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三九,深冬的寒意让人更愿意待在被窝里,享受冬日仅存的温暖。
上官府,门口朱可罗雀,远远地就能听到咧咧的寒风击打的门环啪啪作响,路过的行人也是快步的走过去,不敢停留一刻。
距上次司稼卿的事件过去不久,紧接着是左肃政大夫在朝堂上顶撞皇帝,整个大唐的贵族显宦似若看到满朝的血雨滴落,个个的睁大眼睛看着一场大戏的上演,众人原以为事情会愈演愈烈,谁也没有想到双方的人马没有继续斗下去,这让那些抱着渔翁得利心态的人大失所望,全然没有了兴致。
只有少数的阴谋家看到了背后最真实的本质,他们有着寻常的政客所没有的嗅觉,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打个比方说,他们就是一群猎犬,血腥味让这群阴谋者浑身充满嗜血的野性。翻开永徽的年历,庄庄的灭门,件件的造反,对他们说,事情早就拉开了大幕,自己所能万幸的是现在还活着,不该替那些死去的人感到悲伤。
历史的车轮无情的碾压过他们的血肉,虽然其中不乏自己的同类,他们在这幅画卷中留下了自己最精炫的一幕,只有这个时候,才实现了他们此生最大的价值,应该为他们庆幸,有了这些飞蛾的扑火,才诞生了最美的烟火--那是人间最美的东西。
上官仪铺开了一张纸,提笔正要落下时,笔尖滑落一滴浓墨,溅在洁白的纸上,快速的散开,像血浸染的样子,惊恐的上官仪紧退了两步,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上。
在书房外服侍的侍女听到书房的响声,紧着小碎步就往书房里赶去,看到上官仪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吓得出不了声,强行镇定下情绪到了近前,就见上官仪两眼无神,剧烈的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神来。
“谁让你进来的?”上官仪眼中的迷离散尽,看到身旁立着一个服侍的丫鬟,大为恼怒,厉声的质问。
服侍的少女被上官仪厉声的问话吓个半死,立马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回话:“回主人的话,刚才奴婢听到书房有异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来书房的!”
上官仪本不是性子暴虐之人,阖府上下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忌讳,这个丫鬟的所作所为是在触犯自己的底线,断是不能在留在府中了,不惩戒不足以立威的道理上官仪还是明白的,心中有了计较。
自司稼卿与左肃政的事情发生后,上官仪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常常在半夜惊醒,日子久了,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原本就消瘦的身体更加不看,若是一阵清风就能刮走,头发更是花白的厉害,看不到一根的青丝,精神上和肉体的折磨差点把上官仪击垮,如今只能是硬撑着。
武皇后的后招不可能就到此为止,说不定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在她的掌握范围之内,为了自己的大计,暂时还是安稳为上,不能因争一时的得失坏了大事。
身后的人不能容许自己倒下,在既定的目标未达成前,自己更是不能容许自己倒下,这是一个共同的信念,为了大唐的未来,决不能在此时倒下。
“可惜了一张好纸!”上官仪沉吟许久,让人猜不透的是不知是为自己感叹,还是为一张纸悲哀,随即把笔往散墨的纸上一掷,转身离开了书房。
府中的管家见主人出了书房,上前躬身禀报:“主人,宫里有人来府中传诏!”
“宫中来使说什么了没有?”上官仪拿不准是宫中的意思,朝管家询问是否从来使的口中知道什么消息,好有个心理准备。
管家哪里有这么多的花花绕,和来使盘旋了半天,哪里斗得过宫中的那些老狐狸,非但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让来使给套去不少,这话怎能给自己的主人说,非把自己骂死不可,逐出府去也有可能。
“回主人的话,来使说主人到了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管家回话的时候明显的感到主人的不满,心中暗自叫屈,宫里面的事情哪是自己能知道的,自己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