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唐抬眼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最后,他说:“抱歉余同学,我们不合适。”
说完,然后迈步走去,在他的世界里,当断则断才是对双方最好的事情,他如果给了余晖余地,那就是耽误了她,因为她要的,他始终给不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她会爱,而他不会。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唐宋听说的那样,在科研会进行到一般的时候,余晖在天台上自杀了,死之前妄言自己怀了聂唐的孩子。
这件事情迅速传到了科研会里,然后场面迅速冷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少年,希望从他嘴里得出什么有意思的辩解,但台上的少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率先去了现场。
最后,余晖自杀未遂并没有死,真相在无言中被说破,一个个的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袭来,但余晖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她所在乎的东西,仅仅是这场死亡的开端。
作为一个顶尖的高校,学生这样无疑是这个学校的耻辱,最后学校封锁了这个消息,对于余晖这个高材生,则是开除学籍的处理,这个结果在那个时候,绝对是最一针见血的惩罚。
听到这里,唐宋能够感觉到聂唐嗓音得低沉,她微微偏了偏头,问他:“最后余晖被开除了?”
聂唐说:“没有,聂氏制药投资那所学校三年,保留了余晖的学籍。”
唐宋知道聂唐不是个感情泛滥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求证:“你为什么不接受余晖?”
聂唐说:“因为我给不了她什么,我能够帮她的只有这么多。”顿了顿,又继续:“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导致她这个样子,所以宋宋,你看,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好的爱情。”
小音响离此刻响起来了华尔兹的旋律,柔和的女声传入了耳朵,唐宋忽然抬起头,脑袋毫无预兆的撞到了聂唐的下巴,她忙的扑过去看,声音有些愧疚:“没事吧?疼不疼?”
她半趴在她的怀里,抬头就能看见聂唐亮晶晶的眼睛。他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才将手臂扶在她的肩膀,看着她的额头,皱眉:“唐小姐,我们剧本是不是拿错了。这句话应该好像是该我问你才对。”
唐宋愣了十秒钟,才轻笑着回神,鉴于此时这个略显亲密的姿势,她下意识的保持着,说:“是啊聂博士,你快问问我。”
他居然没有推开她:“唐小姐,你有没有事情?”
唐宋说:“没有。”
空气里飘荡着暧昧的气息,他顿了顿,双手撤离她的肩膀,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大屏幕上。屏幕上的画面正播放着迅猛龙寻找提姆的画面,整个音响里面的气氛都变的紧张而沉闷。
唐宋不止一次下水搞过拍摄,那种感觉和表情简直和上面提姆兄妹受到生命危险一种感觉。那一瞬间似乎全世界都在离你而去,但你还不得不战胜自己的胆怯,去寻找生的希望。
聂唐没有在说话,整个房间里面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唐宋知道了当年的余晖事件,但心底却没有任何的庆幸和不妥,像聂唐这样优秀的人,就算有一段段爱情那也是正常无比的事情,他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生,没理由不去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
但这些话,这些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出口,因为如果说出来,那么也许连现在两个人的相处也会变的都是希翼。电影里画面转换的极快,女主角已经看到了男主角,他们在热情的拥抱。
唐宋记得,第三部上时候,这个女主角却并没有嫁给眼前令她心情振奋的男人,而是嫁给了一个平凡的男人,他不研究古历史,也不研究古文学,但她还是嫁给了他。
沉默了良久,这部剧终于走到了终点。大屏幕上瞬时的黑暗,唐宋忍不住问他:“聂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习惯么?”
聂唐似乎没有料到唐宋会问这句话,在他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两个人的关系如今停留在最好的阶段,她需要钱超过需要他的阶段。
他思考了良久,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她却轻轻一笑,伸手拿起遥控器换上了一个欢快的小民谣,笑眯眯的对他说:“聂博士,别那么严肃,会不会跳舞。”
他想了想:“华尔兹?”
唐宋挑眉:“你一定不会,这舞的名字叫Quadrilles。”
聂唐回忆了一下:“辛克莱尔舞?”
唐宋吃惊:“不会吧,聂博士。这个上世纪的礼仪舞你也会?”
他莞尔:“不太熟练,我们可以试试。”
唐宋本来没有料到聂唐会跳这支来自美洲的上世纪舞蹈,只是想避开那个令他不知道如何回复的尴尬话题。聂唐会跳这个舞真是令她大为吃惊,当他将手竖在离她五公分外的虚空上时候,她才已然回神。
据说这只舞蹈在美洲王庭中是礼仪极高的寓意,但真正跳起来的时候,唐宋却觉得像极了表达少女情愫的舞蹈。他的手就横放在她手掌前的五公分处,就连气氛都如此的微妙。
连手掌都没有碰到,却好像什么都碰到。无数的荷尔蒙在空气中迅速的发酵,黑夜中酝酿出一朵朵绚丽无比的花朵。月光透过斜斜得窗户撒落下来,暗色系的地摊上铺满了浓浓光芒。
聂唐的声音很小,在静谧的夜空下像是在低语:“刚刚你问我,如果你离开了,我会不会不习惯。宋宋,我现在回答你。”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住,眼神已经黑暗的沉稳,声音晦涩难辨:“你离开了我会不会习惯,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宋宋,你离开了,我一定会孤单。”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停下了舞蹈动作,表情如同一个大男孩,十分无措的站在那里。黑色幽深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唐宋,沉稳又有些不安。
唐宋突然鼻腔有些发酸,觉得眼泪就要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她走上前抱住了聂唐,将脸埋在他的胫窝,声音控制了很久才听起来随意又自然:“够了,聂唐,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