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迟暮,残阳如血,太阳最后的余晖斜斜地散落在天空的遥远一隅,带着美丽与悲伤缓缓消散,每次看着这夕阳,东方遥心里总是充满了一种不同于平时的安静,那是一种生命似乎得到升华的安静,是对自然造化之奇感到发自内心赞叹的满足。
“呐,小神裂,你喜欢落日的黄昏吗?”东方遥的双眼仍然遥遥注视着远方的夕阳,表情安详地问道。
神裂火炽站在东方遥旁边,呆呆地望着昏暗与光明交杂的天空,这是东方遥第一次带她来到这棵可以称为奇迹之树的巅峰欣赏落日的黄昏,虽然这可能意味着什么,但她的内心里潜意识地不去想象,似乎要摆脱什么不好的东西。即使在这高处可以俯瞰四周一望无际无边无垠的绝色风景,即使这景色在夕阳的渲染下显得无比动人,让人沉醉迷离,神裂火炽仍是感到神思不属,恍恍惚惚,只能下意识地回答道:“是的,老师喜欢,神裂也很喜欢呢。”也没像以往听到东方遥戏谑地叫她“小神裂”时生气恼怒的极力纠正于他。
虽然神裂火炽纠缠了很久,但在东方遥的坚持下,两人到底没有成为师徒,只说他最多只能对她进行一段指导修行,不能作为授艺之师,让她称作老师,神裂火炽知道勉强不得,也只得就此作罢,叫什么的对她来说并老师无什么大碍,只要她心里认为东方遥是她的师傅就行了。
东方遥闻言只是呵呵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继续默默地看着太阳沉落西山,不带走一片云彩,直至无边的暮色笼罩整个天空,这时东方的长庚已经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挂在天空上,迎接着夜晚地到来。
看着有点心不在焉的神裂火炽,东方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点失望的样子,“可惜了今晚这美丽的夕阳。”神裂火炽见此连忙回过神来,不安的看着东方遥,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老师对自己感到失望了,真是不可原谅。
东方遥看着神裂火炽如此的反应,不由得失言而笑,毕竟还是小女孩,没经过时间的沉淀于世俗的磨练,自己对她的期望还是高了点,要让她做到豁然于心,万物由我的超然境界,当前来说,还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是非祸福,天意难测,谁能知晓呢?
岔开话题,东方遥转而问道:“小神裂来到我这里已经有大半年了吧?”
“是的,老师。”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不错呢,老师。”
“以你的资质,修行这么久,能到达这种水平也算是世间少有的了。”
“多亏老师的辛苦栽培。”
“说起来,你也很久没见过你那些朋友了吧?”
“是……是的。”
“那就回去看看吧!”东方遥淡淡地说道,没有理会神裂火炽欲言又止的样子。
神裂火炽一言不发地看着东方遥,见他一直无动于衷,只是平静地仰望着夜空,似乎万事万物都不萦于心,任由高空咧咧的寒风吹拂着宽大的袍袖,最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眼神坚定地道:“是,老师,神裂必定会完成老师的最后任务。”
东方遥表面平静,内心却苦笑:你要走就走吧,还拉上我的名义干嘛,好像我逼你离开一样,真是小孩子气啊。当下也不管神裂火炽的小心思,张口道:“唔,既然这样,那就明天早上出发吧,今晚就为你讲最后一节课。”说完,伸手揽住神裂火炽的柔软的蛮腰,飘然往谷底飞落而去。
一样的夜晚灯光,同样坐着的两个人,东方遥娓娓讲述着修行的知识,只是不同于以前所讲的人体构成战斗技巧等内容,更多地是关于如何提升道行境界,心境修养的方法与经验。而神裂火炽也听得格外认真,一直都在看着东方遥深邃的眼睛,似懂非懂,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明天的离去。
平静的夜晚就这样悄然而去。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而朝阳也如常升起了一丝曙光,冬季的小山谷还是似以往这般葱葱郁郁,该开的花开着,该绿的叶绿着,仿佛没有四季的变化,节候的轮回。神裂火炽不舍地凝望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这承载着她的辛酸与快乐,回忆与美好的地方。她醒来时,东方遥早已在屋子前等侯着,身旁是不安分地在周围转来转去的曾经深深打击过她的心灵的巨大怪鸟,时不时发出声声尖锐的戾叫,似乎不满东方遥一大早把它从梦中叫醒。神裂火炽对这个名叫“大黑”的怪鸟如此通人性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毕竟他们已经不知打过多少交道。东方遥满脸黑色地喝住这只不给它主人面子的宠物,训斥了一番直至它低下头苦苦哀叫几声以发泄心中郁闷后,才满意地点头。神裂火炽见状“噗嗤”地笑了起来,本来有点抑郁的心情这才随着舒展开来,脸上的既然也松弛了许多。
东方遥看神裂火炽如此不知尊师重道,脸色瞬间又黑了下来,瞪了她一眼,这才说道:“我让“大黑”送你出谷,途中你就自己小心吧,以后有缘自会相见的。”
神裂火炽点了点头,只是道了句“那么,老师自己保重了”,便不言不语地跃上巨鸟的后背,侧过身去背对着东方遥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大黑”动作很快,双翼展开,“刷”地一声直入青冥,冲上云霄,往十万大山外飞去,不过一会,便不见踪影,只留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的山谷,和东方遥背负着双手站在古树顶端面无表情地仰望着已经空无雕身人影的蔚蓝天空的孑然身影。
屹然站在雕身上正处于万里高空中飞行的神裂火炽望着下方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似黑点般渺小的山谷,眼角终于流下了一滴难以察觉的眼泪。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老师,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