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
一场初春的微雨过后,北方一所普通的财经大学的校园内。
轻寒渐褪,隐隐的新绿正悄然浸漫,娇盈的迎春,瓣瓣滴雨。
上午最后一节课清脆的下课铃声,也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从这座大学的每一间教室里冲出来的学生们,片刻之后就都涌向了位于校园北面的几座食堂——平静的校园,立刻喧闹了起来!
同学们的叫声、笑声、说话声、手里饭盒饭勺敲击的“叮当”声,在教学楼、宿舍楼与每一座食堂之间响成了一片。
去2号食堂的人,今天,要远远多于其他两个食堂。因为,这里中午的菜,有红烧鱼、溜肉段,还有麻辣鸡块...
食堂窗口前的人,叫着,嚷着,每个人把手和饭盒都绝对尽量高过了头顶,此时,恨不能自己的胳膊再长出一截。
看吧,排在最前面的,男生占了十分之九,而那十分之一的女生,也是力大身高之人,再后面,则清一色的瘦弱淑女。
“排队,排队”,从她们口中传出的微弱的喊声,对前面的人来说,只不过是成为了这拥挤喧嚷之间的伴奏与点缀而已---可说实话,这时候,谁要是,真的排在了后面去打饭,那真的就意味着盼了一周的,那诱人的鱼、肉、与鸡块,即会眼睁睁地从自己眼前消失!
可也有不急的,在长队的后面,一些人悠闲地或只拿着饭勺,或只拿着饭盒盖儿——原来,前面,是早已有人“代劳”了。
江晚菲的眼神,也在急盼着,她是财贸系大二的学生,可她们宿舍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力气冲到最前面--没办法,只好就都在后面等吧!
这时,人群里,老二阿芙、老四枫儿的男朋友李飞和孙鹏宇,每个人的手里端着双份的溜肉段,挤了出来,阿芙与枫儿赶忙冲着他们迎了过去,瞧也顾不上再瞧她们一眼,就在她们的一片“重色轻友”声中,嬉笑着走向餐桌,大吃了起来。
剩下的这五个人,也只有焦急地盼望着前面的人,少打一份好菜了!
“这鱼--给你!”,突然,一声沉厚的男声,把正拼命盯住窗口的江晚菲,吓了一跳!
等她收回视线,一盘色泽金黄、汁香味浓的红烧鱼已经出现在了面前,并递到了手边!
江晚菲绰号“阿猫”,尤其喜欢吃鱼,更是爱吃红烧鱼。现在,这盘鱼的出现,真如刚刚的那场春雨,及时而让人心动!
红烧鱼的后面,是她们系的学生会主席——刘石,英俊而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跟在他后面的,是与他同宿舍的周寒,两道清冷而明亮的视线,无声地投向江晚菲的脸。
刘石与周寒,同商业管理系的商维西,及校学生会主席卫子涛,是全校女生一致公认的“经大四才子”!四个人不仅外表潇洒帅气,而且,在学校各方面的表现,也都相当出色!他们不仅是江晚菲她们班女生的偶像,更是全经大女生梦中的“白马王子”。
“不......不不,我...不要!”
江晚菲下意识地急忙后退了两步,清亮的眸子里满是不安的疑惑---刘石,怎么突然给她打了一份红烧鱼呢?
而且之前,与他之间,同学已有二年了,却除了正常的同学之间说过几句话之外,并没有过多的往来!
“给你吧!”刘石的红烧鱼又推了过来。
“不要...”江晚菲又要推过去,这时,已经开始有其他的同学看向了这边,注意到了他们。
刘石的脸更红了。
---最后,竟把红烧鱼往江晚菲的饭盒盖儿上一放,转身就走。
周寒也拿着刚刚打的菜,跟在了刘石的后面离开了。
江晚菲看了看鱼,又看着刘石的背影,微张着嘴,双眉不自主地锁了起来--她确实有些不知所措了。
“白给的,为什么不要?”身旁的老六阿丽歪过头,看着不语的江晚菲,忙忙地拽了拽江晚菲的衣袖,“等排到咱们打饭的时候,这红烧鱼连影都没有了!阿猫,你不是最爱吃鱼吗?...”
可阿丽的话音还没落地,离她们不远处,转身快步走开的刘石,猛然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被撞的,是刚刚走进食堂,正准备打饭的商管系的体育部长商维西!
也许是惺惺相惜,平日在大家的眼里,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可现在,面前的商维西却不知何故,被撞之后,脸色瞬时骤变,一张帅气的脸,被皱起的浓眉与敌视的眼神所完全改变,刘石的一句“对不起”刚刚出口,就被商维西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给挡了回来。
紧接着,商维西用另一只手,把刘石猛地往旁边一推。
刘石毫无防备,一个趔趄,手里的饭菜立刻洒了一半!
周寒急忙走前一步,扶住了刘石,盯着已然转身的商维西,低声喝道,“高维西,你站住!”
谁知,商维西也根本没打算走,回头时,目光里的不屑与挑衅,一览无余。
“站住干嘛?喂!我说周寒,我推的是刘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的保镖,还是他家养的‘哈巴狗’?”
“你?!商维西!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周寒一个快步,冲到商维西的面前,而已然反应过来的刘石这时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商维西!什么事你冲我来!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你到底什么意思?”重新站定的刘石也满面怒色,双眉深锁,而后面的周寒,剑眉下的双目,已有了杀气。
“对不起?你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你以为你是谁呀?今儿本人不高兴,听不见道歉!”商维西浓眉上挑,嘴角上深深地挂着极其的轻佻与玩世不恭,又接着说道,
“刘石!别以为你自己了不起!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仗着你爸,才在这儿耀武扬威吗?告诉你,我不惯着你这脾气!你除了会哄女孩儿开心,还会干什么?简直一文不值......”
话未完,“噗嗵”一声,却只见商维西一下子坐在了食堂的地上,终于忍无可忍的刘石,上前一拳打在了商维西的下颚上,商维西应声倒地,手里的饭盒摔出好远。
跟着商维西同来的同学,赶忙上前想去扶起他,而已怒火中烧的商维西狠狠地甩开伸过来的手,猛一起身,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刘石风衣的衣领---想把刘石摔倒!而这时,双手却又被刘石死死攥住,动弹不得!
---吃过饭的,正在吃饭的,还没打到饭的,刚刚打了饭的,刚刚还冷眼旁观,此时,蜂拥而至!
财贸系与商管系的人,也自然而然地,分开站到了刘石、周寒与商维西的身后,而与这三个人最近的,也自然,是他们平日里关系最好的同学!
“商维西!走,到食堂外面去!”刘石也怒不可遏,双眼微红。
商维西轻蔑地“哼”了一声,重重地放开了抓着刘石衣领的手,快转过身,走在前面,刘石与周寒紧随其后,身后的一大群人,哄闹着走出了2号食堂。
江晚菲恍若梦魇般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大部分人都尾随着他们出去,她好象才意识到,在食堂外面,也许,将要发生一场“战争”了!
这时,除了与她关系最好的阿木,连阿丽、阿芙她们也跟着跑了出去,因为,这三个人是她们心仪已久的偶像,她们真的很关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前面的人一下子走了很多,江晚菲这下,可真的排到了窗口的最前面,刚才刘石只塞给了她一盘鱼,她自己也还得要打饭,在窗口盛饭师傅的“怎么又有人打起架来了呢?”的念叨声里,她又要了一个麻辣鸡块,刚才,她注意到,刘石的菜已经都洒到了地上,或许,如果他不来给她送鱼,那么,这场架可能就会避免了吧!?
想到此,她突然不安起来,可她又实在害怕看到别人打架的场面,这似乎是天生成的一种恐惧,所以,也就只好与阿木两个人,端着打来的饭菜,不时地望几眼食堂朝外面的玻璃窗,心不在蔫地吃起来。
只不过,这鱼,好象没有了鱼的味道,而麻辣鸡块,她则一口未动。
阿木在旁边说着什么,可惜,她的耳朵一个字也没能留住,心里,只盼望着刚刚打架的人能快些回来,早一些了断才好。
卫子涛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肤色略显黝黑,但极其阳光的、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立刻吸引了众多的视线!
他的身前身后,则是刚刚出去的那一群人,有的神情依旧严肃,而有的却已开着玩笑嬉闹了,只不过,少了刘石、周寒与商维西和他们的最好的几个朋友。
卫子涛的视线,停在了江晚菲的脸上,嘴里却大声地说道:“都没事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打饭吃饭吧!”
他则和他的同学一起,经过了江晚菲与阿木的餐桌,走向了食堂的玻璃窗口,黑色的风衣带过一阵微凉的风,拂起了江晚菲几丝长长的发丝。
阿木的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卫子涛,等食堂重又回复到往日的热闹时,她悄悄地凑在了江晚菲的耳边,轻声笑着说:“阿猫,是不是所有的男生,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你啊?”
江晚菲笑着瞪了阿木一眼,把阿木刚打的溜肉段往她面前一推,
“胡说什么呢?吃你的溜肉段吧!要不然,我不等你了!”
这时,回来的同学,开始议论起刚才的“战争”了。
江晚菲不安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原来,刘石、周寒与商维西走出去之后,他们就来到了食堂旁边的篮球场上,没说几句话,凡事率直的刘石,再也无法忍受商维西故意存心的激怒,再次一拳直接打向了商维西的鼻子,商维西急忙侧头闪躲,随后一拳,又冲着刘石的脸打了过去。
而也就在此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商维西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则快速地推开了刘石,
一身黑色的风衣,将两个人硬生生地分开了---校学生会主席卫子涛挡在了他们俩中间!
这时,他们身旁的同学则赶紧冲上去把他们俩个抱住,商维西边挣扎边喊着刘石,让他小心点,下次别让他再碰上,否则,他还会教训他,而这边的刘石也指着商维西,告诫着商维西,即使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在乎。
“够了!”两个人还在拼命示威中,卫子涛突然大喊了一声,
“你们俩还真好意思啊!都是学生会的,让大家看热闹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闹成这样,都少说一句,不行吗?周寒,你们几个把刘石送宿舍去!”
接着,他又嘱咐拉着商维西的几个同学把他也送回去。
同时,又跟在他们俩人的身后,低声说劝着什么,尽管商维西嘴里还在拼命嚷着刘石只会背后算计人,可做为学生会主席的刘石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出声。
看他们走得远了,卫子涛这才同其他人回到了食堂,这场“战争”,也终于没有了硝烟。
每一个学生干部,在学校里都会有一定的威信,而卫子涛的威信是与生俱来的,他的冷静与成熟,即使在漫不经心之间,都会让人心悦诚服!
江晚菲急忙把最后一口饭放进嘴里,又赶紧催着阿木赶快吃,阿木不解地,却还是很顺从地加快了速度,
而也就在她刚刚吃完最后一口,稍稍转身的瞬间,她发现了卫子涛望向江晚菲的视线!
她也一下子明白了江晚菲催促她的原因!
阿木不怀好意地用手指捅了捅江晚菲的腰,
“喂,阿猫,用不用我给你帮帮忙?”
江晚菲使劲拧了一下阿木的胳膊,“你没发烧吧?再胡说八道,我就走了!”
看着江晚菲好象真的生气了,阿木忙站了起来,随着江晚菲到水池边去洗饭盒,不过,嘴里还是没停,
“谁让你长成这个模样呢?又是有名的才女!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事,我可是天天念着经,求也求不到呢......”
走在回宿舍的石子路上,阿木却真的有些生气了
---原因是江晚菲想让阿木,把刚刚打的那份儿麻辣鸡块给刘石送过去。
“人家刘石是为了给你送鱼,不小心撞了人,才和商维西打起来的,这会儿,你却让我给他把菜送去,亏你想得出来!我算什么呀?
再说,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刘石,他到底怎么样了吗?是不是真的受伤了?都说你善解人意,可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
“阿木,我不想让他误会,可他的菜洒了,所以我......”
“晚菲,”阿木的脸有些沉,
“什么是误会?人家是为你出的事,无论怎样你都要表示一下吧,不是我不帮你,今天,你必须要自己去!
难道,你是真的不明白吗?这段时间,刘石一直都在慢慢接近你,刘石在咱们全学校,都已经算是相当优秀的人了,连我都会嫉妒,可你倒是对人家不冷不热的,
再说了,就算你不接受他,可今天也应该礼貌一下吧!咦?不过,”
阿木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
“阿猫,你不会对那个卫子涛有了好感了吧!
按理说呢,卫子涛比刘石真的更成熟更稳重,工作能力又极强,长的呢,虽然与刘石各有千秋,不过,我倒是更喜欢他的帅,也的确是能让人砰然心动的,而且啊,今天,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里......”
“阿木!”
江晚菲涨红了脸,眸子里现出了一些激动,
“别说风凉话了!人家卫子涛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也不过就是老乡而已!
我只是现在更喜欢一个人呆着......好了,我会把饭给刘石送去的,可以了吧?”
“阿猫,”
阿木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阿猫,在学习上你真的很聪明,可在这件事上,你真的有点糊涂!”
的确,江晚菲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在有些事上,她又的确有些反应太慢!
在此时阿木近乎嗔怪的提醒下,她才恍然明白,
为什么这些天,刘石总是有事没事就往她们宿舍跑,为她们寝室打热水,跟她们去拍照,有时又来借书,有时又来借肥皂,前些天学校义务劳动,他竟然为她买来了三瓶橙汁放在了窗台上,让大家开起了他们的玩笑,而他,竟还小声地问她累不累。
然而,想到这儿,江晚菲的心不禁一沉,她只不过是心静一些,面对常见的刘石,她焉能毫无察觉?
实际上,刘石耿直敢言而且诚朴的个性,兼以英俊出众的外表,的确很让人加添好感,只是,现在的她,的确有些不太喜欢他身上固有的那种霸气,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种舍我其谁的狂傲,
也许是家境优越的原因,也许是他的世界里从未有过那份生活艰辛的历练,也许是他身上名牌衣饰的高高在上,也或许,没有任何原因,
——只是在江晚菲所幻想过的童话世界的故事里,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那个略带沧桑的“王子”。
此刻,沉默中的江晚菲,突然有了一种,想远远避开他的念头!
---刘石,只能成为朋友,仅此而已!
阿木见江晚菲不再说话,以为江晚菲已经全然接纳了她的劝说,又接着说起,江晚菲应该接受刘石,
因为,象刘石这样待人真诚,敢想敢为,而又出色潇洒的叱咤风云的领袖人物,与江晚菲真可谓是天生一对!
只是,她完全不知道的,无语中的江晚菲想的却是,借着这次送菜,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跟刘石解释清楚,以免以后会把他伤得更深!
江晚菲与刘石、商维西他们同住一幢宿舍楼,只不过,男生在楼梯的左面,而女生在楼梯的右面。
刘石在四楼,江晚菲在三楼,而商维西则在二楼。
阿木陪江晚菲走到了四楼,她则在楼梯边站着等她回来。
走到刘石的寝室门前,江晚菲刚要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被一名同学刚好拉开。
一看到江晚菲,他显然吃了一惊,把门一下了大开了!
一屋子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向门口看了过来!
江晚菲的脸,“唰”地红了起来,转身想走,可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
---这下,真的会被人误会了!
屋子里,有男生,有女生,八个人宿舍,现在站了坐了能有十五六个人,她们寝室的阿瑾、莹莹和枫儿三个人也都在这儿,看到江晚菲,大家心照不宣地微笑对视之后,就开始有人借口吃饭、有人借口有事,从她的旁边溜开,只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刘石和周寒!
与刘石相比,周寒则是很有些冷峻与周到克制,但他的眼睛里,永远有着一种别人无法揣摩到的东西。
“请进吧!”
周寒把门口的江晚菲让了进来,并顺手把门关上,而他并没有走。
刚刚还斜躺在床上、眼睛望向窗外的刘石,急忙坐了起来,很明显,他故作的镇定之下,掩饰着此刻内心的异于寻常的慌乱与不安。
他忙又站起身,胡乱地拿起床上的外衣,请江晚菲坐下。
看着毫发未伤的刘石,江晚菲微微笑了笑,把麻辣鸡块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一双墨黑如漆的眸子,望着刘石那极不自然的表情和躲闪的视线,开口道: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没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就怎么打起来了!”
刘石白皙的脸又红了,竟又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此刻刘石的激动与不安,与刚刚在众人面前的镇定与无谓,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面对刘石那一丝源自心底的无法掩饰的笑意,江晚菲开始有了一些犹豫,也有了一些不忍,可是,如果现在不说出来,那在以后,会把他伤得更深的啊!
终于再次狠了狠心,笑容尽消,
“我...我是想说,以后你不要...”
可就在这时,江晚菲忽然注意到,恰恰要拉门出去的周寒,又把手从门把手上撤了回来,转身又坐回到了床上,把手里的书翻开,径自看了起来。
---周寒根本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那么,要拒绝刘石的话,当着周寒的面,又如何能开口呢?
江晚菲,竟一时语塞了。
而此时内心狂喜的刘石,却丝毫没有理会到江晚菲脸上的微小变化,全系甚或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刘石在追求江晚菲,这么长时间了,她也竟第一次主动来到了他们寝室,而且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并且,还给他带来了她自己打的菜!
——他怎能不欣喜若狂呢?
只是,他这会儿觉得,周寒怎么会这么不合时宜呢?
而早就感觉到他们俩个人目光的聪明过人的周寒,却也就在转身要离开的刹那,蓦然觉察到了与刘石炽热眼神相对的江晚菲的双眸里,出现了一种异样的冷!
作为最好的朋友,他竟然替刘石预感到了有一份即将到来的失落!
也许,在这个空间里,可能会因有了他的存在,江晚菲的一些话,不太好出口吧!
犹豫了片刻,他选择了重又坐回到他的床上,装作漫不经心地看起了书。
他认为,他应该为刘石有些担当,他不想,也不能让刘石在此时欣喜的山巅,于不知所措之间,忽然跌落到深深的谷底!
沉默了一会儿,江晚菲告诉了一下刘石快些吃饭之后,只好转身要走,而刘石急忙几步快走,来到她的前面,抢先挡在了门口,
“你...再坐一会儿吧!我等会儿...我还有几道题要问你呢!”
看了看仍在门旁床边看书的周寒,江晚菲摇了摇头,
“今天下午,我还有别的事,再说,阿木还在等着我呢,题...等晚饭后再说吧!”
说着,江晚菲伸手就去拉门,而情急之中,刘石抬起了右手,想拦住她开门的手,可是,双眼忽地触碰到了江晚菲亮如秋星的眸子,陡生的勇气和胆量,立刻消失,
手到半空,却定定地停在了那里!
也只能任凭着她打开宿舍门,也只能站在她身后,无奈地目送着她,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