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恢宏的宫殿群,隐隐有种唯我独尊的磅礴气势。
某个不起眼的小殿,却仿佛是整片宫殿的败笔,荒凉,颓败。简直令人无法相信如此恢弘的宫殿群里,会有这么一座昏暗的小宫殿。
“吱呀——”
宫门摇晃着被推开,不想居然有人居住。
走出来的,是一个脸上脏乱,身穿破烂布袍的少年。虽然模样极为不堪,可少年眉宇间,仍旧英气不减,双眸闪亮,却有种不甘的失意。
“燕临,给老娘滚出来,上工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么一座荒败的小宫殿,依旧是有着一个小院子。此时院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老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鞭子,极其不客气的说道。
被称作燕临的少年,冷冷地看了老女人一眼,不疾不徐地走。
“哼,你以为你是谁啊,贱种,天生命贱!死杂种,你嚣张啥啊。给老娘快点,老娘的鞭子,可不留情!”
燕临捏紧了拳头,却又松开了,心中暗恨不已。
“等我发达了,要你好看。”燕临自我安慰着。
“小贱种,还敢瞪老娘,跟你娘一样贱!”老女人大怒,手中皮鞭一扬,恐吓道。
燕临脑子一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勇气,大吼一声:“不许说我娘!”状若疯魔,完全无视敌我双方实力差距,猛地扑了上去。
“小兔崽子,这可是你逼我的,老娘是正当防卫!”女人冷笑一声,随手一拂,燕临猛地被击飞,趴在地上喘气,皮鞭扬起……
燕临也就当时一头热,事后也颇为自恼,现在皮鞭眼看就要加身了,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即将盛开一朵鲜红的花……
“大胆!”一声爆喝乍起,院门口,一位紫袍中年人忽然出现,身后跟随着一位黑袍人,一位青袍人,似是奴仆,而那声大喝,正是其中那位青袍人开口。
老女人鞭势不停,也不回头,只是冷笑。
那位黑袍人见状大怒,瞄了一眼紫袍人,见其面上无悲无喜,便知其意,随即手腕一抖,一道黑光射出,正中皮鞭。
皮鞭脱手飞出,老女人心中大为震惊,随即怒火万丈,转身喝道:“哪来的混蛋,老娘可是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清了紫袍人的脸,直接休克了……
“不知死活。”黑袍人嗤声道。
紫袍人也不去管那老女人,走到了燕临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临。”燕临挣扎着起身,丝毫不惧紫袍人的气势。
“我说的是姓。”紫袍人淡淡地说。
“容”燕临吐出了一个字。
紫袍人神色终于有些不同了,仍然耐着性子:“帝都没有哪个家族姓容。”
“容”燕临倔强的说。
“朕要你说实话!”紫袍人终于表露了身份,气势一览无遗。
燕临终于动容了,却不是因为他是燕帝,而是因为另一个原因。“我姓,燕。”
紫袍的燕帝,忽然转身,对着身旁两人,吩咐道:“宣告天下,朕寻回了十二年前容妃所生的皇子。”
“皇后驾到!”
正此时,忽然一声尖利的嗓音响起,来者,正是气质非凡,雍容华贵的大燕皇后。
“哪个混蛋,办事如此不利,居然被陛下发现了那个小杂种没死。”皇后一接到手下人的报告,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就往这里跑。
却恰巧听到了一身紫袍的燕帝,对着左右吩咐的那句话。
“来了正好,朕正好要去找你!”燕帝冷然一笑。
“不知道陛下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说出来,臣妾也好替陛下分忧。”皇后深吸一口气,微笑道。
“哦?如此便好。朕的确颇觉烦心。”燕帝眸里尽是冷意,“不知道朕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的七皇儿燕临,为何出现在了这小小的破烂宫殿之中?”
“哦?这孩子,是陛下的皇子?”皇后一脸“诧异”。
“皇后莫非不知道么?”燕帝低沉地说道,“皇宫里竟然有个奴隶,居住在宫殿里,难道你不知道么?”
“却是臣妾监管不力,待会臣妾会好好地盘问下人,还请陛下恕罪。”皇后巧妙地将这件事,归咎于监管不力。
“监管不力,那为何会有个女人,自称是皇后的下人,并且虐待朕的皇儿呢?”燕帝步步紧逼。
“哦?且待臣妾看看。”皇后轻移莲步,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女人,皱了皱眉头,回身微微一礼,“陛下,臣妾并不识得此人。”
皇后转而对下人喝道:“这女人虐待龙子,拖到午门斩首示众!”
几位宫女应了声“是”,迅速抬起了昏迷不醒的老女人离开了。
燕帝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却也明白不能把皇后逼急了,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过问。
燕临冷眼看待眼前发生的一切。
心智早熟,所以燕临并没有认为自己或许已经是皇子,便能为所欲为,大肆揭发皇后的行径。
或许眼前的燕帝,都将皇后的行为看在了眼里,只是出于某些顾虑,不愿意撕破脸皮。
既然燕帝也不想动手,燕临贸然动作,反而会引起双方尴尬。
燕临在此前,也是想了无数种方法,去与燕帝相认,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含冤而死的母亲。
燕临的母亲,容颜舞,是燕帝未登基时,“抢”来的妻子,深受当时还是太子的燕帝宠爱。
燕帝登基后,本欲立其为后,无奈上古三千宗派中,排名前十的罗刹宗罗刹女,转世到了帝都罗家,名叫罗浮芸,迫于皇室老前辈的压力下,娶了罗浮芸为妻。
罗浮芸是上古罗刹女转世,心性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尤其善妒,容颜舞本就受燕帝宠爱,又生得一子,天生九阴绝脉,上古星辰宗绝佳体质之一。
罗浮芸一则妒忌容颜舞,二则忌惮星辰宗壮大,他日若不再需要罗刹宗,必会一脚踢开,故而用掉包计。将容颜舞拘了魂,与心腹之人互换肉身。随即让心腹之人自杀,对燕帝宣称难产而死。
燕帝自然起疑,皇后却拿出一份玉简,是假容妃死前录入的话语,大意是自己死相不好,要给陛下留个完美的印象云云……
燕帝悲痛不已,便遂了假容妃的意。
而真正的容颜舞,自知容颜已改,无法与燕帝相认,也不愿意相认,在皇后的授意下,与燕临相依为命。
但由于容颜舞本身没有一丁点修为,在皇后的授意下又常遭虐待,虐待完了又立刻治好,治好了继续虐待,循环反复。容颜舞为了燕临,也从未寻死,咬牙坚持了十年,终于崩溃,含恨而逝。
燕临也因此性格极为孤僻,冷漠。试问心里充满仇恨,哪能笑对生活?何况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无心插柳柳成荫!燕临只能这么感慨了,千方百计要见到燕帝,可一国之君,岂容一个身份如此“低贱”的少年相见?
燕临捏紧了拳头,心里泛起一丝冷笑:“皇后,你欠我的,我会一点点,跟你讨回来的!”
他不知皇后乃是上古罗刹宗传承,他更不知有上古三千宗派。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燕帝呢,那是刚刚登基,虽然贵为天子,手上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权力。
皇后的行为,燕帝虽然有所察觉,然而凭那时候燕帝手中的力量,跟皇后,跟整个罗刹宗对抗,是远远不如的。
而皇族那些老家伙,出于利益方面的考虑,甚至可能将燕帝废了也不无可能!
毕竟是刚刚登基的皇帝,再尊贵,也没有多大的权力。
燕帝也只能忍了下来,暗暗积蓄着力量,巩固自己的地位,终于在十二年后,正式拥有了可以同皇后抗衡的资本,这才准备将容妃以及皇儿接回来。
然而物是人非,容妃已死,唯有皇儿燕临尚存。
对于燕帝的打击,何其之大!
燕帝慈爱地摸了摸燕临的脑袋,开口道:“带七皇子下去沐浴更衣,将容妃,葬入皇陵。”
“臣遵旨。”青袍人带着燕临离去。
“怎么,皇后,你想在这里看日落么?”燕帝淡淡地讽刺道。
“臣妾这就离开。”皇后盈盈一礼,乘着凤辇回宫。
推开了这间小宫殿的宫门,燕帝眼里满是追念,身后的黑袍人也是一脸怅然。
“你觉得情况怎么样。”燕帝随意般地问道。
“回禀陛下,蛮族那边局势不太稳定,估计五年左右必将发动战争。”黑袍人拱手道。
燕帝回身正对黑袍人笑了起来:“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的。”
“临皇子资质不凡,只是已经十二岁,又身怀九阴绝脉,寻常方法是不行的。唯有……”黑袍人迟疑道。
“唯有得星辰宗传承方可么。”燕帝忽然有些迟疑,“传承只有成年方才允许进行,破坏规矩,那些老家伙可不会让的。”
燕帝手指轻轻地叩着一张小桌子,黑袍人知道,这是陛下在思考问题,故而也缄口不言,不敢出声。
“如今天地元气不复上古时期,星辰宗虽然另辟蹊径,独树一帜,可星辰之力,亦是日渐稀少,一次传承,需要许多时日积累,要那些老家伙,给临儿这十二岁的孩子进行传承,难难难!”燕帝眉宇紧锁,“九阴绝脉乃是上古十大体质之一,可如今已非上古。”
良久,燕帝吐出一口浊气,黑袍人知道燕帝有了划算,不免有些好奇,可宫中数十载的经验告诉他,好奇不是个好东西。
燕帝铿锵的声音响起:“当年对不起颜舞,如今不能再对不起临儿了!”
黑袍人浑身一震,心中思绪纷飞,想起了当年那个,甜甜地喊着自己“寒爷爷”的容丫头。
“张寒,你跟着朕,有多少年了?”燕帝忽然问道。
“自从容妃嫁给了陛下,老奴跟着陛下,也有十六年了。”张寒目光有些萧索。
“你知道朕为何会如此看重你么。”燕帝接着问道。
“老奴不知。”张寒忽然有些惶恐。
“因为你虽然是上古幽冥宗的传人,却也是把颜舞养大的爷爷。”燕帝淡淡地说。
张寒身子一震,很快平复了下来,自从当年颜舞嫁给燕太子时,他就知道,必有这么一日。
“呵呵,不用紧张,大燕虽然不容宗派传道,屠杀了十万宗派,但上古宗派,是不在此列的。”燕帝云淡风轻,“张寒,我要你,把道统,传给临儿。”
“什么?!”张寒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