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潚玉笑了一下,转身对柯雨岚说道:「柯小姐,你的确不适合面对冷冰冰的机械。你比较适合面对大众、接触大众──做一个称职的演员。」
柯雨岚猛地抬头望向阮潚玉,泪水扑簌簌掉个不停:「不!我没有演戏,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的或许有一部分是真的──关於你如何伪装成机器人的过程。但要说你和窃案无关──那是决计不可能。我说过,你的马脚早就露出来了。」
「不!我没有……」柯雨岚流着泪,泣不成声。
「还记得我怀疑宝玉出水的真实性时,你说过的话吗?」
柯雨岚边哭边摇头。
「你说:『那是鬼魅般的水,看得见却摸不着。』」
葛副馆奇怪地的问:「这句话有什麽不对吗?情况确实是这样子没错。」
阮潚玉点点头道:「这句话确实没有什麽不对,不对的是说这句话的时间点。」他顿了一下,续道:「就连我,也是在苏比伸手确认宝玉後,才敢断定那水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然而,柯小姐却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柯雨岚青白了脸,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前……前几晚在苏比巡场前,我、我也有发现那水影,曾伸手确认过。所以才知道那只是假象……」
阮潚玉嗤笑道:「拙劣至极的谎言。第一,你方才自称傍晚时就离开博物馆了,你又要如何待到晚上巡场灯亮发现水影?第二,展柜的玻璃是在今晚才被打破的,前几晚的展柜上有玻璃覆盖着,你如何伸手确认?」
柯雨岚睁大了眼,回答不上来,又颤抖的低下头去,好一会儿,霍地抬起头来,凄厉的叫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犯人,你倒是说说看,我要如何在一片黑暗中,将宝玉准确地的放入你的口袋中而不被发现?」
此时的柯雨岚面目狰狞至极,恍如恶鬼,早已不是原先那个温婉可人的苏菲亚A0078935。
阮潚玉轻轻叹息,摇摇头,转过身对汪子骐道:「记得你刚刚提过,我身上有股香水味吗?」
汪子骐点头道:「挺娘的一个味道。」
「那其实不是香水味,是合成萤的味道,一种类似兰花的味道。」阮潚玉说。
汪子骐讶道:「合成萤?」
「是的。说到合成萤,就得先解释一下稀土元素。自然界中的稀土元素,可以於光源移除後,在黑暗中放出一段时间的磷光。而合成萤,是二十二世纪人类利用稀土元素制作出的产物。它是一种液状涂剂,无色透明,因此制作时会加入类似兰花的香味加以区别。」
葛副馆道:「和二十一世纪时,无色无味的瓦斯加入臭味剂的原理相同。」
阮潚玉点点头道:「柯小姐趁我不注意时──或许在电梯里,或许在我帮她解开头发时──在我的口袋涂上合成萤。如此一来,她就可以轻易在黑暗中辨识出我的所在。」
「但是她又如何能准确辨别出宝玉和名笔的位置呢?」葛副馆问:「展柜是封闭的,她无法事前在展品上涂上合成萤。」
「这倒也不难,事先在展柜的四角与边框涂上合成萤定位。等时间一到,动过手脚的灯光一暗,她检视磷光的相对位置,再加以推估一下,就可以轻易找到目标所在。」
「可是,为什麽我们没能发现磷光呢?」纤细的男孩问道。
「合成萤最特别的地方,就是所发出的磷光并非肉眼可见,必须戴上一种特殊的眼镜才能看到。」
「所以,」阮潚玉伸出手指向柯雨岚,一字又一字铿锵有力:「你身为整起事件犯人的直接证据,就是你身上来不及处理掉的的合成萤,以及眼睛里头特制的隐形眼镜!」
柯雨岚抓着长发,眼中尽是怨毒,狠狠瞪着众人。
忽然,她一个转身抓住娇小的女孩,扼住她的咽喉,厉声道:「谁都不许过来,过来我就掐死她!」
这一个变化太过突然,众人皆措手不及。
高大的男孩惊慌地叫起来,却又不敢冲上前:「住手!你放开她!」
「苏比!动手!」葛副馆沉声喊道。
苏比一把掏出腰间的催眠枪瞄准柯雨岚,俐落地扣下板机!
「砰!」电光火石间,柯雨岚将女孩用力往前一推,女孩的胸口不偏不倚迎向子弹!
「啊啊!」女孩惊叫出声!催眠弹笔直地没入她的胸膛。女孩瞪大了眼睛,嘴里呜咽着,挣扎了几下,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软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趁着这个空档,柯雨岚找到缝隙试图冲破苏比的包围,尖尖的指甲往苏比的脸上抓去,长发在空中扬起,眼神狠绝,宛如厉鬼一般。
「砰!」枪声再次响起。柯雨岚的额心被催眠弹射个正着!她的十指在空中抓了抓,眸中尽是不甘。最终,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缓缓瘫软在地。她瞪大了眼,怨毒地看着阮潚玉。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柯雨岚愤恨地喊道:「我的计画完美无缺!我应该可以抱着金银财宝享受下半辈子!全被你毁了!全被你这小鬼给毁了……」怨恨的声音愈来愈微弱。
阮潚玉摇摇头,看着跌入深层睡眠的柯雨岚叹了口气道:「不!毁了你的人生的,是你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