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他压着,我一动,他就被吵醒了,他抬起头看着我,用手搭了搭我的额头“好了,烧退了。”
他身上的衣服是昨天的,淋了雨后的褶皱还在,眼睛有点红,神色很疲倦的样子。我用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天在家门口晕倒了。”
“我爸。。。。。。。。”
“你妈去处理了,不要担心,好好休息。”他摸摸我额前的头发。
“你一直在这里?”我问道。
“对。”他说。
我把手覆上他的手背,“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医生,我没事。”
他想了想说:“好,那我等会过来,有什么事叫护士。”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所有事都会过去的,不要担心。”
我点点头,“好。”
闭着眼睛,脑子完全放空,耳边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换药水的护士,结果等了一会还是没动静,侧过头一看,是林帆。
林帆看我醒来,握着我的手,特别温柔而愧疚地说:“我不知道,是叔叔出事了,我以为,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重新转过头,盯着天花板,上面有一块不规则的水迹,我在想那是一个什么形状。林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握得真的很紧,我没有挣脱,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又打开,这回是秦牧风。
他一进来看到林帆,有一瞬的愣住,但还是淡定地跟林帆打了招呼。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摸了下我的额头,“烧完全退下去了,我带了了粥,你起来吃一点吧。”然后又招呼林帆,“林先生也吃一点吧。”
林帆挤出一个笑,“不用了。”
秦牧风把餐桌架在床上,扶我起来,把粥倒在小碗里,我把手从林帆的手中抽出来,拿起勺子搅了搅。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秦牧风递给我,我一看闪动的屏幕上的名字,是刘小姚。
犹豫了一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
“怎么样,失去亲人的感觉,是不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当初我受的伤,现在你们终于开始还了,可是不够,洋洋,远远不够!我失去的是唯一,可你还有那么多人爱你,为什么!不够,我会一点一点像你要回来。哦,你不知道吧,昨天我是故意的,最难过的时候最爱的人不在身边,会更痛苦吧,开完会林帆要去找你,可是我把他留下来了,他一晚上都是和我在一起。。。”
我听不下去了,一挥手,手机重重地砸到了墙壁上,身边的两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
林帆急切地问:“是谁的电话?”
我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用一种颤抖着的,从未有过的寒冷的声音对他说:“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林帆慌张地拉住我的胳膊,“为什么?”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挂点滴的架子随着倒下去,玻璃瓶在地上啪地碎开“我说,我不想见到你。”
血顺着针孔流出来,一滴一滴溅到地板上,林帆看着血迹,还是坚持问:“为什么?”
秦牧风看到这个场景,立刻按了铃,把针头从我手背上拔出,用胶布贴好,然后对林帆说:“林先生,洋洋的状态不是很稳定,你要不要先离开,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
林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样子,然后一声不吭地向门外走去。
护士很快就来了,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在我另一个手背上扎了针。
我闭上酸涩的眼睛,对秦牧风说:“我不想吃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他回答我说,“好。”然后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爸爸下葬的那天,方叔叔方肃萧蒋芸秦牧风林帆一家都来了,我老家乡下的墓地里,我捧着那个紫檀木的盒子,放到墓穴里,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落到新翻的泥土里,妈妈扶起我,把我抱在怀里,她的眼泪掉到我的肩膀上。
一切结束后,我住进了别墅了,与其说是不愿意面对家里的回忆,还不如说不知道怎么面对林帆,葬礼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我关了手机,不知道他有没有打电话发短信给我。
闲下来了之后,我准备去找工作,我本科学的是中文,所以想找个文员之类的工作,方叔叔知道之后,直接就让我去了方肃萧的公司做了一个普通的小文秘。
虽然说我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可是除了和总经理认识之后别的一点特权都没有,作为一个普通员工,在上班期间基本上很少能见到经理的面。
好像重新回到了原来读书的日子,简单而充实。每天上班下班加班,下班和同事聚餐,周末去涵雪家蹭饭或者是约她出来逛街。我是个习惯依赖和习惯习惯的人,这样的生活不得不让人依赖不得不让人习惯,可是习惯往往是最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