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此地,路迷人梳,还望二位告知,远处那成片的银灰色建筑,是什么地方。”
款款的言语声在一旁的小树林中响起,紧接着,一老一少便踏着树荫走了出来,而那温和的声音正出自那最前面的少年。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尘眼神一眯,猛地循声看了去,在看清来者之后,一个剑步上前严声问道。
“他们不是昨天那两个人吗?”
祭听见突然响起的声音也是一惊,回头间看见少年和他身后老者的面貌,立马记起了昨天逃出黑雷之后发生的那一幕,当时这个看似柔和的少年,用那失望而痛苦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就好像一瞬间丢失了心爱至宝的守藏人,那股积压多年的戾气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真是天差地别。”
再看眼前少年这一脸的温和的笑容和举止上的谦谦之态,与昨日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因为全是尘土,应该是没认出我来。”
从少年眼中看不出任何异样,祭在心中判断着。
“我们刚到,因为忽然听见你们提起了灵转境界,一多嘴就走出来了。”
点头想尘和祭致意,少年边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目不转睛地看向尘继续问:
“不知可否相告。”
也就在少年开口的时候,尘就仔细地盯着少年,一边从上至下打量着,一边在心里思索,片刻之后,尘才开口回答道:
“那是雷林修堂,是我千流大宗弟子修习之地。”
“是这样啊,看来二位是这千流宗弟子了,不知可否再冒昧的多问一点?”
听完尘的解释,少年附之一笑,转头看了看远方的修堂,长发旋动,带起一阵风来。
“问吧。”
尘显露出警戒之意,用极为简短的话说道。
而那少年听完,略微思量了一番之后才再次问道:
“不知贵宗传闻之中拥有的魂雷魂木魂水,是否属实呢?”
“只是传言,我们并不知情,告辞了。”
在少年期待的眼神中,祭摊手拦了一下尘开口说着,然后对尘示意一下转身就走。
尘重重看了一眼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才转身离去。
“阁老,我们走。”
见得二人转身走远,少年收回了嘴边的笑容,侧头对一直未曾言语的老者淡淡说完,迈步走进小树林之中。
那位老者在少年说完之后,看着祭和尘远去的背影,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不多时,在微微扫了一眼那洞口之后,也回身走进树林。
。。。。
径直走了好一阵子,祭和尘来到一处山坡之下。
往回去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确定二人走开之后,祭才放心的对一旁若有所思的尘说:
“尘,你有没有感觉那个少年背后的老人很奇怪?”
“嗯,我注意到他总是不经意地向地下瞄几眼,像是有深恶特殊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样。”
点点头,尘停下思索,边说着也朝后望了一眼。
“他不光提到了魂雷魂木。。。”
祭补充道,
“对,他还提到了魂水,难不成,是那地底下的河流。。。?也许吧,族里的秘密暴露的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感觉你是对的了。”
尘倚上一旁的大树附和着祭的话,然后他的脸涌上了沉沉的思索,手指不断摩擦着,接着说道:
“灵转境界和生印之上的魂息一样,只有机缘足够的灵印印修才有机会领悟,如果族内真的有一位通透了灵转境界的印修,而将灵气转化为泥土去填满那么巨大的地下空间,恐怕这个人的修为已经突破灵印了,在这里已经无敌的存在了啊,消灭中殷二族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这就是让人搞不懂了,有这种实力的千雨一氏,又怎么会屈居雷川这么个小地方。。。。。”
“你也开始各种怀疑了?”
听完尘的话,再看着他越来越想不通的样子,祭微微一笑问道。
“和你相比,我这都不算什么吧。”
扭头看了眼祭,尘一阵苦笑,然后双肩往后一挺站直身子,向前走了几步。
“我们都有秘密,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会说,而你,也千万不要对我有隐瞒哦。”
“当然。”
对尘又是一笑,祭习惯性的要去锤他的右肩,可这次却是打在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尘,那个老人应该来自外域,实力会很强强,那地底之事知晓的也可能就我们四个局外人,咱俩没办法堵住他们的嘴,就暂时当作没遇到,我会随时找机会去套我大伯的话,然后再静观其变,静等真相大白的一天。还有,你这伤虽然好了,但是那个伤了你的千林卫也确实是宗族之人,他是知晓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知情人,我希望你暂时先别去找他,等有机会,我们俩加上小嵬,一起去找他问个明白,好不好?”
拳变掌,祭缓缓搭上尘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尘的双眼说着。
“哎呀,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了,不去就不去呗,我又不急在这一时,就听你的吧。”
尘表情一变像是看到很好笑的东西,纨绔气质瞬间上身,一把拍开祭的手掌,故作大方的说道。
“嗯,这些事就先放下吧,大伯让我开印结束之后去找他,这都已经是午后了,我要赶紧去了,你也回去洗洗吧,浑身是土,太脏了。”
祭咧嘴对尘说完,一拍他的衣服就飞扬起一阵尘土,然后转身就向小屋跑了去。
“祭。。。你想知道的事,其实不比我多。。。。”
看着祭跑远,尘缓缓收回笑容,眼神直直地的看着祭的背影,站在原地上起神来。。。。
。。。。。
“尘对我的伤好的这么快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边揉着手腕,祭轻声说着。
“这些人的服饰,应该是千流修服吧,果然是早有准备,可为什么不迟几天发,这不是。。。”
祭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的微风,边想着,在源源不断涌向雷林修堂的人群中穿梭着。
“秘密,一个又一个的秘密。”
嘴唇嗡动,祭摆了摆头。
“算了,先不去想那些,那河流不会真的与四长老有关吧?难道那个感悟了灵气境界的人。。。真是头疼,还是先使着将昨天的事整理一下吧。”
皱上眉来,祭听着周围传来的议论声,一些传闻让他心中着急起来,第一次整合起脑中那丝丝缕缕的头绪来:
“先从紫腥云雷木开始。”
心里确定了开头,他开始一点点往下推断而去。
“紫腥云雷木,一旦激发就会引起成片成片树林的枯萎,散发的汁液腥气可以吸引嗜血的兽类暴动,刚才好像听一个人说,千流宗对外宣称是雷兽群体暴动才引发的大地震动,可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啊,这么多的建筑凭空冒了出来,说因为兽潮不是当所有人眼瞎吗?这肯定不对。”
祭抬头望了一眼雷林修所的方向,眉头紧锁,紧接着想到:
“可族里如果是这样说的话,是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在谎言中一下子转移到那些建筑的身上,然后就会忽略一些重要的东西,难道族里是想借此隐瞒什么吗?还有,那紫腥云雷木浇的可不是兽血而是人血啊,那样的话,雷兽就会去撕咬与那些血液有血脉联系的人,中殷二族入侵雷林,却只有我一个人受了伤,也就是说雷兽根本没有攻击拥有千雨血脉的人,所以,浇的血应该全部来自外族人!”
祭的思维逐渐活跃起来,然后从那地底河流之上忽然得到提醒。
“对了,那日四长老强行给我开印,的确是有黑雷降临,可为什么尘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并且宗族里也没有听任何人议论过,那之后我醒过来,又为什么在天修殿的后殿里偷听时,好像三族族长都来了,还邀请千雨开印大典在水镜山上举行,那种调虎离山的计策为什么爷爷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仔细回忆着有关开印大典的事情,祭又回想起来:
“我记得爷爷在开印大典那天还说过,水镜山上全是父老幼小,这就说的通了,只要那封山大阵一开,就可以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然后紫腥云雷木被激发,大地因为兽潮和建筑从地下涌现地面而震动,与各大族开战,入侵雷林的外族人在兽潮之中全部被消灭,中殷二族之长在灵转境界的印修面前只会毫无反手之力而悄然死亡,一天之内千雨彰显了强大的力量顺势广纳印修建立千流宗,进而一统雷川!”
思路越来越清晰,祭在奔跑中逐渐确立了一套他所想象的谋划,心头涌上一股凉意。
“大势所趋。。。大势所趋。。。”
重复着尘对自己说过的话,祭在清明的思绪中对自己的猜想感到震惊。
“如果真是按我所想,为了统一雷川,族里机关算尽。。。”
脚步减缓,祭在快要到达小屋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再然后呢,还有。。。还有那个伤了尘的千林卫!为什么他身为宗族之人还要攻击尘呢,他的生印是轻火之印,那时他浑身血红。。。等等,他的眼好像也是红色的!这不对啊,怎么会是红色的呢?还有一点。。。什么能吸引三大族一步一步走进这个圈套里,是贪欲吗。。。贪欲。。。对了,魂雷!”
祭的双眼忽然在一闪的想法中散去焦点,无光的双眸愣愣地望着远方,身子也顿立在原地。
“利用魂雷的诱惑,也就是说,这个计划可能在我四岁开印那天就有了,我作为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在开印的过程中引来那黑雷,让雷川各大宗派产生嫉妒之心,然后我迁移出宗,随之而来的是怪病!潭不幸身死!。。。”
祭站立的身板逐渐变得僵直,眼神空洞无光好似丧失了灵魂一般。
“不行,我。。我放不下了,我要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
沙哑的声音从祭的口中吐露出来,只见他机械一般硬直的转回身来,一步一步一顿的的朝千下殿的方向走去走去,拖着满身的污泥,在沉思中艰难的挪移这沉重的步伐。。。。
“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