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和铃从迷糊之中醒来,手指微微能弯曲,四肢却僵硬不得动弹。整个人被埋在枯草之中,像是被牛车拉着,跌跌宕宕。过了许久四肢终于恢复了知觉,又不敢贸然行动,只好轻轻拨开覆在眼前的草,抬头看看驱车之人,看似山野农夫,素未谋面。
她悄悄爬到了牛车最后面,趁没人发现跳下了牛车,顺势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待牛车走得无影无踪之时,才走出来。此时午时已过,怕这一路她过的不只是一日。那这路离舟宁就甚远了。正巧此时走过一位砍柴的兄弟,莫和铃上前打听位置。
“这位大哥,请问这儿离最近的城镇有多远呢?”砍柴的兄弟先是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略带同情地回答:“看官人这模样是遇了贼了吧,前面不到五里便是匀城了。”
莫和铃念念有词,反复琢磨了匀城,这才想起,匀城离舟宁约是车马四日的路程,若走回去,怕是要半旬,且先不说脚力如何,如今饿得两眼发直,先找一处进食才是。“大哥可是要进城?可否带我一程?”
砍柴的兄弟自是不介意多个人上路,爽快地就答应了,一路上还说了许多匀城的事,对莫和铃来说听到的最有用的莫不是匀城盐商,莫家广经营盐业,与各地界盐商均有交好与生意上的往来,这样一来讨口饭和回城的盘缠就不是问题了。
一进城,莫和铃与那兄弟分别,找了家客栈,耳环已丢失,好在那日还有白玉发冠与玉佩在身,抵了发冠,换了三日的天字号来住。莫和铃将自己梳洗干净,褪了外袍,将那品阶补撕了下来,避免引人注目,随即将就这身打扮,出了客栈。
“方才那客官穿的莫不是官服?”“应该是个大官。可来匀城作何?”客栈两个小二在后院议论,被掌柜的抓了个正着。
“占着茅坑不拉屎。”掌柜白了两个小二一眼,小二一看掌柜的脸色,立马闭嘴,小心翼翼地从一旁滚进了伙房。
转念间,掌柜即出了客栈,往匀城最大的盐商严家府上去。
这客栈其实也是严家的产业,有什么风吹草动,先从客栈报去,严家在商业上有今日成就,手下几家客栈、青楼功不可没。
话说这严家,老的入土不过五年,其长子严琛却已将严家经营的风生水起,五年中竟破了匀城盐业三足鼎立的局面,独坐匀城。继业后外面的人都唤他严老爷,可人不过二十五六,未娶妻,连个侧室都没有,府里的人都还叫他大公子。严家人丁稀少,除了严琛,还有个小姐唤做严蕖,年方十六。
“大公子,方才客栈来了位年轻公子,穿了官服,品阶像是三品大员,用这白玉发冠抵了天字号三日。”掌柜将白玉发冠交给了严琛。
严琛拿起白玉发冠,端详好一会儿,这玉质细腻温润,乃是白玉中极品货色,雕工细致入微,所饰也是皇室御用图纹,看来确实是个有身份的人,不过拿此物来抵客栈,想必是遇了什么大事,但这个节骨眼上,风平浪静,没听闻谁出了事。此人有蹊跷,严琛命掌柜仔细留意着,另一面写了封信给在舟宁的伙计,派人去探听舟宁三品官员及其内人等近来的动向,毕竟大渠男女官服同制,不排除是谁家的夫人。
莫和铃从客栈出发,问了一路,方才找到这严府,上前去敲了门,府内一人开门,“有劳小哥通报一声,在下舟宁莫府家丁,有事请见严家大公子!”语罢,将莫家的墨玉刀鱼指环给了严府家丁,做个身份印证。
家丁拿着指环进了院子,交给了管家,家丁不识莫家,可管家在严府几十年,再熟悉不过。急忙找到了严琛将指环交给了他。
方才听完客栈的事,这后脚又来了莫家的人,冥冥中觉得二者有些关系,“请客入府吧!”
这头莫和铃在严府门口等着,踌躇满志,生怕严家的人做戏决绝,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大门一开,一位老者迎出来,恭敬作揖,“方才有失礼节,公子里面请!”
进了严府,莫和铃才觉着归乡有望。老者一边引路,一边观察着莫和铃。
“请公子在此等候片刻,我家大公子即刻就来。”老者让人给莫和铃看了茶后,离开前屋,去寻严琛。
此刻严琛正准备作画,方提笔,老者便进了屋,“如何?”
“公子,依老奴看是个女的,气质样貌卓然,若真是莫家的人,也怕是莫家的小姐或者夫人。”老者活了这么大岁数是男是女一眼便知,对这人的地位背景一眼也能看出个大概,这功夫不易,世间也难寻这么厉害的眼,偏偏他严府就有这么一人。
“哦,女的,莫府除了莫家二小姐,还有个偏房的小姐。夫人倒是前些日子大公子娶了一位。有意思。严叔陪我前去会会吧!”语罢严琛领着老者往前屋去会这莫家来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