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热闹的车厢忽然鸦雀无声。司机绷着脸动作夸张地停了车,打开了车门。
我感到车厢里有一种压抑的甚至阴沉的气氛。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几个穿黑衣戴墨镜的人走进了车厢,一言不发地四处张望,感觉那目光冷冷的,象是秃鹫在觅食。其中一个开始盘问司机:“车上有违禁品吗?有可疑的人吗?听说过‘冲拉亚岁’的什么事情吗?”司机简短地回答:“一律没有!”
其他人开始抽查旅客的身份证件。“知道‘冲拉亚岁’吗?”黑衣墨镜千篇一律地问到。被查的人纷纷摇头。
“冲拉亚岁”是什么?我大大地疑惑起来,好奇万分,可也不敢贸然去问邻座。
黑衣墨镜们阴沉地检查了一遍,对全体乘客宣布道:“最近‘冲拉亚岁’在活动,大家要注意”。然后下车去了。三菱轰然作响让出了路。长途车示威似的鸣了笛,傲然开动了。
整个的过程,给我的感觉是经历了一次抢劫。其他乘客看来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也明显有不满的情绪。
后来才知道,“冲拉亚岁”是一个以西**立为宗旨,勾结境外**分裂势力进行反动活动的组织。那时XC正在严厉打击该组织。这些黑衣墨镜的神秘人物不知道隶属于什么部门,他们这样大张旗鼓设立哨卡拦路,与其说在检查,不如说是在威吓。难怪藏人要表示反感。
对于分裂祖国的活动,我是深恶痛绝的!可是在这纯净的圣地居然看到世上最龌龊的政治活动,仍然感到作呕欲吐。这片没有被化学物质污染的净土,却被政治的污浊空气侵袭了。让我感到,不用谈什么环保,其实人类自己就是最多余的。
整个的下午,长途车在林周的山壁上玩着飞车特技。那情形只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这里的路全是开凿在陡壁上的狭窄土路,顺山势蜿蜒直上,盘亘辗转,呈现出极其狰狞的“S”状。车辆在路上行驶,忽而升高,忽而急降,仿佛过山车。而山势之陡峭,甚至可以让人看见前面高处车辆的底盘。
当对面有车来的时候,这边的车就得紧贴悬崖的边缘,甚至在开阔处停车等待。
最恐怖的不是路的崎岖,而是我们车这位司机大叔的车技。看他满不在乎地边聊天边飞车,感到他已经对这里轻车熟路了。甚至下坡的时候,丝毫也不减速。以至于车里的乘客和行李在拐弯处都东倒西歪。
我们几个小伙子干脆骑到车厢前部的机器盖上,骑马一般地大呼小叫。这样的惊险刺激,真让我永生难忘啊!不过唯一痛苦的,就是身体里早就存水过多。可是看这里没有停车的地方,根本不敢吱声。直到车冲到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旁停车的时候,大家终于演绎了一把“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著名诗句。
惊险刺激的绝壁飞车之后,长途车终于开上了平坦凉爽的林周公路。两旁的参天大树严密地包围着路面,使得车辆在一条绿色的走廊里欢快地奔驰,乘客们也心情舒畅起来,尽情地欣赏着这里的田园风光。
可是不久之后,长途车又嘎然而止,在一个哨卡前停了车。
几个黑衣墨镜的人走上车来逐个检查身份证件。看他们健壮英俊的外表,标准的普通话,一望可知是有来头的人物。
我的身份证是民警手写的,和其他乘客的微机打印身份证略有不同。这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可是看过我的执法证之后,也没有再多问。倒是几个倒霉的乘客,身份证过期,被带下车问话去了。
我再次感到压抑和恶心。美丽纯净的XC大地出现这样的现象,仿佛是蛋糕上的蟑螂般煞风景啊!
下午,长途车终于开进了拉萨的辖区。一条宽阔的大河在平缓地流淌。河边,经幡飞舞,彩色的旗帜和深绿的大山一起装点了河岸。宽阔的河面充满了整个谷地,偶尔有小船顺流直下,据说那都是牦牛皮做成的。河上的桥无一例外全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经幡,象一条条彩色巨龙怀抱着河水。
身边的藏族小伙儿拉拉我,骄傲地说:“拉萨河!”
拉萨就要到了!
我不禁激动起来,眼眶湿润。这么多天的风餐露宿顶风冒雨孤独凄惶……就是为了能来到这圣地啊!就要看到布达拉宫了,就要在世界屋脊的宫殿顶端宣告我的重生了。
拉萨,我来了!
“师傅!停车!”我不禁大喊起来。全车的人和司机都诧异地看着我。
“我是骑车子从内蒙一直来到XC的,最后的这段路,我要骑车子到达布达拉宫。”我对大家解释着。
全车的乘客都下来了,几个藏族小伙爬上车顶把车子解了下来。大家都和我握手告别,让我心里又是暖暖的。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在老人诵经的声音中,我骑上车子,开始走向布达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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