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过去,已经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挂了电话,继续吃饭。只是心里突然有了事,总是有点食而不知其味的意味,我总在心里怀疑,刚那个电话是凌江打过来的,可是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
“小雪,你怎么啦?接个电话回来就一副失魂落魄的德性,你没事吧?”
“啊,你这个死阿策,嘴巴总是这么犀利啊,居然调侃起我来了啊,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说罢,我又憋不住地笑喷了,大家都知我也只是假装生气,便都放下心来。
“啊,阿文,你说不知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呢,居然闹小雪?肯定不是我,是不是?”阿策却是对着我说,眼睛睁得大大的。
“额,我想应该也不是我啦。”阿文自保地说,盯着桌上的食物,继续作业。
大家嘻嘻闹闹,仿佛一切都很干净,至少,烦恼似是暂时不见了似的。一群人的热闹可以令人心里平静,至少不必独自一人面对藏在心里的揪心的感觉。笑着笑着,自己都以为是真的,好像真的很幸福很开心的样子。为什么,一停下来就有说不出来的落寞来袭呢?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我心里头一次渴望车子开得快点,我希望不要碰到绿灯,我希望车子能开得快点,每次一看到绿灯变成红灯不需要等,我内心里的那种突如其来的激烈的喜悦差点就要淹没了自己,心里怦怦然,紧张而又兴奋,我希望早点回到家。
打开门,开灯,迫不及待却又装作很随意地走上各个房间,结果,他不在。他是出去了呢还是已经走了呢?还好,他的行李还在客厅,他还在。
换了身休闲的居家服,洗完澡,开了电视,躺在沙发上开始看,一个人,毫无情致,不知道自己看得是什么,渐渐就歪下去睡着了。电视声还在嘈杂着,我睡得很沉,很沉,有点意识,却不愿意动,也动不了,因为我已经睡了过去,可是就是偏偏知道旁边就是遥控器,只要动手摁下电源键,就可以关了它,但是,我真的已经动不了了,睡得沉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很久以后,又好像是我刚睡着没多久,我感觉有人把我从沙发上抱起来,还在我耳边呢喃:“这么大的人了,真是一点都不懂怎么爱惜自己,不知她是怎么过来的。”他留在我身上的他的温暖的触感,是甜蜜的温度,让人禁不住地迷恋,沉沦其中,不愿自拔。
他把我放到床上,手缓缓抽离了我的身体,那种令我战栗的幸福触感也正在渐渐远离,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了。他就要离开,我想留住那双温暖的手,伸出双手环住了还弯在我床前的他的腰,用力往下扣了扣,他全身覆在了我身上,就这么维持了一分钟不到,我觉得身上的重物超重了,于是,直觉地把他往身侧一掀,把他当作垫被一般地一只手搂着他头的位置,一只手搭在他胸前,一只脚与其平行伸着,一只脚弯了搁在他的腿上。
渐渐地,睡着睡着,就更清醒了些。突然一个激灵,我差点就要弹起来。怎么办?我都干了些什么呀?怎么会这样呢?他又该怎么想我呢?我这样好像自己有多随便似的,其实真的不是的,我只是渴望温暖罢了。
我只好假装不经意无意识地向相反方向翻了身,身上没有避寒的被子,渐渐地,身上热气越发减少了,渐渐就有些撑不住了,渐渐就蜷缩成了一团,眼睛始终是紧闭着的,越来越冷,越来越受不了,但是不敢伸脚去揽被子过来,我知道被子就在他那一侧,我怕自己要碰到他,只好继续装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终于意识涣散,就要被冻得睡着了,却在朦胧中感到一层温暖的包裹把我覆盖住了,是被子,我温暖的被子。然后,就是第二天的事了。
11月28日清晨六点李雪卧室
睡饱了,自然就要美美地醒过来的。我醒来了,昨晚睡得很好。睁开眼睛,感觉又是美好的一天。直到我发现,旁边躺着的凌江,我一下失了方寸,这是什么情况?我现在是在做什么?怎么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了两晚,我跟他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我这样传出去别人肯定会以为我们不清不白的。
第一晚是因为没办法,而这第二晚则多少是有点不知所谓了,可以说根本完全没必要的。可是,它居然又发生了,好像总需要一个解释才能搪塞得过去一样,我禁不住往下想,心里却是恐惧极了。这一恐惧,再看看身边睡得极好的男子,一股愤怒莫名而来,不由得冲他大喊了一声:“喂?”
“嗯?”凌江居然只是极为慵懒地伸伸手脚,眼睛都没睁开。
他这样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他和我是什么关系呢?居然这样心安理得。愤怒得狠,不惜掀了他的被子,他居然继续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我死盯着他,他一点觉悟都没有,我气急,随手拿起枕头往他身上砸去,他吃痛,却是笑笑,嘴角往上升了升,眼睛缓缓睁开,一双如深潭的眼睛,深邃而透明,仿佛全世界最好看的男子就在这里了一样,一时,我看得呆了,忘了继续发难。
反倒是他,没事人一般,起床,出得卧室门,没理我。我也只好跟着起床,到了洗漱间,我气鼓鼓地,挤了牙膏开始刷牙,他也在刷牙,我用很大力刷得泡沫横飞,板着脸。他始终都目不斜视,自顾自地刷完牙,用手掬了一捧捧的水开始洗脸,完了,就开始刮胡子,在脸上打了些泡沫,泡沫很快就被清洗掉,他用毛巾随意擦了擦脸,走了出去。我一看牙刷的泡沫上,已经有点殷红的泡沫在浸染,牙龈吃痛,出血了。
我在继续洗脸的过程中,听到大门响了一声,似是他出去了。
整理好衣装,画好淡妆,已是7点10分。我仍旧有点堵得慌,可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总觉得心有不甘似的。拿了包,准备要出门,其实还是有点早的,然又不知留在这里做什么,倒显得自己是在等他回来似的。刚要起身,听到门响了。我又按捺住起身的姿势,装作还在整理什么的样子。
凌江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些刚买回来的早餐。他没叫我过去一起吃,自己一个人开始吃起来了。我不禁有点尖酸地说:“这是在谁家里啊?吃早餐都只顾自己吃,这样的客人真是少有啊?”我故意把客人两个字拉长了说,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想刺痛他,就是想让他有点反应也好,可是他没有。说话间,我已经来到了下面的客厅,想了想,自己坐了过去,拿了早餐来吃,有我最爱的现磨热豆浆,有鸡蛋,还有葡式蛋挞,我禁不住喜形于色,美滋滋地吃起来了,暂时不去理会他一脸的坏笑。
我吃完之后,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亦不知要说些什么?又在害怕一些什么,似乎害怕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虽然其实这平静是虚假的,就像这种平静原本就不该存在一样。如今,我竟搞不懂自己了,到底是想怎么样呢。
吃完了,留在饭桌上就总要说点什么的,可是,没什么话可讲。如果非说不可,那么就是两人不该继续同床共枕的问题,可是,我大约是不愿意就这么破坏这个现状的,或者,至少,我并不讨厌这种现状。其实,我应该要憎恶的,只是,为甚么我偏不呢?
先不管这个问题吧,反正也没怎么样。不如先这样,再维持个几天,等我厌倦了,我就赶他走。
“小雪,你是不是有话要讲?”凌江温柔地说着,好像我俩之间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好像他同我之间已是十分熟悉,那么镇静,连我都产生了错觉,自己同眼前的这个男子真是有天大的交情似的。
“啊,没有啊,我要去上班了。你自便。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噔噔跑上上面的客厅,拿了包,迅速地离开了,好像逃离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可那是我自己的家啊。
我都不敢承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简直不可理喻。我想留住他,作为一个家人留在我身边,但又不希望发生点什么,不想承担任何后果。
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我为什么不敢问他呢?他要说,我就肯定要听了。可是他若说了,若不是我可以负担的,我又该怎么办呢?哎,先别想这么多了,最多,过两天就摊牌,就赶他走。
到了公司,8点15分,早得很,爬楼梯去。爬到十五楼的时候,在一首歌结束,下一首开始的前奏部分,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人,有脚步声,在这样寂静地积压了一晚的二氧化碳的楼梯里,响起这样的脚步声,有点粗重,有点镇定,有节奏,我心里一惊,加快了脚步。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爬得越来越快,脚愈发疲软了,实在加不了速了,气喘吁吁的,额头也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心跳得像打鼓。我又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看到不该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