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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意外的人

下一刻,下一分,下一秒,生活总会出乎意料,正因为如此才让人们感到有意义。

正是因为那次喝酒,我们才知道了小白的事,才知道友情并非是块钢铁,才知道没有风吹不动的沙子,没有雨淋不湿的纸,没有永不褪色的照片。

阿甘和程子彧在翻墙离开学校后,来到了不远处的便利店。两个人边走边聊关于恋爱的想法。

在阿甘知道程子彧与安小萱秘密传字条这事之后,他也说出了自己喜欢隔壁班花郑佩佩的秘密。这互吐秘密之后,他们不免担忧对方起来。

“阿程,劝你还是别追安小萱了。她是出了名的正经,脑子里除了读书,还是读书。都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阿甘用非常不看好程子彧的口吻说。

“我也知道,可是恋爱的时节到了。你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么,放假的时候,你等着请客吧。”

“你不也一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郑佩佩超多人追,排队的人一人一脚都踩扁你。”

显然互相鄙视并不奏效。在一阵沉默后,阿甘先开口道:“算了,别打击了,一起加油!”。

“是的,只要努力过,至少不会后悔。”

“嗯,我们结成恋爱作战同盟怎样?”

好吧,现在人类已经阻止不了这两人对恋爱的憧憬了。

随后,程子彧和阿甘在这家便利店买了十几灌惠泉和蓝带果汁啤。惠泉铁罐在这里是最常喝的一种啤酒,而买蓝带果汁啤纯粹是程子彧的决定。为此,阿甘不知道鄙视了他多少回。

“草,这玩意果汁不是果汁,啤酒不是啤酒,你怎么会觉得好喝呢?”阿甘又在抱怨了。

“我看这花花绿绿的,觉得好喝才买的。”程子彧只能认为买了都买了,没办法。

“这五灌全你喝了,宿舍没人会喝的。又贵,纯粹浪费钱!”

“拜托,喝这么多水,都可能喝到膀胱爆!钱一起出的,你也要来两灌。”程子彧斜着眼睛看了看阿甘,仿佛果汁啤是敌敌畏一样。

两人又按原来逃出学校的路线,返回学校。此时,晚自习已经下课了,610的成员们正刚刚回到宿舍。

阿甘刚一进门,便对舍友们分配了任务。

“嘿嘿,来,来,来。各位今晚都有份。”阿甘诡异地笑容扫视着所有成员。

“靠,真有你们的,今天怎么会想喝酒?”舍长不解地看着程子彧和阿甘。他今天正要照常约会呢。

阿甘伸手揽过小白的肩,对他说:“兄弟,最近见你心情不好。今天喝喝酒,解解闷。”

“谢谢,可是我不想喝。”小白抬起低低的头,脸上面无表情。

“不喝不行哦,难得今天有兴致。”

“今天谁要是不喝,谁就把内裤套在头上,然后去走廊溜达溜达。”程子彧出起了一个馊主意。出馊主意,一向是他的本事。

但主意其他宿舍成员全票通过,小白也没法拒绝。他拿起铁罐,一拉环,仰头猛饮一口。

喝酒当然少不了下酒菜,程子彧把刚在校外卤料店买的鸡爪,花生米放在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桌上。610的人见状,纷纷举起自己的魔爪向美味的食物抓去。

“这是洪濑卤鸡爪哦,非常好吃!哎呀,你们不要用手拿啦。”程子彧对这些迅捷的手有些看不惯。(这鸡爪是闽南名小吃)

“这么喝酒确实不错,不枉我没去练球。”黑人一手拿着铁罐,一手拿着鸡爪,嘴上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

在这样良好的气氛中,下酒菜消失的速度明显比啤酒消失的速度快。这时,阿甘拿出了他的家底——张家自制肉松。

那是金灿灿的肉松满满地装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阿甘把它放在桌上,在打开袋子的一刹那间,610室里到处弥漫起肉丝的香味,在场众人看得直流口水。

阿甘自大地抬起一脚,踩着床板上,得意道:“嘿嘿,这是我妈妈做的,比外面买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外面商店买的都是添加防腐剂、味精,根本不好。”

程子彧看着肉松嘴馋极了,但不知用什么拿起它们,犹豫片刻后用手抓起一团放在嘴里。“好吃,真的比外面的好吃太多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肉松,真香。

“嗯,这味道好!咸香的味道,没加味精感觉就是不一样。”

大家纷纷把目标转向肉松,伸手一团一团地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可没人注意到,小白静静地在一个角落,喝着铁罐。

阿甘看着大家的手来来回回,肉松消失得飞快,不由得紧张地说道:“摆脱,你们这些蓝叫狼,留点给我配早餐!我妈弄这些,是为了给我早餐配粥的。”

但是没人理他。

610的人在酒足饭饱后,也到了A栋宿舍熄灯的时候。因为酒精的缘故,人往往特别容易进入梦乡,但是有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许是醉得失去理智,小白在大伙都要睡着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这一刻,他猛地一敲床板,用力地站起身,嘴里打了个嗝,转身对着隔壁睡觉的大头,愤然喊道:“陈震,你给我起来。”

程子彧迷迷糊糊地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望去。只见,大头也起来了。这莫名其妙的意外,宿舍里的人都没准备。

“劳资当你是最好的兄弟,没想到你这么阴险。”小白愤怒地讲着,不知是不是胡话。

“小白,我不懂你说些什么?”被训斥的大头仿佛听不懂小白说的话。

“你们,搞什么啊?”舍长林疏行也爬了起来,众人都醒了。

“塞倪娘,还装蒜。你当我不知道吗?”小白越说越气,说完就一脚就朝大头身上蹬去。

大头躲闪不及被踢了一下,立刻不爽起来。“草,你真要打架是不是?”

“你们赶紧把他们两个拉开啊!吗的,都要打起来了。”林疏行发觉不对劲了,连忙对着其他舍友道。

程子彧和阿甘赶忙拉开了小白,而黑人则一把搂住正要动手的大头。林疏行站在两人中间,说:“同一个宿舍的,喝了点酒就不能好好说吗?”

他又对着小白讲:“小白,今天你不能这样子。有什么话可以跟舍长讲,我来评评理。”

小白没有理林疏行,却一直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盯着陈震。此时,陈震也绷着脸地看着他。

现场没有说话的声音,这僵直的气氛下,甚至听得到男生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多久后,小白一拳砸在铁床的架子上,然后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情绪,接着他用漠然的语气对大伙说:“算了,各位,没事了。”这话让宿舍的没弄懂情况的人更加无法理解。

林疏行说:“好了,没事就好。大家都睡觉吧,等等生管科的人来了看到我们喝酒,就不好办了。”

一次打架就这样偃旗息鼓了,黑人放开大头,爬回自己的位置了,其他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曾今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打架翻脸……程子彧的心里疑惑又黯然,这个问题同样纠缠着每一个610的成员。过去大头和小白关系最铁,也最有话说,现在闹成这样,是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子彧开始怀疑610的友谊还是否还像钢铁一样的,比任何东西都坚韧。但是它不是钢铁而是玻璃瓶,随着磕磕绊绊,出现了裂痕。

程子彧想着想着慢慢睡去。

星期五,清晨,阳光明媚。

前几天小白和大头吵架的事,很快从大家脑袋里抹去。明天周末不用课,回家的喜悦感,感染着每个学生。

对于程子彧来说早上的课程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聊。繁琐复杂的数学、物理,接着是老师爱讲故事的历史和地理。

同桌阿甘是一个喜欢画画的人,大家都知道这是他的特长,但是他一向喜欢误入歧途。例如在历史课本的插图上,乱涂乱画可是拿手本事,把原先没胡子的小伙子,添上大胡子;把双眼炯炯有神的历史名人,画上眼罩变成了独眼龙;把一身正气的民族英雄,画上刀疤,汗珠,鼻涕柱,卷烟,改头换面成了小瘪三……哎,众多先烈们,在此我替阿甘向你们致以歉意,程子彧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

到了地理课,阿甘趴在课桌睡觉时,程子彧心里冒起一个非常馊的主意。他把阿甘的地理课本偷偷拿出来,然后在课本背面的空白处,先写上一个大大的W字,在W突出的两处点上两点。然后在下方写上一个Y字。然后加上两条曲线,这活脱脱成了一个简易的**形象。完成之后,他把这份“阿甘的作品”给坐在周围的女生看看。看过画的女生,都是既惊异又害羞。阿甘醒来之后,坐在前面的女生鄙夷地对他说:没想到,张毅坚是这样的人。

阿甘一头雾水,转身问程子彧:“怎么回事啊!”

程子彧示意他看看自己的地理书,她们全看到了。

阿甘狐疑地翻起书来,在看到自己的课本背后画有这样一幅图之后,他死气沉沉地盯着程子彧。

程子彧摊开双手,假装无辜:“天啊,你难不成怀疑我?绝对不是我干的,别看我!”

阿甘压根不信他的鬼话,卷起书本对程子彧进行着疯狂的报复。

在课间,程子彧不时会当起了信使,因为他和秦玉鑫很要好。在得到黑人愿意请吃午饭的承诺后,他捎上黑人的信去找了秦玉鑫,不巧秦玉鑫刚好打个阿歉。

“白痴,最近是不是老有人想你?”

秦玉鑫不知程子彧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说:“阿程,你不会是在说你吧。”

程子彧摇了摇头,接着说:“能让我想念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那你干嘛说有人想我。”

“因为听说老打阿歉的人,背后肯定有人想她。”

秦玉鑫无语地说:“这些都是无聊的逻辑吧。”

程子彧对她挑了挑眉毛说:“你觉不觉得,我们宿舍那个黑碳,很有味道吗?”

秦玉鑫装作不懂,说:“什么味道,碳还有味道?”

“黑人其实很帅的,他最近很努力的练球,你去看他打球,就知道有多帅了!”

“阿程,你今天不要老讲这些奇怪的话好不。”

“好吧,这是他给你的信。”程子彧把信拿出来塞给秦玉鑫,靠近他小声说:“他真的很用心耶,你考虑看看啦!”

秦玉鑫接过信后,拍了程子彧的肩膀一下说:“你是不是收了他的贿赂?竟然这么替他说话!”

“你好聪明哦!”程子彧说完心里默念,黑人你听天由命吧。

上午放学了,程子彧在吃完午餐之后,便回到宿舍补眠。宿舍的座机响了起来。在灵人中学里,每间宿舍都有用这个插IC卡的电话,那时候手机也只是极少数人才拥有,大部分男生女生打电话都会备好许多包含话费的IC卡。

在610室电话响起来,大家都没接的冲动,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又是找林疏行的。他业务繁忙到,有女生来对610的其他人抱怨,老占线。

林疏行刚巧再换一条裤衩,便急急忙忙地跑来接电话。

“喂,哪位美女?”

对面传来一个细小地声音,小到耳朵听了都会痒的地步。“610吗?”

“你是找林疏行吗?找他的话,他正接着呢?”林疏行已经自恋到会让舍友各个做呕吐状。

“不,我找程子彧。”这话说得林疏行自己都觉得难堪。

他拉下脸,太意外了。他转身对着程子彧说:“阿程,找你的。”

这个意外让所有人的张大嘴巴,程子彧自己也是。他赶忙爬起,一溜烟跑过去接起电话:“我是程子彧,哪位?”

“有人,叫你去班级。”说完对面挂了电话。

“阿程,谁会打电话给你。”阿甘好奇地问。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电话。”

程子彧第一反应觉得会不会是恶作剧?不像是,他思考片刻后,穿起鞋走去班级。

去班级的路上,程子彧反复想着会是谁找他,难道是老妈来学校了?老妈现来找他,他烂透的成绩保证会被打死的。不会的,要是家里人,应该是生管科打的电话才对。秦玉鑫?不会的,她有事上午早说了。

到了班级之后,程子彧发现竟是他最想不到的人——安小萱。

从这一刻起,程子彧的心正在砰砰地上下乱跳着,走路的脚步甚至凌乱起来。

如果没有这次见面,也许程子彧一辈子都不敢跟安小萱讲话,没有这次见面,程子彧的高中生活将会翻天覆地。但是没有如果,她主动找他了。

“安同学,你好。”程子彧不知道手放哪里,用其生疏的口气说。

“你好,程同学。你对每个人都是这么礼貌吗?”安小萱可比程子彧正常多了。

“也不是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程子彧装出一种略带冷淡的口气,其实和安交谈这一幕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遍。

“这本《乞丐团仔》能让我带回家吗?嗯,我还没看完呢?”安小萱拿出了那本书。

程子彧想到,她果然是非常乖,如果只是下课读读,几天内确实看不完这本书。

“没问题。带回家看也好,比较安静。”程子彧从来都喜欢在课堂上,看课外书。

“你也这么认为啊,确实看书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恩。”

确确实如此。程子彧暗叫,草这该死的害羞。

两人在教室里,没有说话,气氛开始便奇怪起来。

程子彧心里面越来越担心尴尬的气氛,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程子彧啊,你平时不是很能言会道吗?拜托,不要让现在冷场。

打破僵局的是安小萱。“你好像很少话哦。”

“呵呵,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和美女说话的缘故吧。程子彧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你很紧张吗,其实我也超紧张的。”安小萱说,可完全听不出她紧张。

程子彧听她这么说,心里反到平静许多,狐狸本色立马复苏起来。突然笑道:“哎呀,我这人就是这个坏毛病,遇见美女总是很少话!”

安小萱听完,不由得脸红起来。

程子彧见状,便扯开话题:“安同学,你有事可以下午说嘛,何必扰人清梦呢?”他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安小萱听得眨眨眼,觉得程子彧变化也太快了吧。

“你生气了吗?”

程子彧说:“不,绝不会。糊涂半宿不觉晓,一书点醒梦中人!在下还要感激你呢?”

安小萱愣了一下,笑道:“之乎者也。你又来了,我不太懂古诗词!”

程子彧摸摸脑袋,微笑道:“也没什么懂不懂的啦,只要熟读唐诗三百首,便可不会作诗也会吟。”

文学显然是他们的契点,让他们成为彼此交谈的朋友。

安小萱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做出认真听讲的姿势,说:“可是,不懂意境,就很难理解,没能理解就很难应用。”

轻松状态下,程子彧开始了他的大言不惭:“我觉得没那么复杂啦。诗只是一个讲究文体精点凝练,遵循韵律,然后御文舒情。大多数边描述景致边制造意境。”“其实,我也不管懂不懂,总知我就是反复念,反复念,念到理解意思为止。”

安小萱对于讨论文学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她说:“还是觉得很复杂,但是现代诗就很容易弄懂,只要细细品味诗意,就可以找到那种快乐。”

“原来你喜欢现代诗啊!”程子彧一屁股坐在另一边的桌子,这样他跟她靠得很近。

“恩,我好喜欢舒婷的诗。而且我们这里就是她的家乡。她的诗,有很重的朦胧感,但朦胧中又透入着理性,传统里的方式又不失现代气息……”

程子彧听得有些困惑,“我可不懂现代诗,不过你跟我讲,讲得我好想看看她的作品。”他其实对她的发带更感兴趣。

“呵呵,我们课本中很快就有学到,戴望舒的诗了。他的《雨巷》写得很浪漫的。”

“停,同学停!你再说我就要吐血了。”程子彧显然不想聊他不擅长的话题。

“为什么?”安小萱感到奇怪。

“没有啦,呵呵你说太多,我没笔记不住。等等我大脑负荷超过承受力,真会抽风的。”

这话说得安小萱忍不住笑起来。“好啦,我不讲了。”

“这就对了,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啊!”

“有天,某男正在公共厕所便秘,忽见忽见一人飞奔而入,顷刻风雨交加稀里哗啦,他便赞到:哥们儿,真羡慕你呀,那么快。那人说:羡慕啥,没脱裤子呢!”

安小萱又是一愣,然后笑得前仰后倒。随后立马恢复淑女模样。但是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好好笑哦。”

程子彧也笑了起来。好险,她没嫌这粗俗。

“要不要再给你讲个笑话!”程子彧自信地看着安小萱。

“恩。”安小萱看着程子彧。

那一刻,安小萱那双大大的眼睛,印在了程子彧的脑海里。晶莹、清澈、纯净、明亮……多少年后过去了,他还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下午两点,铃声响起。

“不好了,我要走了。”安小萱站起身。

“要回宿舍吗?”程子彧好奇着。

“不,我下午请假了,要回家。”安小萱对他微笑着,“这本书我拿回家了哦。”

“原来你中午叫我出来,就是因为这啊。”程子彧这才明白。

“恩。星期天的晚自习见咯!”安小萱快速地摆了摆手。

程子彧笑着摆了摆手。

这天,程子彧真正开始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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