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工作还是有条不紊进行着。批阅完学生的作业,已经是深夜,谢雨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洋洋已经睡熟。不知道什么时候踢掉了被子。谢雨轻轻坐在床边,给洋洋盖好被子。洋洋的小脸上还残留着白天玩耍时的泥土。谢雨爱怜地抹去洋洋脸上的土,她带了洋洋这么些年,洋洋已经是她的一部分了,现在自己就要结婚了,她不知道把洋洋带走是对的,还是留在娘身边是好。洋洋就这样没名没份跟着自己也不是个事,张枫是独子,她不能要求张枫收养洋洋。如果留在娘身边,洋洋的将来怎们办?这些都是谢雨最头痛的事情。谢雨摸摸洋洋的小脑袋。在地上徘徊不定。
办公室内烛光暗淡,谢雨的影子在烛光里摇曳。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秋雨,谢雨伫立在窗前听着夜雨的声音,她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桌子上的蜡烛快要燃烧尽了,谢雨拿出一支新的蜡烛点燃。这些日子的每个夜晚谢雨都无法入睡,以后的日子她不知道会怎么样。随意打开桌上的笔记本,一张照片飘落在地上。谢雨俯身捡起,是谢雨和春生的照片。后山的草地上,鲜花烂漫。谢雨身着白色衬衫,蓝色的牛仔裤,和穿着军装的春生并肩坐在地上,春生笑容灿烂。谢雨一脸的幸福。这张照片是安雅为自己拍的。谢雨轻轻抚去照片上的尘土。和春生一起的日子像电影一样在谢雨面前一幕一幕上演。春生的声音还回想在她耳边。不知什么时候,照片已被泪水打湿。
一支新的蜡烛又燃尽了,谢雨依然没有睡意。自己怎么会哭了呢,她拭去照片上的泪水,打开笔记本,把已经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照片,轻轻夹在里面。和春生在一起的日子已经是自己的过去,决定忘记他,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忽然觉得对不起张枫。既然已经决定和张枫结婚,怎么可以再想春生。桌上是张枫写好的请柬,在烛光的映照下更加鲜红。谢雨一张一张整理好。婚期还有一个月,明天就把请柬送出去吧。
主任准了谢雨的假让她去准备结婚。学校的工作没法替代,也无人可以替代。反正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距离婚期也还有几个星期。谢雨坚持再上一段时间的课。
拿着谢雨的请柬,杨刚特别憋屈。如果自己表白了,谢雨拒绝他,杨刚也就无悔了,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平常自己也很健谈,怎么就没有勇气面对谢雨表白呢?他恨死自己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想要留在这个学校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谢雨。现在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杨刚独自一人来到那棵大白杨树下,树上的叶子基本落光了,留下一两片残缺的黄叶零星地挂在枝头,显得异常寂寞。看着谢雨在操场上和孩子们玩耍的身影。杨刚心里空空的,他不想再留在这个让自己难过的地方。既然谢雨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爱,选择了张枫,就让自己的这个暗恋成为秘密吧。
杨刚的离开,让学校的工作更加忙碌,开过教务会后,谢雨又担起来一个班的课。教导主任很是过意不去。
“谢雨啊,你先辛苦几天,我再想想办法。”主任把教本递给谢雨,亏欠地说。
“主任,放心吧,我可以的。”谢雨爽快地答应着。她知道这个时候再找人代课真是不可能。这个学校一共就这几个人,眼看着冬天又要来临,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做,主任也够难的,谢雨还能做什么呢。
多一个班的课,谢雨几乎从早忙到晚,洋洋一天什么样子,谢雨几乎顾及不到,晚上备课和批阅作业也会忙到深夜。这让谢雨一时没有时间想其他。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上完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谢雨筋疲力尽,声音沙哑。老师们已经开始回家,谢雨这才发现洋洋不在,校园里安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洋洋一直很乖,他会去哪里呢?谢雨一边寻思,一边找。隐隐传来的吉他声,谢雨循着声音望去,操场的一棵小树下,洋洋拨弄着杨刚留给他的吉他,主任蹲在他面前。洋洋放下吉他,认真地问主任:“爷爷,你说姐姐结婚就会去别人家,杨叔叔也走了,他们都去了该去的地方,洋洋怎么办呢?洋洋该去哪里呢?”“姐姐和杨叔叔去了会回来看洋洋,洋洋不还有爷爷吗?”主任摸摸洋洋的头,和蔼的说。
“爷爷,你会像我爷爷一样去该去的地方吗?”洋洋看上去很难过。
“洋洋,回家啦。”谢雨忍住眼泪走了过去。主任牵着洋洋的小手,把吉他递给谢雨。
回家的路上,洋洋坐在自行车后一句话也没有,谢雨知道洋洋在想什么。以前每到星期五,他最喜欢谢雨陪着玩了。谢雨刻意逗洋洋道:“洋洋,回家想干什么呀,姐姐陪你。”
“我想去看看爷爷的院子。”洋洋丝毫没有往日的开心。一路上,不管谢雨怎么逗,洋洋也很少说话。
陪洋洋去看那个已经废弃很久的小院子,谢雨和三妮不停地哄洋洋开心。洋洋蹲在院子里,眼里都是泪花。
“洋洋,你到底怎么了?”三妮着急地追问道。
“姐姐,洋洋有妈妈吗?”看着一脸期待的洋洋,谢雨有些哽咽。三妮拉擦着洋洋脸上的泪花说:“谁说洋洋没妈妈了。”
“那她为什么不来看洋洋呢?”
洋洋的话让谢雨姐妹俩很是难过,洋洋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妈妈在哪。这个答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谢雨终于明白洋洋为什么不开心了。她捧着洋洋满是泪痕的小脸说:“洋洋,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她会来看洋洋的,姐姐保证。你一定要开心,不要让妈妈担心,好吗?”
谢雨的话让洋洋的情绪有了好转。谢雨是洋洋最信任的人。他用袖子擦干眼泪,努力地点着头说:“洋洋相信姐姐话。开心等妈妈。”谢雨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眼前她只能跟洋洋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