知道,岂会善罢甘休,他可是实至名归的剑仙高手,如果苦苦纠缠,麻烦就大了。武忘回头一瞥,见陈清没能跟上来,便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没有留步的意思。
马前辈身形一闪,已经拦在前面,冷冷地盯着他,眼神中露出一丝愠色,然而,发现武忘也是剑仙时,不禁骇得退后两步。
武忘淡淡的道:“老先生,拦住在下可有什么事吗?”
“世上居然有这么年轻的剑仙!”马前辈狐疑地打量着,忽然惊道,“难道你就是江湖上传说的武忘?”
“正是在下。”
“难怪!我以为世上还有谁这么年轻便成了剑仙!”
“你好像还没说,拦住我干什么!”
马前辈的气焰顿时软了下来,他早已听闻武忘的厉害,特别是有把神出鬼没的剑,能砍人于数十丈外,无端端的拦住他,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于是立刻让开一旁,抚须笑道:“武兄弟千万别误会,老夫只是奇怪你为何老是盯着小徒。”
武忘只作不知,道:“原来他是徒弟,为什么如此疯狂?”
“说来话长。”
“既然如此,还是别说了。”
马前辈不禁一愣,本以为武忘会忍不住好奇问下去,谁知他竟然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顿时呆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有别的话要问的,可是转眼间又忘了,真是老糊涂了。
武忘没有理他,身形一晃便从他身边掠过。其实是因为武忘不想回答他的话,所以这才匆匆离去。但马前辈会过神又追上来。武忘暗暗皱眉。
“武兄弟——”
武忘冷冷的道:“我还不知道阁下大名。”
“老夫姓马,单名一个原字。”
“你跟着我干什么?”
“奇怪,我刚才想问你什么。”马原一边在后面飞掠,一边摸摸脑袋,努力回想。
武忘道:“既然想不起了,应该是不重要的事。武某就此告辞。”
他忽然向左一扑,同时驱出轻灵剑,瞬间御剑升空而去。莫天南在宛城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怕找不到他的踪影,暂时甩掉马原再说。不想无端端的和一位实力高强的剑仙反脸动手。
飞出了一段距离,武忘回头看看,见马原没有再追来,这才放心。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除了高空中可以借助微弱的星光看到十几丈范围外,地面上一片漆黑,更不知现在的莫天南变成如何一副模样。他很想知道,最后是红魔呵夺得躯壳,还是莫天南本人收服了妖魂,这关系到能否搭救丹宝,自然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