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闫素眼眸忽闪，却是开口道：“姐姐面容如何，妹妹猜是猜不到的，只要妹妹你胜过姐姐，姐姐就摘下面纱让你看看，如何？”听着闫素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口气，白绫嘴角微撇，却是反驳道：“那姐姐你可莫要让妹妹失望了，也莫要让这些看客，失望了！”
闫素眼角闪过一丝晶莹，轻笑道：“姐姐虽然只是蒲柳之姿，但是想来也不会使妹妹失望的。只是妹妹…”
“当如何呢？”
听出了闫素话语中蕴含的意思，白绫轻声细语，“姐姐不是好奇吗？那尽管与姐姐相同便是了！”
事实证明，当两个同样出色的女子碰到了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就会变成了彻底的修罗场。同时智商也会急剧地下降，在这个修罗场之中，任何试图卷入其中的人，全部都会变得粉身碎骨。
不提两人之间的修罗场，看台之上，两道眼光如同炽烈的火焰一般，袭向了在场的两人。
惜花公子殷光蕊看向闫素的眼神之中，尽是迷醉。国色天香，抑或者道胎无暇。这个看似红楼女子的身上，全部都是对他最致命的吸引。但是，他的理智还是清醒的。
最起码，他知道，这个女人他招惹不得！
闫素屈身坐正，轻抚古琴，拨出一道浑厚的声响。通晓音律的人立刻就是明白，这张古琴，绝对不简单。仿佛是看出了四周看客的心思，闫素肃声道：“此琴名，九霄环佩。”
四周之人皆是一阵惊咦，“九霄环佩？！竟是此物！”惊呼声从四处传来，白绫的眼眸微眯，微微低语：“九霄环佩，吗？”
九霄环佩，乃是九州界琴师之中，乃至琴道修士之中，奉为珍品的古琴之一。他没有华丽的外表，有的只是斑驳的身躯，他没有繁缛的纹饰，有的只是历史流淌之后的苍茫。朴素，甚至平凡，这便是九霄环佩。
只有优秀的琴师才能够驾驭九霄环佩，在普通的琴师手中，他只是一件废品，除了留作观赏，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只有在他认可的琴师手中，他才会重现当日的仙音。择主之琴，这便是九霄环佩！
白绫身姿坐正，一股端庄之气却是盈溢而出。
正坐，九州界如今还在流传的古礼，只有为数不多的大家族和宗门之中才会教授这方面的知识。看着场中两个皆是正坐着的女子，四周又见识的看客神色之中皆是多了几分凝重。
所谓三代豪富，六代贵族，只有大宗门的礼仪课中，才会教授他们关于这一部分的知识。普通的散修之类的，却是连见到这些礼仪的资格都没有。
从白绫与闫素的动作之中，皆是无意间流露出了一丝贵气。这股贵气，却注定了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白绫轻抚长琴，亦是肃容道：“琴名绿蕊，乃是无名琴师所制。”
两人对视，而后行了一礼。
清冷的话语声响起，闫素抚着长琴，开口道：“你我二人比较琴艺，胜负如何，就以各自引动的琴道异象优劣裁决。如何？”白绫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却是应下了这件事。
见白绫同意，闫素轻抚长琴，神色已然变得平静下来，挥手调试了一下琴音。伴随着一声琴鸣，广场四周立时安静了下来。
闫素盯着眼前的九霄环佩，一股专注的气势升起，仿佛是宗师一般的学究一样。素白双手轻搭琴弦，随着一阵浑厚琴音响起，一首熟悉的旋律升起。
赫然是《凤来仪》！
显然，这一位对于方才自家婢女的琴律被白绫所破有着十成的意见。所以，在这一刻，她果断的选择了这一支曲子。跌倒在什么地方，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是魔宗的规矩，也是她的规矩。
琴声四起，百鸟汇聚，有凤来仪。
一只虚幻的凤凰显现而出，在闫素的头上盘旋，鸣叫。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见之天下宁。
随着凤凰异象的出现，四周的看客顿时惊咦出声。这不是用法力凝结的凤凰虚影，而是以琴艺沟通的圣德之气，在世间的显化。凤凰乃是圣德之相，只要勾连天地间的圣德之气，便可以将其显化而出。
白绫狭长眼眸微眯，“凤凰，吗？！”
良久，一曲终了，万籁俱寂，四周的看客皆是沉醉的看着场中的影像，神色之中满是复杂之意。就在刚刚，他们的心灵仿佛是被洗涤了一般。
圣德之气，不容污秽！
他们心中的邪念，全部都被消磨了干净，自然会感觉到心旷神怡，浑身清爽。眼前这个琴绝的琴艺，已然近道！
……
白绫轻声一笑，开口赞道：“闫姐姐琴艺无双，宛若出水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愧是四绝之首！这一曲有凤来仪，更是彰显圣德之气。小妹佩服至极，唯有一曲拙作，献丑于前。还请诸位贤达品鉴！”
说着，白绫袖手抚琴，神色带起了丝丝郑重之意。
琴音徐徐，洒然肆意。没有异象显化，没有天音贯耳。有的只是纵横天地，逍遥肆意的狂客。黑白何畏，正邪何惧，我自天涯狂客，逍遥天地。世间愚见，与我何干？
世间毁誉，我自逍遥！
平平淡淡的开局，却如同魔药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匹夫仗剑，笑行人间。鲜衣怒马，行走天下。
此世之中盛行的是仙道，且不论时代赋予仙道的含义是什么，但是仙道追求逍遥的本意却是一直未曾变化。哪怕红尘万象，哪怕枷锁万千，修士追求自由与逍遥的本心一直不曾变化！
这一支曲子，从本身而言，并不是太过优秀。但是，在这里，在这一方水榭之中，却是无可阻挡的优势！
因为缺乏自由，所以渴望自由；因为被重重枷锁束缚，所以更加的渴望逍遥。所谓仙，其实就是因着人心中的那一缕超脱之念，而成就的。
因着超脱之念，因着不甘沉沦，故而踏步成仙。
在场的众人皆是神色变化，久久不能言语。红拂冷厉的脸上时而浮起杀机一片，时而又是缅怀哀伤，显然是已经沉浸到了这一支曲子之中。
不知何时，一阵萧声传出，配着琴音渺渺，更添了几分韵味。
闫素脸色变幻，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局琴艺的比拼，是她赢了！只是，琴外的比拼，她却是输了！而且还输得体无完肤！”
良久，曲终。
广场之中皆是一阵长叹，这一支曲子，不仅仅是曲子，还是一个人生，是一个态度，是一个逍遥，是他们曾经向往的方向。
如果说闫素的琴是天音，歌颂的是天地圣德。那么白绫的琴就是魔音，叙说是红尘妖娆！
这两者，根本就不曾具有可比性，一个抹平邪念，一个挑动人心。
白绫站起，却是将兜帽拉下，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道：“闫师姐，这一局是小妹输了！”闫素轻轻撤下面纱，回了一礼，道：“何为输赢，我输人，你输阵，又有什么区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