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以铮经常晚归,千惠就像个尽职的家庭主妇一样等着他回“家”。今天,她等的格外专注。尽管以铮还没露面,她已经知道有事发生了。Jackson这几天经常有手术,下班早早回家睡觉休息,没有溜上来调戏她的兴致。
以铮闪电一样劈了回来。
他那种漠然的表情让千惠生生害怕。
“以铮……小萝莉刚打来电话。”
“他们两个分手了?这次是真的分了?”以铮漫不经心的接话。
千惠没问他为什么已经知道了,继续:“她说……有些话要跟你说。”
“她又哭的唏哩哗啦的?”
“没有,她很镇定。”
以铮径直走回座位:“我没时间。”
千惠一时语塞,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明白以铮的态度怎么忽然180度大转弯,听上去对小萝莉心灰意冷。
小柔纤弱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以铮愧疚了一瞬,转而安慰自己,她手机里有他的紧急拨号,如果她真的想跟他说话,明明可以直接找他。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惩罚他,他心甘情愿的领罚,甚至没有想过,罪与罚的角色有反过来的一天。
毫无意识之间,他的话已脱口而出,拒绝见她。
原来,伤到最深的状态,是伤口已麻木,揭开都感觉不到痛。这不叫作心伤,叫作心死。
庄柔毫无知觉的抱膝坐在床上,她真的只剩自己了。手机屏幕的银白晃的她眼神发晕,她又在翻电话簿,手指在数字“1”和那个绿色的呼叫键间摩擦来摩擦去。
点下“1”,扣上手机盖。
打开,再点,再扣上。
直到电池没电,自动关机,她才恐惧起来。电话簿没了,她没有将他的号码背下来,因为一直告诉自己,点“1”就可以,就像一个快捷键。他一直都在那里,她一直如此习惯。
今天,这个快捷键咔嚓一声不见了。
她抹抹泪,打消念头。盖着被子,趴在床上,她双手托腮,两眼无神的盯着床头的固定电话。它就像她空空的脑子,对任何人都习以为常,没有记住任何人的号码。
等等,她记得一个!只有这一个永远不会忘!
终于,想家了。
庄柔不假思索的拿起听筒,拨了区号“010”,然后是八位数字。如果爸妈晚上有应酬,这会儿应该恰好回来。爸妈永远不会抛弃她,爸妈会听她的倾诉——虽然她从没倾诉过。
嘟嘟的声音响过了漫长的分秒,无人接听。她赌气的挂上,拿起,再拨。这一次却莫名乱了心,要跟爸妈说什么呢?说以铮么?云意姐说的没错,如果让爸爸知道这一切……以铮就死定了。
然而老天玩弄人类很开心。
“喂?”妈妈的声音。
庄柔惊的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喂?”听声音,妈妈很紧张。
庄柔马上把听筒丢掉,揉着手指,好像被烫到了。然而过了5秒钟,妈居然把电话打了回来。她接起。
“小柔?是你吗?”妈一定是看到了来电显示上海的区号,料定是她,“你不在宿舍?你在哪里?这么晚还没睡,发生什么事了?”
庄柔愣愣听着这一连串问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一定懵了,女儿有将近十年不曾哭过。听筒那边轻轻响动,爸接了过去,声音宽广的能包下她所有委屈。
“宝贝,到底怎么了?”
那晚庄柔停不下来似的说了很多,从初恋说到失恋,但有关以铮的部分都很小心的跳过。在那接近死亡的几天中,她都可以为了避免提及以铮而拒绝给父母打电话,更何况现在,只是……失恋。
只是失恋。
可怜的陆年羽成了唯一的罪人。
庄柔啰啰嗦嗦说完一大串,爸的第一反应是:“你谈恋爱了?你居然会谈恋爱?”他声音渐转严厉,“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跟我说过?你再说一遍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别哭了!快点告诉我。说啊!”
家里电话一定按了免提。妈的声音插过来:“你在审犯人吗?”又一阵摩擦声,妈的声音响了,大概她把爸推到了一边。
“小柔,别管你爸。听妈说,女孩子都要过这一关。”
这话是真理,但对她的伤心一点也没有帮助。那晚,妈又絮絮叨叨的安慰了很多,爸时不时**来一句,继续逼问她那男生什么来头。她嘟着嘴想爸妈实在是很烦,自己还和刚才一样伤心。
她飞快挂了电话,在那之前告诉他们自己要按原计划留在上海补课一段时间,春节前回去。
那晚就那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