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半日,影儿精神自是好了大半,见林羽觞回来便要梳洗,影儿便赶忙去打水取衣。林羽觞梳洗完毕,异味全消,自也是心中舒坦,便对影儿道:“精神可好些了?”
影儿闻言,知是公子关心自己,便笑着转了个圈,笑道:“公子,你看,活力无限。”
林羽觞恍惚间似见素蝶翩飞,愣了一下,才道:“好了就好。”又见影儿衣裳似仍是那日金陵客栈那件拿来将就的衣裳,便道:“影儿,明日带你去买衣裳,好不好?”
影儿忙摆了摆手道:“公子,不必了,影儿一个小丫头,这怎么行……”
“我说行便行,明日你跟我去便是。”林羽觞霸道地说道。
影儿眼中似有泪光,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落下泪来,似荷花沾露,楚楚动人。
林羽觞一见便是有些慌了,忙捧起影儿的脸,替她拭去泪水,柔声道:“怎么哭了?你要是那么不想去,那我们不去便是。”
影儿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公子待我好,我开心……”
林羽觞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叹道:“带你不好,你哭;待你好,你也哭……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影儿见林羽觞样子有趣,也不禁破涕为笑,用澄澈的眼睛望着林羽觞,道:“可从来没人给影儿买衣裳啊!”
林羽觞见她像个孩子似的,心中怜惜之意更深,用手轻抚了几下她的头发,道:“别哭了,三弟还在等我们呢。”
影儿点了点头,抹了抹泪眼,便跟着林羽觞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功夫,便是到了正屋,只见文远图似在交代陈伯事情,想必也是些文式钱庄运营之事。
文远图交代完陈伯,抬头却见林羽觞走了过来,便上前迎接,道:“二哥,来,快讲讲你这半日之事,想必是十分惊心动魄啊!”
林羽觞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平平安安的啊……”
文远图可不想听林羽觞抱怨,便催道:“二哥,快说正题。”
林羽觞闻言,叹了口气,将半日之事详细道来,文、影二人期间屡笑不止,大呼精彩。
“二哥,你这半日,当真比我半年还要精彩啊!不过,二哥,你可知那红衣女子是谁?”文远图故作神秘地说道。
林羽觞一听也是好奇,忙道:“三弟知道那女子?快说来与我听听!”
文远图未直接回答,却是吟道:“未闻其人已醉月,金陵三绝岂不识?”
“闻人醉月!你说她就是那个三绝之一的闻人醉月?”林羽觞难以置信地惊道。
文远图闻言笑了笑,也未回答,却是接着问道:“二哥,闻人家小姐的脾气,够不够绝?”
“呵、呵。”林羽觞皮笑肉不笑地苦笑了两声,道:“当真是够绝啊……那可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啊!”
“哈哈,二哥,叫你当初笑我。今日,你三绝已见其二,可知我所言非虚否?”文远图翻起了旧账。
“三弟,你就放过我吧,我知错了,还不成?”林羽觞苦笑道。
不料,文远图又眯起了眼睛,盯着林羽觞,道:“二哥,你不老实!”
林羽觞被盯得有些发毛了,往后挪了挪,道:“我、我我怎么了?”
文远图接着道:“闻人醉月为什么说你是淫贼?又为什么追杀你?你那晚该不会是采花不成,结果被砍了吧?”
林羽觞见这时影儿也是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忙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谁敢淫她啊……”
“这金陵人自是不敢,可这初到金陵的人就未必了!二哥,你就招了吧。”文远图继续逼问道。
林羽觞正欲解释,不料却被一女声抢先,“哥,林公子才不是那种人呢!”说罢,走至林羽觞跟前,道:“公子,咱么吃饭去,不理他!”
林羽觞见文依允来解围,便忙跟着她离开了,影儿随后也跟了去,只剩文远图一人在后面,徒装老者,叹道:“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却说晚饭时,大家自是谈笑打趣,此间不必详述。回得房来,林羽觞便是有些乏了,便对影儿道:“影儿,我累了一天,有些乏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明天带你买衣裳~”
影儿点了点头,正欲出去,忽然回头道:“对了,公子,差点忘了那事。”说罢,便从怀中拿出一块羊皮似的东西,道:“公子,那晚你重伤,一身是血,我帮你换洗之时见这羊皮多了好些字,我怕人看见不好,就替公子收了起来。公子你快看看这羊皮!”
林羽觞闻言也是一惊,忙接过羊皮端详起来,只见那右侧“鬼谷遗书”左面确实是密密麻麻多了很多字。便对影儿道:“确实多了好些字。我估计是那晚我的血使羊皮上的字得以显现。若非如此,只怕我今生也难参详得透这奥秘啊!”
“那公子,快看看吧!”影儿闻言也是欢喜,便催道。林羽觞点了点头,当下也是认真看了起来,只见卷首“总纲”二字之下首句:“为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善攻者,或动于九天之上,亦可行于九幽之下……”林羽觞观至此处,不禁锁眉,心想:这似是兵书,可又有九天九幽之词,令人费解。想我一介草民又如何用得上?但那神秘人又曾说,此书将来必有大用,观那人又不似将帅之才,倒像江湖侠士,莫非是我未懂其中之玄机,这讲的其实却是武功心法?
影儿见林羽觞剑眉紧锁,轻唤道:“公子,很难懂吗?”
林羽觞闻言,方才展眉,点头道:“嗯,是很难。似是兵书,又似是武功心法。”
不料,影儿确实叹气道:“哎!我若是认字,或许还能帮帮公子……”
林羽觞见她傻得可爱,便笑道:“影儿,你不认字,我教你便是。只是这语句确实是深奥了些,只怕你是很难帮上了。”
影儿闻言又是暗自叹气,林羽觞怕她不高兴,便道:“来,影儿,我来教你认字。”
影儿闻言,既惊又喜,道:“公子不睡了?要教我?”
林羽觞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道:“嗯,刚才那么一折腾,睡不着了。”说罢,便是拿来了笔墨,道:“要学什么呢?”
影儿闻言,开心地笑道:“影儿要学自己的名字!”
林羽觞自是无所谓,见她开心,便道:“好,就学这两个字。”说罢,林羽觞提笔疾书,一挥而就,“影儿”二字便跃然纸上笔力虽不雄浑,却也不弱,笔锋之间又似有隐隐英气,确是好字。
影儿虽不识字,却也是看出此二字不凡,心中羡慕不已。
林羽觞将笔递给影儿,道:“你就照这个模仿,写给我看看~”
影儿提起笔就开始写,只见两个字歪七扭八,与林羽觞形成鲜明对比,影儿不禁便觉脸上发烫。
林羽觞却是没有笑她,反而柔声道:“别急,练字最忌心急。你若想将这两个字连成像我一样,自是要一阵子的。”说罢,便将影儿半搂着,一手拉着她的手教她如何压纸,另一手教她如何执笔,道:“笔要直,知道吗?”
影儿闻到林羽觞身上的男子气息,只觉得脸更烫了,也未听清林羽觞说什么,便随便应了一声。林羽觞执着影儿的手,教她写完一遍之后,又是打了个哈欠。影儿心中更是感动,忙道:“公子,我会了。公子早些休息,我自己回房练就好。”
林羽觞也确实乏了,点了点头,在影儿服侍下,也便睡下了……
夜凉如水,烛火犹亮,一女子在烛下反复写着同样的两个字,与安静的夜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