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出了病房,倪施然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兰郁晨叫了他几声,而我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专门来医院找我?”
“也没什么,只是听刘姐说芷溪姐病了,所以来看看她。芷溪姐她怎么了?病的严重吗?”
看着兰郁晨一脸的担忧,我有些过意不去,难得她还是这么挂念芷溪,即便芷溪从未对她客气过。
“发烧了,外加低血糖,医生说打几天点滴就好转了,高烧会退下来,至于低血糖要回家好好补补,以饮食调控。”
“这样啊,还好,不严重,那……那这个周三,‘JTOPONESTAR’的专访你可不可以不要推掉?我知道,芷溪姐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一定会照顾她,可是,这个专访是在本市的,而且很快,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翔子哥,我求求你,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缺一个机会,这一次好不容易可以和你合作一首歌,说我是借着你的星光也好,可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红起来,不然这一次的专辑不火,以后,储楠姐可能再也不会为我发片了……”
看着兰郁晨,我突然感到很悲哀,说不出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拒绝她的恳求。不过是一次专访而已,于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通告而已,可对于她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有我在旁助阵,她便可以底气十足的以“陈翔的师妹”之名进驻歌坛,宣传专辑,让更多的人接受她,关注她。
“怕被储楠放弃么?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求她?你怎么样关陈翔什么事?就算是公司的安排又怎么样,以前的陈翔也没有依靠过谁,想要红想要发片,自己去争取啊,储楠姐可是个惜才的人,如果你足够分量的话,她不会对你视而不见的。”
不知什么时候,芷溪站在了我身后。听了她的话,兰郁晨没再说一句,只是怔怔的看着芷溪,又看了看我。
“胃疼,睡不着,我想喝粥。”芷溪拉着我回了病房,我没有回头,却感觉得到,兰郁晨一直站在那儿看着我们。
16、
把最后一块窗帘搭在了晾衣架上的时候我快要累散架了。转身看芷溪,只见她摇着挂在指间的空水壶也在看着我笑。
自从芷溪出院后,我们就这样呆在家里,一起看影片,画画,做既不好看也不好吃的饭。今天的大扫除是芷溪心血来潮,虽然不久前才有阿姨来收拾过,可她依然兴致勃勃地拆了所有的窗帘和床单要我重洗一遍,而她只是拿着洒水壶,悠哉悠哉的给窗台上的每一盆花浇水。
好久都没这样了吧,没有合适的理由不去工作,时间被周围的人事占得满满的,连睡觉都要在路上。这样放松的生活带给芷溪的快乐似乎远比我的多,她不再一直呆在卧室里敲键盘,也能在我的哄劝下多吃点东西,甚至,看着每天都挂在她嘴边的微笑会让我恍惚间觉得,我们又回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
“你真是个大明星啊!连额角的汗都这么闪闪发亮……”芷溪笑着走过来抬起手拭去我额头上的汗珠,正当我要回敬她的调侃时,她却迅速的探过身子在我的额上印下了她的唇印,她的双臂盘上我的脖颈,紧紧环绕着,许久都不放开。
“可是,我只是想要一个很简单的世界,那里没有纷扰,没有离别,没有苦痛,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一起简单快乐的生活……”那是极细腻的声音,伴着柔和湿润的空气飘过我的耳膜,芷溪的话像是在说给我听,又想是说给她自己听,又或者那只是一种轻轻浅浅却又倍含虔诚的期盼。
我无力承诺些什么,因为她要的世界我从未找到也不曾见过,所以,我只能紧紧地怀抱着她,一点一点释缓她的害怕与苦痛,给她力量让她可以学着忘记,可以慢慢长大……
17、
“这是我从网上搜的菜谱,很详细,我预感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做成功,我们先去买材料好不好?冰箱里的那些不新鲜了,做出来不会好吃的……”
“好,就去,那你也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难得芷溪想要出去走走,哪怕只是附近的超市。我拍着她的额头,催促她快去准备。
天气晴好,虽然依旧很冷,但太阳当空。芷溪也是爱阳光的吧,她挽着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仰着脸微眯起眼,很享受的细细感觉着那洒在她面颊上光和暖,只靠着我的牵引一步一步走着。
有几种蔬菜需要到超市附近的菜市买,虽然拎着大包小包,可我们都没有疲乏,还是很有兴致的去了菜市。在那里有很多老人,一手牵着老伴儿,一手挎着菜篮,挑着各种菜式。
“买点干腐竹吧,”一位老太看了眼她右手边的老头又对菜贩继续说道“小伙子,给我来三两干腐竹。”
“赶紧去买螃蟹,去的晚了,个儿大的、新鲜的都被人挑走了,孙子又该撅他那小胖嘴了!”老头拉着老太往专卖螃蟹的摊位走。
“等等,也不差这么会儿工夫,买点这干腐竹,回家泡个一夜,赶明儿和小芹菜一起焯水凉拌喽,再搁点儿小磨香油,你不最爱吃这个嘛……”
“哈哈,你这老婆子,到底还记着我呐,我还以为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宝贝大孙子了!”老头笑的很爽朗,竟引得卖菜的小贩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满脸的羡慕的看着这面前的这对老头老太太。
芷溪也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真幸福啊!”
我点了点头,握紧了她的手,这样的幸福你也会拥有的,只要你觉得那是幸福就一定会有,可是给你这样幸福的人,可能不再会是我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18、
终于买完了所有需要的东西。
我和芷溪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了倪施然的车从小区出来,本来就很缓的车速很容易就刹了车。
倪施然推开车门下来,站在我们对面,没有走近也没说话,只是看着芷溪。
芷溪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同样直视着他。
倪施然的出现打破了我们这一路的好兴致,我觉出芷溪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再看去,她的指节已然开始泛白。她的眼神里充满敌意,却又不相让的死死地盯着倪施然,仿佛自己的领地里闯进了蛮横的掠夺者。
而倪施然,只是满眼的无奈。
“你的身体……”倪施然终还是没说完这话,就缓缓地转身要上车。
“施然,谢谢你来看芷溪。”我叫住了他。可他只是顿了顿身就上了车,也没再看芷溪。刚发动,那车又快的像上次送芷溪去医院时一样,绝尘而去,转眼便看不见了。
转身到了门口,却看见立着一个箱子,有桌柜那么高,却很薄。
“这是什么?”芷溪正好奇着,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翔子,门口那画儿是我在一个朋友那看到的,就顺便买了下来,本想送给芷溪……估计听到是我送的,她会把画扔了吧,那就你替她收了吧……”倪施然再没说什么,匆匆的挂了电话,听得出来他挺失落。
“打开吧。”
在我的授意下芷溪急忙的打开了纸盒,果然是一幅画,只是画脚边清晰的四个字:莫清河印。
看着画,芷溪突然怔住了,“这画,这画哪来的?”
“刚才倪施然送过来的,想送给你,却怕你听到他的名字把画给扔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扔了爸爸的画……”
芷溪的手来回的摩挲着画,眼角旁有泪缓缓溢出,许久却轻轻地说了句“可是,我不喜欢他,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