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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雪落无情

1、

红色的轿车,像火焰般,奔驰在盘山公路上。

独孤雪痕,坐在驾驶座上,手紧握着方向盘,眼里,全是阴狠之色。他没有想到,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雪落现在,竟然在那个男人手里。她会害怕吗?她现在还好吗?他真的好害怕,她会做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近十年来,他小心翼翼地保护雪落,除了因为她的眼睛不方便,更是因为,雪落害怕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因此,他并没有让雪落去学校,而是一点一滴的亲自教她。

雪落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什么东西一学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雪落的容貌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因此,雪痕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送雪落去学校,害怕外面有人觊觎她的美丽,而对她做出伤害的事情。

*

“如姨,有什么事情吗?”接到电话后就匆忙赶回酒吧的雪痕,直接就来到了柳如枫的办公室,连敲门都没有,直接推门而入了。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直觉告诉他,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充满着诡异。

“独孤先生,在下不小心捡到了先生的一些东西,现在只是想还给先生而已。”明夜的声音深沉而冰冷,从房间的一角缓缓地出来了。

雪痕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眼里全是戒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柳如枫,此时,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我想,阁下应该是找错人了吧。”说着,欲转身离去。

“且慢!”明夜及时制止了雪痕想要离开的脚步,从上衣里,徐徐的拿出了一张“小纸片”,递到了雪痕的眼前。

这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两个孩子。男孩儿十来岁左右,浅浅的栗色的头发,瞳孔竟然是冰蓝色的。此刻的他笑得特别开心,而他手臂里,轻轻地揽着一个小女孩儿的肩膀。小女孩儿只有六七岁左右,皮肤白皙而水嫩,脸上也挂着浅浅的,幸福的微笑。

可是……雪痕突然伸出手,拿起了那张照片。

那个女孩儿的眼睛——竟然是琥珀色的!

怎么可能,这分明是……

“独孤先生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在下先告辞了。”似乎看见了独孤雪痕那震惊的表情里明白了什么,明夜满意的笑了。

“她是谁?”雪痕拿着照片的手颤抖着,此刻他的震惊,已经完全淹没了他的理智。

“欧晨曦!”明夜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欧晨曦,是欧家的人吗?她竟然是……

雪痕一阵瘫软,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眼神空洞而没有光泽。

他终于艰难的抽回了他的理智,拿起手机,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等待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电话的那头,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沧桑的沙哑,问道。

“是我!”雪痕回答着,毫无感情,冰冷彻骨。

他又对着电话说了些什么,然后,毅然地离开了这个房间。柳如枫站在门口,刚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她突然停止了。

“把你的车钥匙给我!”雪痕冷冷地说道,这声音,甚至比窗外的冰雪还要寒冷。柳如枫只是木讷的拿出了钥匙,被雪痕一下抢过,然后决然离去,留下了柳如枫那颤抖的,不可置信的眼神。

这么多年了,她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今天,他是第一次,流露出了这种肃杀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冷御风……

*

2、

淡淡的清幽的花香……

月光如水,从落地窗渗了进来,洒在了雪白的地摊上。

雪落缓缓睁开了双眼,坐起。一种陌生而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她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只知道,这种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勾起了她心里最深处,最深处的回忆。

是在做梦吗?雪落这样想着。

“醒了吗?”温柔的声音,带着陌生的温度,在雪落的耳边响起。欧懿轩一直坐在雪落的身边,静静地凝视着她,直到她醒来,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真的是琥珀色的,原来,那天,他真的没有看错。

不,这一定是幻觉!她现在应该跟雪痕哥在家里!雪落揉捏了一下疼痛的额头,想要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放心,你已经回家了!”欧懿轩拉起了雪落的手,那如藕般白皙光滑的手臂,如婴儿般柔嫩的肌肤。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那双手,太陌生,太陌生。

本能地挣开了那双手,朝相反的方向退去。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雪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纵使她看不见,可是,她眼睛里那种慌乱的神色,令她琥珀色的瞳孔突然变得暗淡。

欧懿轩淡淡的笑了,“这里是你的家,你不记得了吗?”见她似乎真的忘记了,欧懿轩一阵心酸,定定地望着她,希望她能想起来。也许,十年了,他的样子变了,可是,这间房间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保留着她离开时候的样子。这里所有的陈设,都是他从家里原封不动的搬过来的,连东西摆放的地方,都经过了严格的考量的。

“家?”雪落颤动着嘴唇,“环视”四周,可惜,她还是看不见。

“不要,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雪落突然从床的另一边站起,想要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不管这个男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要呆在这里,她要回到那个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家。

欧懿轩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他迅速地来到了雪落的身边,抓住了她准备想要逃离的身影,用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看清楚我,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欧晨曦!”

轰——雪落的头仿佛突然炸开了!

“欧晨曦”,那个令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么多年了,她以为,那一段记忆已经彻底地被她尘封了,遗忘了。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个名字。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可以只是做一个快乐的“独孤雪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拜托你快点放我回家,我要回家!”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两滴……已经多久了,她没有再哭过,没有再心痛过。

她看不见,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管他是谁,她都看不见,她也不想看见。这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看见那个人的脸,但此时此刻,她是多么庆幸,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

“曦儿,不要哭,我的曦儿应该是快乐的!”欧懿轩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看见她的眼泪,此刻的他,也无比的心痛。

找了她这么多年了,如今重逢,她竟然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我不认识你,请你放我回家!”雪落的身子慢慢地下坠,心已经完全崩溃了。她不要再想起,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只剩下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还有那句话,曾经,那个人在她耳边,是那样温柔的告诉她“我的曦儿应该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儿!”,当时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如今,同样的话再在她的耳边萦绕,她此刻竟然觉得是那般的刺耳,是那样的令她心痛。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离开了独孤雪痕,此刻的她,竟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孤单,如此害怕。

“曦儿,你看看我,我是哥哥!”欧懿轩不相信,他找了她那么多年,她竟然真的能够将他忘记。

雪落的眼神是空洞的。此刻的她,就像一朵即将融化的雪花,瘫软地坐在了洁白的,毛绒的地毯上。

*

3、

回忆就像洪水般袭来,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自己是真的失忆了!

13年前,晨曦5岁。

在欧家的庭院里,晨曦就像一个快乐的精灵,在草地里奔跑。

“哥,再高点了啦!”庭院的树下,那是欧爸爸专门为他的小女儿晨曦做的秋千。欧懿轩一边在后边推着晨曦,一边开心的笑着。她的笑声是那样清澈,那样动人,连周围的家丁听了,都发自心底的欢喜。

*

“这是姝娅,以后,她就是懿轩你的妹妹,晨曦你的姐姐了。”

饭桌上,欧爸爸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女孩儿。晨曦睁着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姐姐。欧妈妈则依旧坐在一边,微微的笑着。

“那,晨曦以后就多了一个姐姐了吗?”欧晨曦奶声奶气地问道,无比欣喜。“那这样的话,哥哥以后欺负我,姐姐就能保护我了吗?”她睁着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继续问道。

听着晨曦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欧爸爸,欧妈妈都笑开了怀。只有坐在晨曦身边的欧懿轩一脸的不高兴。

“我什么时候有欺负过你?”欧懿轩对着雪落发出了怀疑的声音。晨曦吐了吐舌头,“人家是说以后嘛!”她朝着欧懿轩做了一个鬼脸,随即拿起了她的小碗,开始装模作样的吃着东西,免得再遭受懿轩哥哥的质问。

欧妈妈怀里,欧皓轩也等着蓝闪闪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他刚刚才来到不久的世界。

*

10年前,晨曦8岁。

“曦儿,我的小懒猪,快点起床了啦!”一大清早,阳光刚从窗户洒进来的时候,欧懿轩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晨曦的房门,对着还在赖床的晨曦嚷嚷道。

“哥哥坏了啦,人家还要睡嘛!”晨曦嘟囔着小嘴,露着半边粉嫩嫩的小脸蛋,不满的回答道。

“曦儿要是不乖的话,那哥哥就不客气咯!”欧懿轩伸出了他那双小手,手指不停地摆弄着,露出了坏坏的笑声。

晨曦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啊!”的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迅速逃到了床的另一头。

“哥哥真坏,每次都使诈!”晨曦一脸的狡黠,琥珀色的瞳孔中露出了毫无畏惧的神色。

“曦儿乖啦,快点起床,今天,可是我的曦儿最重要的日子哦!”欧懿轩看着此刻的晨曦,幸福的笑了。

“重要的日子?”晨曦歪着她的小脑袋,不断地思考着。“啊!”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哥哥给曦儿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今天,是晨曦8岁的生日。

“赖床的孩子,是什么都没有的哦!”欧懿轩伸出了他的食指,在晨曦眼前晃了晃,一脸遗憾的表情。

“人家马上就起床了啦!”晨曦幸福的奔到了懿轩的怀里。

*

“哥,我们这样真的好吗?”欧晨曦跟在欧懿轩的身后,颤颤的说道。“爸爸妈妈知道了会生气的。”她拉了拉欧懿轩的手,似乎想要阻止他。

“曦儿乖,今天是你的生日,哥哥带你去游乐园好好的玩一天,晚上按时回家,爸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欧懿轩宠溺的抚摸了一下晨曦的额头。

“那,就曦儿跟哥哥两个人吗?不要姝娅姐姐吗?还有皓轩弟弟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哥哥出去玩,小晨曦的心里充满着幸福的期待。

“嗯,哥哥会紧紧地牵着曦儿的手,所以曦儿今天只要开心就好了!”欧懿轩说着,拉起了晨曦的小手,一脸幸福的说道。这是他送给晨曦8岁的生日礼物,一个只属于他和她的礼物。

*

4、

游乐场里人山人海。

小晨曦紧紧地拽着欧懿轩的手,眼睛却被游乐园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弄得目不暇接。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哥哥出来,以前,她也只能在电视机前面,抱着大大的维尼熊,期待地看着。

欧懿轩看着晨曦快乐的神情,心里盈满了幸福。每当他看见晨曦坐在电视机旁边,琥珀色的瞳孔中,充满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的神情,他就发誓,一定要第一个完成她这个心愿。所以,他选择了在今天,晨曦8岁生日的时候,悄悄的带着她出来了。

“今天晨曦想要什么,哥哥都会满足你的。但是,曦儿要乖乖的跟在哥哥后面,不能放开哥哥的手哦!”欧懿轩转过头来,看着他身边,早已向往的快要流出口水的晨曦,宠溺的笑了。

今年,欧懿轩12岁。

“那,哥哥答应曦儿,不要放开曦儿的手哦!”晨曦忽闪着琥珀色的眼睛,甜甜的笑了。

*

虽然,从小,晨曦就是锦衣玉食,被家里人宠爱着,但是,今天,她格外的幸福。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跟着爱她的哥哥,单独出来,没有家丁跟着,没有任何规矩束缚着,此刻的晨曦,就像是一个无比快乐的,自由的小精灵,她的笑声,充斥着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

“哥哥,曦儿好喜欢这里哦,下次还带曦儿来好不好!”欧懿轩看着此时笑得如此开心快乐的晨曦,心里突然一阵暖流。

累了快一天了,晨曦与懿轩一起坐在湖边的长凳上,呼吸着这里自由的空气。

突然,雪落眼前一亮……

“哥哥,曦儿想吃那边的糖葫芦!”晨曦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湖的另一角,那一串串红色的冰糖葫芦,似乎还散发着酸酸甜甜的香味。

欧懿轩看着雪落眼里竟然散发出了那种亮亮的颜色,忍俊不禁。

“雪落乖,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马上就回来!”说着,俯下身,在晨曦的额头上印下了一枚宠溺的吻,转身离去。晨曦看着欧懿轩的背影,浅浅的笑了,心中盈满了幸福。

*

一会儿过去了——

哥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晨曦这样想着,伸长了脖子,等着欧懿轩拿着两串甜甜的糖葫芦,笑着向她跑过来。

又一会儿过去了——

说不定那个糖葫芦卖完了,哥哥去更远的地方帮曦儿买了。哥哥从来都是最疼爱曦儿的。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游乐园的人已经渐渐稀疏了,天也渐渐的黑了。晨曦坐在湖边的长凳上,期待着……

“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晨曦这样嘟囔着。一阵冷风吹来,晨曦缩了缩身子,瑟瑟的抖了一下。

夕阳的余辉终于离开了地平线,似乎褪去了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的眷恋,离开了。黑暗席卷而来,冷风阵阵,吹打着那早已干枯的树木。

晨曦蜷缩着身子,期待着。

“不会的,哥哥不会丢下晨曦不管的!”晨曦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不敢睡着,纵然,她真的已经很疲惫了,眼睛已经控制不住的想要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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