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只余几片白云。
白玉蝉走了,无声无息的走了,那个一脸严肃却是对自己宠溺至极的剑客,那个不善言辞总是被自己问的面红耳赤的剑客。走了!
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突如其来的又从他的生活中离去。除了他与沈澜,再也无一人知晓沈府之中,还有着这么一个剑客。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古之剑客,莫不如是。
沈煜轻轻摇头,却是驱散了心中的几许离愁。缘起缘散,缘生缘灭。世间本无不散之宴席,今日之别,自有他日相聚的机会。话虽是如此,但是沈煜心中的平静却是令他自己都是难以想象。
『方才心中的不舍是假的吗?只怕未必!那如今的冷漠才是真的吗?只怕也是未必!万般烦恼心头过,清净翩然不留尘。太上忘情哪……』
心中感慨,一步推开了房门,沈煜环视四方,眼眸却是微微停滞了片刻。
“有意思!”
……
北冥府之地,乃是魔劫之后,新开拓的疆域。因是地域狭小,当不起“州”的称呼。故而,将之命名为北冥府。或许万年之后,北冥府之地会更名为冥州,但是,与如今的北冥府却是没有多少的关系了!
不过北冥府虽是狭小,但那也只是相对九州而言。纯以疆域而言,也有千万里方圆,仙道宗门无数。北冥府虽然是偏僻荒蛮之地,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北冥府境内才有了一个帝朝,大燕。
横扫桓宇,鼎定江山,身居人族共主,是为人皇!人皇之下,便是帝朝,皇朝,王朝。九州界九州五府十四地,也就只有六个帝朝,大燕赫然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也是托了北冥府的福。
因为人皆有私,是故,帝廷之类的,只为一家一姓之天下,霸道无比,却是不被仙人所容。此外,便是帝朝也是拥有着一个顶级宗门的实力,六大帝朝也是因着地处特殊才被建立,否则的话,便是连帝朝都不会出现。
……
大燕治下三十六郡,武陵郡便是其中之一。因是地域广阔,所以大燕皇族为了监察境内的邪修仗着修为行不法之事,于是便与诸多宗门立约,建立了专门监察天下的捕风司。
捕风司,取其义是捕风捉影。捕风司内部的诸多捕头,皆是仙道门派之中派出的弟子,或是笼络自散修中的出色修士。大燕三十六郡,每一郡皆是有着捕风司的属衙。
武陵,捕风司。
王捕头从木制的房舍里走出,看着天空中的骄阳,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他已经五十了,还有十年便是步入了甲子天关之年。所以,年龄到了他的这个地步,却也是不想着什么别的东西了。
功成名就的什么的,衣锦还乡什么的,早就已经不再他的考虑当中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捕头,不是金章,也不是银章,更不是青章,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捕头罢了。他如今所想的,便是平平安安的做到去职。
和渴望激情的年轻人不一样,对于他来说,平淡才是福!
说到这里,需要提一下捕风司的体制。捕风司虽是大燕的属衙,但是却不归属于大燕的任何一方势力。捕风司是大赵境内所有宗门妥协之后的产物,自然,也是有多方共同管理。
捕风司的捕头中最顶端的便是冷血,铁手,追命,无情,四大神捕。每一代的四大神捕虽然都不一样,但是这四个名字却是一代代的传承下来了。到了如今,已经是成了四大神捕公共的称号。
四大神捕之下是青章捕头,金章捕头,银章捕头,红章捕头,以及捕头。没错,王捕头就是捕风司所有捕头之中最是平凡的一群人之一。
有些倦怠的伸了伸懒腰,黑底红云袍上已经染上了不少的灰尘。轻轻的拍打几下,将上面的灰尘打散。王捕头却是轻轻的起身,因为,有活来了!
这里是卷宗室,除了有事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干下去。毕竟,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是不会来做这些繁缛复杂的活计,所以,倒也是没人跟他争。
脚步声响起,一个青年捕头却是入了大门。看着那个青年的面孔,王捕头却是笑问道:“小张你闲着没事来我这卷宗室,莫非是要请我这个老不死的喝酒。“
小张轻轻的摆了摆手,苦笑道:“别,您可别!谁不知道您老一向是海量,请您喝酒,小子一月的俸禄可就是没了!”两人开了一通玩笑,终于是步入了正题。
小张看着王捕头,却是开口道:“刚才韩金章要我清点一下近些年来的游侠儿档案,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情不好找寻。小子一想,还是来找了您,毕竟,您这卷宗室的东西可是最齐备的。“
王捕头摇了摇头,却是做出一副长嘘短叹的模样,道:“现在的年轻人呀!用得到我这老骨头的时候,就尊老敬贤。用不到的时候,就理也不理。世风日下喽!”
看着王捕头一幅调侃的模样,小张捕头也是无语。知晓眼前这个中年人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调侃一下他们而已。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没办法,太絮叨了!』
翻手麻利的掏出一壶花雕,递给了王捕头,小张捕头苦笑道:“得得得……这算是小子孝敬给您的。”王捕头看见小张手中的花雕,略显昏黄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麻利接过花雕,打开泥封,轻轻的啜了一口。
两条黑浓眉毛顿时上下翻飞,显然是沉醉至极。片刻,王捕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道:“三年的花雕便是这等滋味,真是不知道百年的花雕又是何等的滋味。“
说罢,回头就看见小张捕头紧紧的捂着自己荷包,仿佛是怕钱不经意间就飞走了的模样。王捕头顿时就是哭笑不得,道:“没出息的东西,咱没说让你请,再说了,百年的花雕,又岂是你我二人所能喝得起的。”
看着王捕头确实没有让他请的意思,小张捕头这才轻轻的放下了双手,接下了王捕头的话,道:“也不是喝不起,你我二人一月的俸禄,怎么说也是够买一坛百年花雕的。“
“你可拉倒吧!”
“…吱呀!…”
王捕头却是轻轻的解开了灵力锁,伴随着一系列机械咬合的声音,木质的房门却是轻轻的打开。两人谈笑风生,却是走进了卷宗室。
在一个书柜上翻找片刻,而后将一堆卷宗抱到了小张捕头跟前。口中则是不停,径直反问道:”…你舍得?反正俺老王是舍不得!“小张翻阅着手里的卷宗,回答道:“说笑而已,一月的俸禄喝了花雕,就算是有钱也不能这么玩吧!”
说罢,就彻底沉入到了卷宗之中。王捕头见到此景,倒也是不以为意,随意的找了个太阳地下的门槛坐下,啜着手中的一壶花雕。
一时间,竟是沉入了死寂之中。
……
良久,就听一声询问响起,打破了死寂,“王叔,这个青衣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