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三 （二）

持之以恒的努力并没有被惨淡的现实所辜负，冯宛的成绩在一次又一次的考试中缓缓上升着，成绩单上的名字也在一步一步的往上换着位置，冯宛终于在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第一次冲进了阶段前十，虽然是和另外一个男生并列第六但是也很高兴了，觉得自己似乎离梁檀又近了一步，自己和梁檀之间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了。冯宛每一次面对梁檀都有一种由心里散发的深深的自卑感，那些年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那么优秀浑身都闪着光，后来才慢慢地理解过来，其实所有的自卑都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自卑，在爱情这场游戏里，谁先丢了心谁就已经一败涂地了。虽然现在的成绩进入梁檀的大学有些冒险，但是不是还有一学期吗？虽然下面的那一学期只有不到两百天的时间，中间还掺杂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考试，但是冯宛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考完试后的学校并没有立刻放假，这是学校的传统，即使是在老师们忙着改卷子改的昏天黑地的时候，高三的老师还是要按时到班级里面上课，高三学生一般都要上到腊月二十八才可以回家。在高一高二的学生高呼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回家故，二者皆可抛。”兴高采烈的回家过年的时候，高三的学生又已经埋头在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书和资料后面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大家都知道，马上就是一模考试了，这次考试的成绩几乎和最终的考试成绩不会有太大的出入。校园里很快便如秋风扫落叶似的空荡，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上厕所的学生，仿佛昨日的人来人往不过是沙漠里面的一场宏伟的海市蜃楼图景。在学校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的时候，那一年的第一场雪在学生们走出餐厅门的时候来了，雪很大，到处都充斥着高三学子兴奋的尖叫声，又跳又闹，忘乎所以。那是冯宛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文章中所描写的那种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雪花的形状在远处看来真的是鹅毛一样在空中飘摇，在这以前，冯宛一直觉得所谓的鹅毛大雪都是一个美丽的传说。教学楼前的、两排四层楼高的、在刚入秋的时候就在一阵一阵时缓时急的西风中一点一点脱去自己浅棕黄色的外衣的水杉不一会儿就赶紧换上了一套精致的外衣来摆脱自己那么久的尴尬境地。冯宛想到高三刚开学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窗边，累了就看看教学楼前的这两排笔直隽秀的水杉树，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梁檀的骄傲矜贵影子，水杉枝头的叶子缓缓飘下的时候，那个午后还有阳光斜斜的打在漆了一遍又一遍的金黄色的桌面上，空中的叶子倒真有电影里面那种唯美的感觉。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间这一学期就过去了！窗外的大雪安安静静地纷纷扬扬了两天一夜，校园里面的清洁工也早早地回家过年了，道路上都是纯白的积雪，踩下去嘎吱嘎吱的响，一步一个脚印，回头看去的时候都是大家蜂拥而至的脚印组合成了奇奇怪怪的模样。学校里面还没有通暖气，只有空调在尽职尽责、气喘吁吁地为大家驱散空中的寒意。鉴于雪下的这么大，学校领导还是很人性的让学生不用上早自习了，但一直蔓延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晚自习照常上。雪停的那天早上，冯宛早上七点起床出了宿舍门就看见宿舍门前的路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算不上白也算不上晶莹剔透的冰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坐着好几个女生，认识不认识的坐在那里明媚的笑着，女生们也许是有些累了，也不管即将开始的早读，也不去餐厅吃饭，就径直坐在地上，看着其余出了宿舍门的女生再在她们摔倒的位置上滑到，不管认识不认识，大家都坐在那里看着摔倒的女生狼狈不堪的模样，笑的直不起腰，滑倒的女生也不生气，看着道路两边随意坐着的女生们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自己也往道路边上挪挪，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等着下一位女生重蹈自己的覆辙。冯宛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家还可以这样相处，原来平时行色匆匆的人也可以这样嬉戏笑闹，原来集体生活还可以这样精彩。学校里面的清洁工不在，校园里面似乎只剩下了高三的学生和餐厅二楼几个窗口的工作人员，水房也早早地关了门，冯宛看着教学楼上新近安装的大型饮水机心里很不厚道的想：估计水房的大叔今年很感谢这几十台的饮水机，不然这样的天气里他还得早早地起床然后坐在冰冷的屋子里面按时定点的上班。餐厅里面的饭菜并不是很好吃，冯宛到班里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把饭菜装在保温桶里送来了，看着占据了整张桌子的保温桶，冯宛就想起自己父亲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自己面前的模样。这么早就送来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冯宛想到自己期末考试后回家休息一天的时候，父亲火急火燎的从公司跑回来，看着近乎一个月没有回家的冯宛，喃喃的说着：“瘦了，怎么又瘦了？可算是放假了，让爸爸好好的给你养回来。“，“什么？！还要补课！不行，都瘦成这样了，不行，还是我每一天给你送饭吧！”冯宛想到自己父亲每到星期五就坐在那里心神不定紧紧地握着手机，等着学校关于放假消息的通知，每一次看到这周不放假的消息时，就像炸了毛的狮子似的，“怎么可以不放假呢！学校不知道劳逸结合吗？这样下去学生怎么受得了……”看着保温桶里热气腾腾的饭菜，觉得：有爸爸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