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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高地之上举目远眺,终于看到了——前方一望无边、光亮四溢的那片银色海洋。那就是图胡原始大森林,一个曾经奇异而又充满野性的地方。
连日的暴晒,竟使阿芮娜的面颊由艾融人特有的淡粉色变成了粉红色,由于防护连体衣不能将身体全部遮盖,所以其他队员同样如此。但是阿芮娜对这样的变化丝毫没有感到不妥,反而觉得非常骄傲:作为正在行使着神圣使命的搜救人员,粉红色的肌肤好像也成为了他们一种神圣的标志。
望着眼前这片莽莽林海,阿芮娜又一次领略到了尼萨星的神奇,胸中感慨之情也再一次被触动:“尼萨星,你为什么会遭到浩劫,又是谁带给你飞来横祸?对于如此美丽的星球,对于淳朴温良的黄金人来说,这真是太不公平了啊!”
看看腕上的表盘,登陆尼萨星已经12天了,到达图胡大森林的时间比预定时间晚了2天。路程之所以被耽搁,除了因为在半路上发现宿穆鱼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也拖延了队伍的行程——
与总指挥及母舰告别后,第2搜救组继续踏上去往图胡大森林的路程,又行进一日后接近了森林的边缘地带。湖泊渐渐远去,杂草愈发繁茂,然后就是灌木迎面而来,三十多年的变迁使得原来这片自然风景区几乎失去了人文的痕迹,丛间小路已不复存在,队员们只能披荆斩棘缓缓前行。然而,路途的艰难还不是唯一的问题——走着走着,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高过头顶的灌木丛中,一个巨大的骨架挡住了前方的去路,队员们将骨架周围的枝蔓清理干净后,看到了它的全貌,竟是一副奴鲁巨兽的骨骸。
骨架的头部指向赤道、指向它的栖息之地——黑暗半球,而它身后灌木丛中一条明显低矮的灌木带,表明着它死去之前走过的路径。可以看出:它是在由光明半球奔往黑暗半球的途中死掉的。
望着眼前如此巨大的残骨,队员们啧啧称奇。阿芮娜上学时曾接受过关于尼萨星生物方面的教育,从图片中领略过奴鲁巨兽庞大的体态,而这一次总算亲眼目睹了。
组长来到骨架跟前,仰目而望了一刻,而后低头思考道:“我想这只巨兽是死于33年前浩劫之后不长的时间。”
“应该是吧,我似乎可以想象当时所发生的情形,不过思路不太清晰。组长,还是你给大家讲讲这只巨兽当年的遭遇吧。”怡姆莎说。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当年浩劫后,尼萨星全球性的黑暗令一些幸存的奴鲁巨兽迷失了自己,它们以为从此便可统治整个世界,因此来到原来的禁地——光明半球,并深入到了很远的地方。几个月过去后,包裹尼萨星的尘障飘散得愈发稀薄,伸手不见指的黑夜逐渐显露出灰蒙蒙的天空,这时,深入禁区的这些猛兽才发觉已陷身险地,于是它们拼命向回奔逃,然而一些过于深入赤道内侧的巨兽,还是没能在织女星重新出现之前逃回原来的领地,被越来越强烈的光热活活炙烤而死。”
“事实应该如此吧。”怡姆莎表示认可,“不过为了尽快行军,我们还是把这里的情况向上级通报,让总指挥来组织调查吧。”她接着又提醒道。
正忙于调查“宿穆鱼事件”的总指挥又收到了搜救2组新的情况报告,由于分不开身,他只得先派遣事件调查2组的人员前往查看。调查组的子舰及时赶到图胡大森林边缘的灌木地带,徐徐降落在奴鲁巨兽的骨架旁……
就这样,穆宿鱼和奴鲁巨兽的骨架,加上繁密难行的灌木丛,使得搜救2组的行程被拖延了2天,不过还好,现在总算安全到达图胡大森林了。
正在丘陵高处与队员们一同观望的组长,手腕上的表盘突然响起,是剑豚母舰发来的信报,内容是由于总体任务的需要,搜救2组的子舰“摩雅”及驾驶人员需被调遣,让大家马上做好准备。
组长听出传话人是搜救队长,便马上与其进行了联络,在具体了解了子舰被调离的原因后,对组员们解释说:“我们的‘摩雅’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支援工程队进行陨坑湖的排水工程,支援时间的长短尚不能准确确定,大概需要至少几十天,今后我们的任务将会在这段时间内失去近距离空中配合。请大家将救援用品随身携带并备足生活物资,进入图胡大森林后,我们将独立进行地面行动。”
组长讲完,队员们着手进行准备。为每个组配备的救援器具除了显影仪、开辟荒路的工具、绳索、可组装的担架等救援用品外,还配备了两把电磁枪以备不测。生活物资的配备主要是食物,都是高浓缩、高能量的食品,携带起来非常便利,而饮水可通过每组必备的饮用水转换器来解决,它简小轻便,可将空气中的水蒸气转化成液态水。
配备的用具基本可称得上是一应俱全,但百密一疏,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令艾融人感到有些尴尬,那就是详细的地图。由于图胡大森林异常荒蛮,浩劫之前并不为人所重视,所以自身科技水平有限的尼萨人对这个地方缺乏考察,而艾融人也认为此地没有开发价值,导致当年利用人造卫星航拍并传往艾融星的森林地图并不详尽,因而为目前的搜救行动带来了困难。但无论怎样,行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待队员们整装完毕,与摩雅子舰告别后,便毫无犹豫地向着已近在咫尺的大森林靠近了。
尼萨星高大的林木有着与黄金人异曲同工之处,银光闪闪的树叶同样可以反射织女星的光线来驱解热量,故而才能在高温的环境中茁壮成长。队员们迎着夹杂着森林气味的微风,从高岗上顺坡而下,只见眼前的银亮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他们已来到了森林的脚下。
不计其数的参天大树构成的原始森林,往两边看不到尽头,而向内更深不可测,进入后不多远,已变得昏暗非常。宽阔勾连的银叶不仅反射了光芒,同时也阻挡住光线,如伞盖般遮天蔽日,光线只能偶尔穿透,影射在树干或落叶之上。再向深处走,四周更加黯淡,能见度只有四五十米,此时已真正进入到了原始地带。
腐泥漫足、残叶及膝、藤蔓缠绵、巨木密布,许多地段只能借助开路工具艰难向前。15位年轻的队员中没有一人经历过这种场面,包括组长,进入密林深处后未走太远,他们已被这片荒蛮之地所震慑,失去了空中配合,有些队员心中甚至感到了一丝惶恐。阿芮娜跟随着队伍边走边想:“这是什么地方啊!黄金人,你们真的会把这种地方当作避难之所吗?”
如果仅是路途的艰辛,每位队员都能承受,但这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好像看不到尽头,而搜救的目标又在哪里?队员们心中产生了阵阵隐忧。而偏偏在这时,更加令人担心的事情又接连发生了:随着枝叶的厚密,能够反光的银叶将无线信号内外切断,小组与大部队的联络中断了;还要糟糕的是灾变后尼萨星的磁场仍未完全恢复正常,造成队员们表盘上的指向系统时而正常、时而紊乱,紊乱时指向的指针大幅晃动着,辨别不出方向。一组人员只能走走停停,大大延误了行军时间。一天过去了,历尽千辛万难的搜救组在森林里仅仅行走了不足10公里,而前方仍然是没有任何变化的重重阻障,此时,组长看到大家已十分疲惫,于是命令就地休整。
发现队员们的情绪有些消沉,组长首先振奋了一下精神,然后说道:“大家不要气馁,我们在进入森林之前已经发现了穆宿鱼和奴鲁巨兽的骨架,这说明尼萨星的生命是顽强的,谁敢保证这里没有幸存的黄金人呢?也许他们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再说这片森林不完全是被树木所占据,林内也有丘陵高地,到了那里我们可以与大部队联系接受补给。大家好好休息一下,然后继续赶路吧。”
3天过去了,虽然还是没有看到黄金人的影子,但情况却有了好转。首先是听到了阵阵鸟鸣、看到了只只飞禽。由于尼萨星地心引力大的缘故,这里的鸟儿也都长着一双大大的翅膀,以便能借助够更多的空气浮力来振翅飞翔。看到鸟儿后,又跟随着它们的踪影寻找到一条小溪,沿着溪涧逆着水流方向行走,终于来到了森林内的一处高岗。
高岗上没有高大茂密的林木,无线信号恢复正常,与大部队取得联系后,摩雅子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算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有一名测绘人员从飞船内走出,他将一张地图交给组长并说道:“殒坑湖的排水工程任务非常紧迫,‘摩雅’是总指挥临时抽调来支援你们的,马上还得回去。”
组长摊开地图,测绘人员进一步解释道:“这是刚才用了一个多小时拍到的图胡大森林的航拍图,它较之你们手里的地图要详细不少,虽然航拍时没有发现生命,但此图会对你们的行动有所帮助。按图索骥,你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森林腹地的这处最大的湖泊,因为那里水资源丰沛,适合生物存活。不过,去往湖泊的沿途也有可能隐藏着避难者,所以你们仍须步行到达那里。”
“没问题,请转告总指挥和大队长,让他们不必太过牵挂这里,我们定会完成任务。”组长说。
“好的。寻找黄金人还需要诸位进行不懈的努力,来时总指挥让我向你们转达他的慰问。这次多储备些生活物资,然后继续向森林深处的湖泊进发吧。”测绘人员言罢,与大家告别后匆匆返回摩雅子舰,待队员们充实完补给后,飞船又一次飞走了。
已经是进入林海的第7天了,此时的搜救小组已进入到森林腹地。随着渐渐的深入,一些弱小、低等的生物也变得多了起来,这些生物不仅没有给装备齐全的艾融人造成任何威胁,反而鼓舞着他们的士气,而行军速度较之刚进入森林时也加快了不少。
但是第7天后,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不仅空中的飞鸟逐渐稀少,行进中的队员们还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阵阵虎啸声。
“这是尼萨虎的叫声,提高警惕,保持好队形!”组长边提醒着大家边把手中电磁枪的功率提高了一个等级。为了保护尼萨星已为数不多的生物,配备给小组的电磁枪其实并不具备射杀力,万一受到野兽攻击时,使用这种武器可以起到防身作用,它能发射电磁波将攻击者击晕却不会危及到它的生命。
也许是尼萨虎对它们从未见过的艾融人也保持着警惕,队员们只听得虎啸声却见不到它们的身影,又在丛林中行进半日后,搜救组到达了森林腹地又一处丘陵地带。
由于地图显示丘陵距湖泊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因此小组仍需接受补给,而在与大部队取得联系后,队员们并没有就地休整,却是利用子舰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分散开来对这片高地进行搜查。
怡姆莎发现了一处洞穴,她招呼着阿芮娜和几名队员过来一同察看。洞口并不算大,直径大概有只50厘米,然而洞却很深,里面黑漆漆的。怡姆莎伏在洞口打开照明灯向里观望,发现原来洞内蜷卧着几只浑身毛茸茸的淡绿色的虎仔。
此时,小尼萨虎好像感觉到了陌生人的存在,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而又悠长的叫声,但队员们却已完全沉浸在了发现虎仔的兴奋当中,全然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向他们步步逼近,当两只与地球猛虎同样强健的成年尼萨虎从不同方向向他们扑来之时,毫无准备的队员们顿时方寸大乱,四散躲逃。
阿芮娜不幸被一只虎盯上了,她拼命地奔跑想摆脱掉,但速度却怎比恼怒至极的猛虎,眼看猛兽越来越近已无法脱身,阿芮娜咬了咬牙索性急停下来转身站在了原地;尼萨虎好像对这位陌生的艾融人的举动出乎意料,也急刹车般停了下来,身体后倾咆哮着对视着眼前的“侵入者”,不过它仍旧保持着起跳的姿势,准备随时可如离弦之箭般袭向对方。
这时,怡姆莎手中的枪响了,电磁波准确地击中了尼萨虎,但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枪后的猛兽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再一次被激怒,不顾一切地向阿芮娜扑去。
本以为枪声过后便可脱险的阿芮娜措手不及,不由自主向后倒退着,却一脚蹬空从另一面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连体衣划破了、腕上的表盘碰碎了、怡姆莎的呼喊声越来越小了,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艾融姑娘失去了知觉。
不知经过多长时间,阿芮娜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眼前全无光亮,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有些酸痛,感知逐渐正常的神经系统告诉阿芮娜:浑身上下刺痒难忍。她挣扎着坐起来,眼睛立刻感触到了光线,却看到自己的胸部以下均被树叶掩埋着。原来,从山坡跌下后,整个身体落在了山脚下的腐叶之中并被厚厚的落叶覆盖了。阿芮娜试着向起站了站,并没有什么问题,又迈开腿走了两步,也还算轻松,而几处渗出淡红色血液的不大的伤口也只是被划破的皮外伤——看来身体并无大碍。
身前是一面绝壁,左右、身后依旧是漫漫丛林,不知当如何安全离开此地。“应该留在这里等待救援。”阿芮娜考虑着,这也是任务培训时她所学到的脱险常识。
然而,阿芮娜怎会知道,自己已经整整昏迷了两天。由于手腕上的表盘被碰碎,身体又被树叶掩埋,加之山脚下的地形地貌非常复杂,2组的队员在击退尼萨虎伏击后,费尽周折也整整寻找了她两天却查无踪迹,为了重要的搜救任务,他们不得不离开了这里。就在阿芮娜醒来之时,搜救组刚刚撤离,队员们都以为自己的队友不幸殉职了。
怡姆莎是流着眼泪走的,因为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小妹妹——电磁枪的设定功率是按照教科书上对付尼萨虎所给定的功率来锁定的,但以往的经验这一次却未能奏效。其实武器的功率只需再提高一些就可将猛虎击晕,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一天过去了、两天去了,第三天依然看不到队友们的影子。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虽然能够提供饮水,但食品却越来越少,这使得阿芮娜的心情愈发焦虑起来。随着等待时间的加长,她慢慢预感到了对自己营救的放弃,到了第四天,阿芮娜终于认定不能就这样无所适从地等待下去,如此无异于坐以待毙,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自寻生路。
三天以来四周小范围的摸索,已使阿芮娜对所处之隅较为熟悉:绝壁无法攀登,只有森林才是唯一的出路。于是她毅然决定走向密林——只有脱离林木的遮挡将自己袒露于平原之上,才有获救的机会。
虽然没有指向仪的引导,但野外生存的常识告诉阿芮娜:尼萨星的溪水总会流向湖泊的,只要顺着小溪朝下游方向行走,就能寻找到湖泊甚至走出森林。防护衣虽被划破,但因溪水两边树木茂盛的枝叶完全伸长过了小溪的中央、合拢后将溪涧棚盖起来,所以这里并不炎热。只是光线的稀疏,也使得溪岸两旁树木之间形成了一条幽暗的通道,令人感到深邃而又诡秘。
尼萨虎不会再攻击阿芮娜:当组员们撤离丘陵后,醒来的两只猛虎发现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它们便认为这些手持武器的陌生人虽然近身不得,但并无恶意,而这一信息很快便在丛林里更多的尼萨虎中传播了开来。
沿着溪流行走两天后,阿芮娜身上的食物吃光了,但那条幽暗的通道依然看不到尽头,她只能靠喝溪水维持着生命继续向前。这时艾融姑娘心头感到了一些恐惧,不过她坚定的步伐依然没有停止。
坚持着又走了三天,阿芮娜有些灰心了:“难道真的走不出去了吗?难道自己的生命真的要被图胡大森林所吞噬了吗!”虽然小溪变得宽了一些,明示着它距尽头越来越近,但是到底还有多远,自己又走了多长的路程却无法知晓。仅凭饮水不能补充身体的能量,即使是艾融人也无法逃避饥饿的折磨,三天没有进食,阿芮娜已经快寸步难行了。
在离开山脚下六天后,艾融姑娘终于精疲力竭,倒在了涓涓流淌的小溪旁。
饥饿使得生命在缓缓流逝,躺倒后不多久,阿芮娜就进入到半昏迷状态,沉沉的意识渐渐迷蒙,令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艾融星——
晴朗的夜空星辰闪耀,而没有卫星的夜晚,更使得漫天群星抢奇斗艳、争相辉映。阿芮娜拉着父亲的手,走在出外晚归的小路上。
望向如此美丽的星空,阿芮娜幼小的心灵第一次被它所打动,她不禁摇了摇父亲的手臂,问道:“爸爸,这些星星上面有人吗,我们能到星星上面去吗?”
父亲低下头对阿芮娜和蔼地说:“咱们现在用眼睛看到的星星上面没有人,有人的星星都很小,看不到它们,但是我们却有办法飞到那里。”
“我要到有人的星星上面去,带我去好吗?”5岁的阿芮娜向父亲撒娇道。
“妳还小,等长大了爸爸一定带妳去。”父亲轻轻抚摸着阿芮娜的大脑袋,声音依旧蔼然。
“爸爸,今天课堂上老师问我们,长大了都想去干什么,我说我长大了我要当天文学家。”阿芮娜骄傲地说。
“真的吗?”父亲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天文学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可能要吃好多苦,还要长久地背井离乡、远离亲人,甚至需要付出最美好的青春。好孩子,你现在还不懂啊!”
“我才不怕呢,爸爸,我一定要当天文学家,乘坐宇宙飞船到太空中去。”小阿芮娜依旧撒着娇,执拗地说。
父亲暗自惊讶:“女儿的理想是如何形成的,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与年龄不符的词汇,难道她天生就具备这样的素质吗?”
边说边走边看星星,不知不觉便到家了,妈妈打开球形住宅的房门迎了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等父亲开口,阿芮娜便兴奋地抢着说:“我们看星星来着,爸爸说等我长大后带我到星星上面去。”
“是这样啊!”妈妈也跟着煞有介事,然后又怜爱地说,“长大后爸爸一定会带妳去的,但今天我们还是先睡觉吧,妳的小弟弟早已经睡着了。”说完便去阿芮娜的房间为她铺床去了。而父亲这时却拽了一下女儿的手,阿芮娜看着爸爸,发现他冲自己神秘地笑了一下。
夜阑了,爸爸悄悄离开已熟睡的妈妈,来到阿芮娜的房间,他把女儿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小声对她说:“还想看星星吗?”
“当然想看!”阿芮娜瞪大眼睛,困意皆无。
父亲走到墙边,按动了墙上一组按钮中的一个,球形房顶马上划开一条缝隙,通过缝隙,又看到了上空的星星,接着父亲又按动另一个按钮,一架小型天文望远镜从缝隙正下方的地面下“钻”了出来并对准了星空。这间屋子原来是一个家庭观星台,艾融人自古以来就喜欢星空,喜欢观测星星,到了科技发达的现今,许多家庭都建有这种小型观星台。
父亲将望远镜的方向、焦距调整到一颗星星上,让阿芮娜来观看。
“这是织女星,它是距我们比较近的一颗恒星,在它旁边有一颗行星叫尼萨星,那上面就有人,他们叫黄金人,不过我们的望远镜看不到尼萨星,更看不到黄金人。”父亲给女儿讲解着。
阿芮娜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颗巨大的、泛着蓝白光的亮球,她问父亲:“织女星身边的尼萨星很小吗?上面是不是没有几个黄金人?我们要去尼萨星,用几天才能到呢?”
父亲笑了笑说:“孩子,其实尼萨星并不是很小,上面的黄金人很多很多,只不过它离我们非常远,要去那里,得需要将近4年的时间(当时艾融星还没有创造出29.5万公里每秒的宇航速度)。”
阿芮娜虽然不完全明白父亲的解释,但也体会到了尼萨星的遥远。接着父亲又引导着女儿观看了太阳、天狼星、绘架座β星,并对她讲这些恒星旁边的某一颗行星上面都有人,他们分别是地球人、娅冥人、大葵人。
阿芮娜完全被星空和父亲的讲解所吸引,忘情地欣赏着、聆听着,虽然看不到有人的星星,但仅这五彩缤纷的恒星世界已足以使她感到奇幻,浮想联翩了!
又看了许多星星后,女儿问父亲:“为什么恒星的颜色都不一样?”
“因为它们的温度不一样,发蓝的恒星温度很高、发白的恒星温度中等、而发红的恒星温度较低。我们看到的织女星泛着青白色的光而太阳却发着黄白色的光,说明这两颗星的温度不同,不过它们都属于中等热度的恒星……”
意趣盎然中,时间很快地过去了。父亲看了看表,已至凌晨,于是对女儿说:“阿芮娜,今天太晚了,我们睡觉吧,明天我们再接着看吧。”阿芮娜毕竟是小孩子,听到爸爸说睡觉,立刻觉得倦意袭来,她打了一个哈欠,偎在了父亲身旁。
“等一下,阿芮娜,妳想睡在星空下吗?”父亲又说。
“想呀!”阿芮娜再次来了精神,好奇地望着爸爸。
父亲来到墙边又按动了第三个按钮,只见圆圆的屋顶全部被打开,透过透明的“玻璃罩”,外面的星空完全展现在了视野里。阿芮娜和父亲一同躺下身,在晴朗夜空的笼罩下甜美地睡去。
望着星空,阿芮娜的眼前慢慢变得模糊,颗颗星星仿佛化成滴滴水珠,越来越近直到飘落在了脸颊上。
真的下雨了,尼萨星淅沥的雨水轻轻滴落在阿芮娜粉红的面颊上,将昏沉中的她打醒。天色的阴霾使得本就已密不透光的丛林更加黑暗,只有涔涔溪水反射着微弱的青光。梦境是童年真实的回忆,它又给阿芮娜以极大的鼓舞,父亲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心,支撑着艾融姑娘从跌倒中站起。刚才的昏睡让体力有一些恢复,阿芮娜拭去脸上的雨水,吃力地来到小溪旁,她大口大口地喝下清凉的溪水,然后咬紧牙关,又迈动了维艰但却执著的步履。
走啊,走啊,溪水变得更加宽广了。
走啊,走啊,树木变得愈发细小低矮了。
走啊,走啊,黑暗通道的前方出现了微光。
走啊,走啊,一轮“明月”已高悬在了阿芮娜的头顶。
这哪里是什么明月?这分明是尼萨星的第二卫星尼卫二啊!看到它,阿芮娜说不出到底是应该感到欣喜还是更加地悲伤。虽然历尽千辛走出了图胡大森林,但方向却是错误的——从只身离开悬崖的一开始,失去指向仪引导的阿芮娜就朝着尼萨星黑暗半球的方向行走着。茂密树丛的遮挡、连雨阴沉的天空、饥饿造成的逐渐浑沌的思维意识,最终将她引入到了奴鲁巨兽的领地。
走出森林并不意味着解决了食物问题,只有将自己暴露才有获救的机会,而这漆黑广阔的地带让空中的队友又如何寻找!想到这里,已远离光明半球且早已身无补给的阿芮娜彻底绝望了。
虚弱的艾融姑娘平躺下身,她的双眼并没有合拢,而是吃力地望向天空中灿烂的群星。“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让我再最后看一眼星空吧!”想到此,阿芮娜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爸爸,我实现了童年的梦想,我来到尼萨星了,但拯救尼萨文明的任务是那么的艰险,女儿就要在这里永久地与您分手了。爸爸、妈妈,还有其他的亲朋好友们,请不要悲伤,虽然我会离你们而去,但我是为光荣而神圣的使命而死,终生不悔!”
大地有节奏地微微颤动起来,暗夜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寻着阿芮娜的气息向她步步靠近,一声犀利的吼叫刺透黑暗——奴鲁巨兽来了!
地面的震动愈发强烈,艾融姑娘的眼中,巨兽的黑影由小变大,但她已没有半点力气再移动哪怕是半个身位了。哀戚之际,这只野兽已来到跟前,碗口大的独眼里放射出朦胧的红光将阿芮娜笼罩,看到眼前的猎物已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它便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而上。
未等巨兽撕咬,阿芮娜已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