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萨菲拉感到自己的眼睛被一阵强光刺得有点微痛,她感到自己意识回来了,于是用力的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却只有白色天花板,因为年代久了的关系,上面染上了一层泛黄。
触觉告诉她现在自己是躺着。“我怎么会在这?”她刚在思考这个问题,就想起自己在下水道被那些来历不明的家伙枪击的事情,难道这里是医院?我还活着?
想到这里,她腰一用力,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也随之滑落,她看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身蓝白条纹的病服,脸上和手上缠绕的绷带也换了新的,就是自己的肘部、膝盖——也就是被枪打伤的地方——被绑上了新的绷带,这让她的四肢无法自由的弯曲,多少让萨菲拉敢到有点不适应。
她四处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空间,这是灵魂之柱自己和派克斯的房间!我回来了吗?就在萨菲拉想派克斯去哪了的时候,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派克斯。
他看到萨菲拉已经醒了,几乎是以冲的方式走了过来,一句话也没说,就紧紧的把萨菲拉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
她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发泄心中的委屈和悲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虐待,还差点丢了性命。
“没事了……”他轻轻抚摸着她背上的长发安慰她,这对她向来十分有效,只是这次的时间有点长,这几个月来,在派克斯的细心呵护下,别说受伤,就连病都没生过,但这次却是很清楚的尝到了真子弹撕裂肉体的那种痛楚。
过了很久,萨菲拉才想起了那些事情,离开派克斯的怀抱后,她想用手擦擦眼泪,却发现肘部的绷带限制了自己的弯曲,那是之前被那些坏人打中的部位,现在想想仍旧有些后怕,但是这些伤口已经不痛了,于是她强行一用力,那些脆弱的绷带立刻被她强大的力量挣断,她看了看伤口,发现已经全部愈合,只是留下了一个有些难看的圆形伤疤。
萨菲拉擦了擦眼泪后问派克斯:“那些人呢?还有歌德?”
“歌德是谁?”
“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我们没去注意过,因为我们找不到他的住处。那些特务都死了,伤害你的人,我不会让他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最后一句话,派克斯的音调变得强硬而且沉重起来,让萨菲拉吃了一惊,甚至可以说吓了一跳,因为在她印象中,派克斯说话从来都不会有语气,因为他是机器人,只会按照程序编写的指令行事,难道他……
虽然想想觉得有点荒谬,但萨菲拉还是很高兴,她喜欢派克斯,但她也知道派克斯的机器人身份,虽然她知道只靠0和1思考的机器人没有感情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他刚才那句有带着坚定语气的话是不是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只会听人差遣的玩偶?
这让她想起了派克斯为了自己拒绝宇长老命令的那件事,虽然宇长老那时很不高兴,但当时她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今天你应该去学院上学了,你已经昏睡了两天。”
“啊?!”萨菲拉喊了出来,她不敢相信已经过了那么久,自从她在下水道因为血液大量流失而失去意识后,只感觉眼前黑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派克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包东西,是一件很别致的黑色男式特种兵服,他把这件衣服展开后对她说道:“战争学院不能总是穿裙子去,这是宇长老过去所在部队的一种制服,穿上它吧。”
“嗯……能帮我一下吗……”
派克斯没说什么,帮着萨菲拉解开了病服的纽扣,在他面前,她没什么好害羞的,从她认识派克斯到现在,都是他给自己穿衣洗脸,就连洗澡都是在一起洗。虽然她自己也会,但只要他在,萨菲拉更喜欢让他帮自己做这些事,派克斯也从来不拒绝。
不一会,衣服已经换好了,她感觉有点怪,这种衣服的质感很粗糙,让她细腻的肌肤多少感觉有点不适,但过了几分钟也就觉得没什么了。衣服长度刚好和她的身材,但却有些宽,大概经过剪裁。
派克斯最后为她正了正衣领后“来,看看自己。”
“嗯……”萨菲拉走到了墙上的一面模糊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禁有点想笑,因为衣服的宽大,使得自己看起来有些臃肿,于是就把皮带勒得稍微紧点,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滑稽。
突然,她注意到自己左脸的那些鳞片的覆盖面积又少了点,这让她马上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左手背部的鳞片也已经脱落了一部分,这让她欣喜异常,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只不过现在还需要那些绷带来掩饰……
在派克斯的帮助下缠好左脸和左手的绷带后,应该可以见人了,派克斯带着萨菲拉走出了这个房间,并来到了城市内。
今天的亡灵之都给萨菲拉的感觉有点怪,因为街上少有行人,虽然平时就不多,但基本走几分钟就能遇上一两个,他们也都会打个招呼。而今
天一路上直到走到战争学院,遇到的路人还不到五个,而且那些人个个都像霉运缠身一样一言不发,一付遭了瘟的样子。到了学院大门,萨菲拉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今天的大门居然是敞开的!以前学院都是封闭式教育,自己昏迷的两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派克斯停了下来,对萨菲拉说:“我就送你到这里吧,你应该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嗯……再见,派克斯……”
“再见……”他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出了学院的大门。萨菲拉回头看了他的背影许久,才转过身进入了学院的教学楼,走廊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幽暗,但今天仿佛凌乱了很多,地上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碎屑,甚至有一些血迹——她闻得出来。
“是不是这里发生了什么?”虽然心里有诸多不安,但还是继续走自己的路,找到自己所在的教室后,她敲了敲铁门,门并没有马上打开,却从里面传出了一个音量不高的古怪声音:“你是谁?”
这个声音是经过刻意变声的,但那人的变声水平显然不高,所以听起来有点好笑,但萨菲拉还是如是回答:“我是萨菲拉。”
得到她的回答后,里面的人开了门,开门速度很慢,显然里面的人还有些犹豫。
过了很久,萨菲拉才看到开门的人的脸,是个年纪比自己稍大一点的女生。她看到的确是萨菲拉之后才松了口气,还不等萨菲拉问什么马上一把把她拽进了教室,其他人立刻关上了门。
那个学姐放开自己后,萨菲拉慌乱地问:“等等……发生了什么吗?”她刚问完这句话,却发现教室里的人少了很多,只有十几人,女生居多,男生却只剩下了几个,星尘也不在其中。同学们刚想回答他,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开门,是我。”
众人认出这是筱夜的声音,于是赶忙跑去开门,他走了进来关上了门,低沉的说道:“现在上课,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群人面面相觑起来,叽叽喳喳的嘀咕些什么。早上的理论课程都是由每个班的班主任任教,而他们这个班的班主任是幽灵,怎么现在成了筱夜?
“有些事我等下会讲清楚,先回到座位,别让我说第三遍!”
众人这才稀稀落落地散开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坐下,萨菲拉也走到了自己桌子的前坐了下来,看着旁边的空空的位子点担心:星尘为什么没来?他受伤还是生病了?亦或是……
筱夜在讲台上咳了一声示意所有人集中注意力,萨菲拉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因为前天昨天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幽灵暂时不会出现在你们的视线中了,他被卷入了一些私人麻烦,所以在他回来之前暂时由我全权代理,清楚了吗?”
学生们纷纷点头会意,没有吐出一个字。
“那么现在开始今天我讲的课程,我想你们都知道坦克这种重型兵器……”
萨菲拉的大脑一片混乱,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心里太多的疑问让她没有听进筱夜的讲学,只是在思考那些完全没有头绪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一上午就过去了,吃午饭时,也不再有那些男生朝气蓬勃的身影,虽然平时她不喜欢他们这样大步冲锋,但现在看不到了,却有些怀念的感觉。
简单的吃完午餐后,萨菲拉来到了操场,操场上没什么人,却有一辆棕色的中型战车被停在了那里,那辆坦克的年代已经十分古旧,除了履带和轮子还算干净外,其他部位都已经披上了一层不知多厚的铁锈,涂漆近乎已经完全脱落的炮塔左侧,印着一颗暗红的五芒星,五芒星里竖着写着两个简单的汉字“八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许是一种徽章,也或许代表了很久以前古人们的一种信仰。
她对于这些铁疙瘩一向是敬而远之,因为她在潜意识里对这些东西没有好感,于是就做到了操场旁边的一块长长的岩石上,没多久别的同学也来到了操场,看到萨菲拉就向她走了过来坐在了她旁边和她打招呼。
“你的衣服好帅气哦~从来没见过啊!”
萨菲拉勉强找了个理由:“啊……是从那些商人那里买的……那个……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星尘他们呢?”
“你不知道吗?”其中一个女生惊讶的反问,这里几乎都是女孩子。
“嗯……这几天我病了……没出门……”萨菲拉几句话应付了过去,没有对她们说起自己被特务们枪击的事情。
“哦,事情是这样的……”从言谈中,萨菲拉才得知自己被枪击昏倒后的第二天,枭虎军团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来的目的和往年一样,是招募新兵,但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亡灵之都,这个孤儿学院的存在被那群家伙得知,他们用战车撞开了学院的铁门,并且抓走了所以身体的健康男孩子,包括星尘在内,甚至有些女孩子也被抓去当后勤兵,他们就像牲口一样被装进运兵车,带出了亡灵之都……带到那些满是枪炮声的前线战场……
“那……星尘他们会怎么样?”
她们的话语里充满了失落和悲愤:“不知道,但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被那些坏蛋抓走的,从没有人回来过……”
听了后,萨菲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虽然她对星尘和其他同学的感情没有派克斯那么深,但也算是好朋友,如果他们真的在前线阵亡……她想了很久,却没什么结果,除了一声叹息外,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不可能以血肉之躯和战车匹敌。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操场上停放的那辆中型坦克。
“或许,这就是命运,悲伤、无奈,却又不得不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