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后进了内屋,王老汉慢慢的将手中的布包轻轻的放在炕上的一张红油松木桌子上,缓缓的打了开来。
老顽固本就对王老汉手中之物起了好奇之心,但见他如此小心谨慎,心似爬虫嘶咬一般再也按捺不住,种种臆断哪有一睹芳容来的实在。
粗糙的麻衣布退去,一个光滑如镜,似血欲滴的红合子展现在了眼前,老顽固激动难禁,啧啧惊叹:“啊,红玉,完美无霞,真是鬼斧神工般的造物”!
王老汉和李大脑袋二人对望了一眼,各自心道:“老东西真的认识这东西”!
老顽固微微颤抖着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缓缓的放在红盒子上,温柔而又轻缓的抚摸着,生怕他一时的粗鲁和莽撞惊走这个安静祥和的红盒子。
一边尽情的抚摸一边声音酸涩的喃喃呓语般的说道:“万没料到在我有生之年驾鹤西游之前竟能一睹如此美玉,死而无憾了”!
李大脑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问道:“我说顾老爹,您老也别自娱自乐光顾自个儿高兴,我们此次登门拜访可是虚心求教的,您老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讲讲这东西的来历”!
李大脑袋如此一说,自我沉醉的老顽固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回过神来,带着浓浓的歉意说道:“看到这无霞美玉我一时激动得情难自禁,一时疏忽竟把二们给忘了,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毫无保留的给你们讲讲它的由来”!
老顽固习惯性的捋了一下胡子,低头略略的沉思了片刻便朗朗而谈。
老顽固指着红盒子说道:“这便是红玉,又名鸡血石,在古代只有帝王将相方能拥有之物,由此你们应该知道它的珍贵之处可见一斑”!
王老汉问道:“鸡血石?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难不成是用鸡血温养而成的?”
老顽固点了点头,便道:“对,也不对,关于这鸡血石还有个传说的”!
李大脑袋忙接口道:“那顾老爹也给讲讲吧,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多些学问”!
于是老顽固便娓娓道来。
相传,古代有种怪鸟,名为“鸟狮”,又称凤鸟,其生性好斗,暴戾嗜杀。某一天,鸟狮觅食飞过玉岩山,见一凰正在孵蛋,顿生恶念,向其发起猛烈的攻击。毫无准备的凰被咬断了腿。凤闻声赶到,同仇敌忾,战胜了“鸟狮”。凤凰虽然胜利了,但凰鲜血直流,染红了整个玉岩山,遂成了光泽莹透如美玉的鸡血石。
李大脑袋听完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么一个红盒子居然还有这样悲壮感人的故事。
老顽固问道:“这鸡血石从何而来?
王老汉毫无隐瞒的便把去黑风林的整个经过都讲了出来,直听得老顽固时而紧张的紧握双拳,时而连连称好。
王老汉一口气讲完一切,老顽固依旧伸个脖子静静的等着下文。
过了一会,老顽固急道:“接着讲啊?”
李大脑袋说道:“没有了”!
老顽固不解的问道:“那咬人的婴儿怎么一下就没有了?”
王老汉:“后来我注意到石柱的顶端有阳光直射其上,我总觉得或许是阳光的原顾它才莫名死去”!
老顽固认同的点点头:“肯定如此,那些妖邪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你们这两娃子,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去那阴深可怖的黑风林踩吃食,幸好老天保佑,不然你们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去哪给你们收尸”。
李大脑袋笑着说道:“嗯,有惊无险,不过想想还是很后怕,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去了”!
王老汉在一旁轻轻的打开了红玉盒,小心翼翼的在凹槽里取下那副卷轴,缓缓的在展开,平铺在桌子上。
老顽固见王老汉一声不响的打开了红玉盒,从里面拿出一副画卷,忍不住向画卷看去。
画卷两边同样也是红玉做的边框,而画卷本身,手触之柔滑光润,老顽固自言自语道:“好一张兽皮,千年难遇的奇货”!
李大脑袋指着卷轴嬉笑着问道:“顾老爹,你就只看到一张兽皮?就没发现点别的吗?”
老顽固被问得一愣:“别的?不就是七个红点吗?还能有什么?”
李大脑袋摇了摇头,指了指能出现人影的地方说道:“你在仔细看看这里,也许会有新发现哦”!
老顽固听完果真仔细的端详了好一会,摇了摇头,转过身对着李大脑袋就是一个耳光,笑骂道:“你兔崽子,越来越出息了,居然连我也敢捉弄?”
李大脑袋被打得冤枉,又不能还手,只得高声叫道:“我可没骗你,是你自己没那眼力,居然还打起人来”!
老顽固一见李大脑袋理直气壮,不由得闷心自问纳起闷来了,难道真有别的东西?如此想着,便把将信将疑的目光投向了王老汉。
王老汉面带微笑:“老爹你确实是错怪李大脑袋了,他真的没有骗你,换换角度看看,必有发现”!
老顽固见王老汉说得那般诚肯,半信半疑的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刚才所览之处,东歪西扭的换着各种姿势,寻着不同的角度在印证着。
突然,老顽固保持着低伏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大脑袋带着怨气说道:“这回看见了吧,我有骗你吗”?
话音刚落,老顽固身子猛的一颤,啊的一声惊叫,两眼一翻,莫名的倒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李大脑袋见状看了王老汉一眼,笑着说道:“这老家伙总给咱讲这鬼讲那妖的,一遇到真个的东西,竟这般没有体力,居然晕过去了”!
王老汉瞪了李大脑袋一眼,说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胆小没体力也在情理之中,你却说起风凉话,还不快点救人,别出了意外。”
二人对着老顽固拍打前胸又是捶打后背,忙得二人手忙脚乱,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老顽固“哦”了一声,一口活气总算是纳了上来,老命得保。
李大脑袋戏笑着问道:“顾老爹是不是还没有看到,要不要再选个角度试试”!
刚刚醒转过来的老顽固闻言,麻利的从炕上一跃而起,穿到外面去了,那速度快的令二人咋舌,愣在了当场。
俩人正在发愣,院中响起了老顽固的粗犷的骂声:“你们两个瘪犊子,居然弄来这邪恶的东西来害我,你们不得好死的”!
屋中二人正觉得奇怪,突闻院中的老顽固又骂又咒自己,俩人一前一后也从屋中走了出来。
刚一出屋门,老顽固便指着当先的王老汉吼道:“别动,不许过来”!
王老汉站在原地,神情庄重的说道:“我说顾老爹我们可没有半丝想害你的意思,因为这画卷很怪异,所以特来向你请教,你刚才也应该看到了,不过是画些人罢了,你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老顽固听罢,歇斯底里的怒吼道:“画着几个人?你说得轻巧,那画中的女子对着我吐舌头,那是画的人能干的事吗?”
李大脑袋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看来她对你也没有多少好感,竟然拿你也取乐”。
老顽固一听,骂道:“少给我扯犊子,那邪恶的东西会对谁有好感?要是真的有好感了,肯定活着比死了还要很惨”!
李大脑袋看了看王老汉,说道:“王大光棍这回你可惨了,她好像不反感你哦”。
王老汉只觉身上一冷,鸡皮疙瘩起遍了全身。
老顽固一听李大脑袋的话,懵懂的问道:“李大脑袋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
李大脑袋神情沉重一脸认真:“当时我看这画卷之时,最后那名女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惊得魂飞天外,而你看却对着你吐舌头,唯独王大光棍看时,她安分守己没有什么恐吓行为,你刚才不是说这类东西要是对谁有好感那人活着比死还要惨嘛,所以我才这么说”!
老顽固听完有些迷惑的问道:“她也吓你了?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心准备”!
李大脑袋说道:“刚才你不是说我捉弄你嘛,都被你打了一个耳光了,我哪敢再多言多语自找没趣”!
老顽固一时无语,沉默不言,他也许在后悔自己一时错误的冲动,损人又害己。
王老汉解释道:“正因为感觉这画卷如此怪异,我们深知老爹你才高八斗,学识渊博,才来你这让你长长眼,求医解惑,指点迷津,熟料老爹你还吓晕了”!
老顽固结巴着说道:“这……这类东西不是我研究的方向,我的特长不在于此”!
李大脑袋辩解道:“你不是总给我们讲鬼故事吗?难道这还不算特长”!
老顽固老脸一红道:“那不过是书中记载,我也是忽悠你们讲着玩罢了,此类东西兴许鬼婆能解读得了,她可是咱村里捉鬼弄神,伏魔擒妖的高手!”
王老汉说道:“既然顾老爹都如此说,那我们去老鬼婆家看看,或许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老顽固寻思了一下,说道:“要不你们先收拾好东西在这等我,我先去鬼婆家打个招呼,让她准备一下法事所用之物,到时候真个出了什么妖邪的东西也好有个应对的法子”。
李大脑袋点点头说道:“嗯,还是顾老爹想的周全,那就有劳了”。
老顽固那单薄的身影转眼间便在二人的视线中消失了,俩人进了内屋收拾好东西,然后各自若有所思的坐在门槛上等了起来。
约有半个时辰,老顽固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一见二人安静的坐在门槛上,长出了口气:“你们没出事就好,鬼婆说了,那东西太邪恶了,会吸了人的精血,吃了皮肉,以保全自己久生不死,快点跟我走,她都准备好了,定能把那妖魔除了”!
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脸色煞白,表情一滞,内心如同经历了九天紫雷一般震撼不轻。
三人心事重重的来到一处小院,院门口左右各有一棵柳树,据村里人说,这柳树长在这里可不是观风景,而是老鬼婆用其聚阴间之气,与鬼神交友论道,治病救人。
三人穿过大门口的柳树,刚一进得院中,一位头发散乱的中年妇人自屋中闪了出来。
来人正是三人口中所讲的老鬼婆,因传言她能和鬼神说话,能超渡已死之人的灵魂,虽是不惑之年,但在这山村中算是年长之人,所以大家都叫她老鬼婆,或是尊称鬼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