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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问浪

霓裳红楼,绢绣花坞内,红颜,洗练蝶踪,绯衣君宇三人围坐在花坞内的醉芳亭内。若离随是站着,但手一直紧紧抓着绯书院,像是怕绯书院突然逃走。

红颜叹道:“书院来霓裳红楼归还我儿的玉佩,却遇上如此事端,红颜心中实在有愧。”

绯书院摇首:“这一切缘启于书院,唉,无欢无幻内部之事,竟也会牵连到他人,少主,是我办事不周。”

“哈。”洗练蝶踪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对我抱歉,是否合适呢?”

绣影迟不愿再多闻无欢无幻的事情,便道:“那位夜纾弦少年,就暂且留在霓裳红楼养伤,好补过我境对书院的亏欠。”

绯书院道:“不敢,纾儿在这,必定无忧,书院先谢过红颜境主。”

醉芳亭内芳香似醉,若离不愿多口,但还是忍不住轻轻浅唱,殷殷如莺的歌声,红颜不禁多看她两眼。绯书院笑道:“若离就是不能改掉这毛病,若是自己高兴,就忍不住唱起来。”红颜亲切的说:“若离吗,为什么不唱大声些呢?”

“若离唱的不好,让阿爹笑话。”若离不好意思的说。

“你唱的是什么歌?”

“我……我也不知,心里的这个歌声,总是游荡,若离若是不唱,就感觉少了什么。”

“那么,唱大声些。”红颜轻轻地拉过她得手,温和的鼓励。

若离只感到心中一阵温暖,眼前这位美丽温柔的女性给了她不一样的勇气,她声音果然清亮了许多:“琉璃心,玲珑轻轻抹胭凝,琉璃叹,玉面难消泪双行,琉璃梦,梦中还与君相逢,琉璃殇,却道何处是阑珊。”

红颜听着,脸色却是变得奇怪,却又不好言明。绯书院却是不在意:“境主不必多做想法,若离正是琉璃净土‘玲珑’之女。”

红颜轻轻一笑,语气变得叹惋:“这世间,总会发生你意料不到的事情,就如那异界来的月声剑踪一样。”

洗练蝶踪道:“哦,异界之人?”

“对,我儿从夜舞星河救来之人,白发俊颜,像是不世之才,由别于封灵六界之地而漂流至此。”

“嗯,这倒是有趣,若是有缘,逸烟缘也想一会。”

说话间,醉芳亭外却是响起一声洪亮的鸟鸣,众人抬头一观,却是一只翠绿色的灵鸟,红喙翠羽,灵气逼人。绯书院眉间一凝:“是无欢无幻的信使。”洗练蝶踪道:“莫非境内有什么变故?”

绯书院一伸手,盘旋的灵鸟信使随即缓缓降落,稳稳的停在绯书院手中,修长的腿间夹带着一匹布帛,绯书院取出观看,瞬时心事重重,洗练蝶踪问:“书院,是什么事情?”

“哈,无欢无幻边境,来了位不得了的稀客。”

“谁?”

“兵甲天堂,稀羽王。”

这句话使得红颜和逸烟缘都是一惊,洗练蝶踪缓缓道:“果真是稀客。”

“一人单问浪戟叫边关,稀羽王英气逼人啊。”

“若是带着兵甲天堂的武力过来,事情就不妙了,稀羽王还没到咄咄逼人的地步。”

事已至此,不容再做片刻停留,绯书院,逸烟缘起身,绯书院道:“多谢红颜境主招待,就此别过。”

绣影迟点头:“霓裳红楼随时欢迎二位。”接着对若离笑道:“你的歌唱得很好,不用每次那么小声的。”

若离眨了眨眼,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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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邪蛹地下空间,落珊瑚在聆月声背上轻轻睡去。聆月声怕惊醒她,是以放慢脚步,行间,封住的严冰空濛潋滟,如鉴水,如皓月,映得聆月声的眼睛有些不自在,思绪又开始起伏,中原的过往,此刻竟差点陌生。

“世浪倾翻,人心鬼往。”聆月声由衷一叹。

“嗯。”聆月声敛住气息,眼前出现了三个岔路。

三路的方向看去,俱是深不可测,然三洞之景却没什么不同。若是走对也就罢了,若是行错,自己被冰封的气脉可耗不起,一时间,聆月声有点为难。

“走右边。”淡淡的声音自耳边飘来,秋痕落雨呵气温软清香,使聆月声感觉微妙:“你醒了。”

“我感觉你脚步停了下来。”落珊瑚轻轻道:“右边,我想走右边。”

“嗯。”聆月声点头,往第三条路走去。

“聆月声。”落珊瑚问一句。

“什么事?”聆月声应了一句。

“你刚刚说的,世浪倾翻,人心鬼往,是什么意思?”落珊瑚道。

“珊瑚姑娘有兴趣?”

“能说吗?”

“我在想我所在的世界,此刻云波诡谲,世事如棋,而人心,却是能在朝夕骤变,昨夕还是一派浩然,今朝却犹若恶鬼。”聆月声道。

落珊瑚微微叹气,轻轻地用手抚了他的额:“如此,你还愿回去吗?”

“聆月声的月,不是封灵六界的月。”

秋痕落雨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寒意:“如果你的月,原本就不属于你那个地方呢?”

“珊瑚姑娘说的话倒让我不解了。”

蓝色冰封的背景下,透过如镜的冰,她的眼里,不止有聆月声,还有梦境中的少年,往事中的秋痕落雨。你若能自己想起,自己最初的所在,自己最初的所爱,对我来说,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落珊瑚心里喊道。

聆月声想问个究竟,他很早就觉察到,落珊瑚似乎认为自己与她有过不少的纠葛,欲开口时,却从前方,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不一样的血腥,说道:“珊瑚姑娘,你注意到了吗?”

“什么?”

“有血的味道。”

“啊?我……没有感觉到呢。”

“你太过虚弱了。”聆月声道:“我们现在要小心些。”

越是深入,血腥的味道越是明显,落珊瑚渐渐皱眉:“是有血腥味,怎会如此,难道是厌死灵狐?”

“不像,灵狐并没有受伤。”

再走近,却不只是有血的味道,更能听到一丝微弱的呻吟,似乎饱含痛苦。

“咕噜~”声音犹如被困的猛兽,凄厉而恐怖,落珊瑚有些害怕,脸埋进聆月声的白发中:“这叫声好像鬼怪,我……我又错了,不该走这条路的。”

“咱都到这了,倒是不妨看看是什么作怪。”

一听到“咱”这字,知道聆月声将自己与之并提。秋痕落雨阴霾顿扫,喜不自胜。聆月声当然没有察觉。

空间倏然开阔,聆月声眼前,居然是最不可思议之象!

这是一处绝壁,寒气蒸腾间,地上缓缓滴着热血,并未为之冰冻,壁上挂着两条长锁链,而这有人臂膀一样粗的锁链,居然是以寒冰造成,幽蓝的冰链,让人心寒。而寒冰锁住的,却是一个人的双臂,枯若形槁,十指已经瘦得像枯枝一般,指甲长而锋利,那人不仅手被锁住,背上更是插着一道莫名的长物,就像是一棵古树的枝干,不过亦是冰封之物,“枝干”已经和背融合,似乎再也拔不出来。

那人头发散乱至极,双腿已经全部烂掉,露出暗色的腿骨,带着一些快烂尽的腐肉,战巍巍的坐在地上,低沉的咕噜声,缓缓从裂成好几瓣的嘴发出。

落珊瑚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差点昏去,头晕乎乎地靠在聆月声肩膀:“这……这是什么?”

受囚之人双目好像不太好使,一听到有声响,大声叫唤:“畜生……但是来了吗……虽然……我……结果你……”舌头像是打了结,聆月声始终听不懂说什么。轻轻地对落珊瑚道:“他好像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没人陪他说话,语言能力快要失去了。”

“好惨。”

“嗯……”聆月声大声道:“前辈,在下与珊瑚姑娘……”

“啊……你……嚎……嗯,你不是畜生……”那人顿时瞪大了那双无神的眼睛,双手趴在地上乱抓,身形逐渐向前移动,但是才动了几分,背上的长物和手的锁链,就使他不能再动。

“人……你……一样的,和我……哈……哈哈……”看来那人想说聆月声和他一样,是个人。

不过被折磨成这样,实在没有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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