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居然醒着,两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天花板,面如死灰。以铮知道自己甚至没资格说一句对不起。那双眸子忽然转到了他身上,满是仇恨。
“滚。”
这个字她说的轻轻的。不是因为轻蔑,而是因为无力。她,几乎连叫他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领到这一个字,他顺从的滚了出来。当世界上最习惯并善于原谅的人都开始真正恨他,他至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
“到底怎么回事?”
以铮滚出来后又死活不愿离她太远,于是跟Jackson一起在楼梯口站着,接受朋友的责问。
“Jack,我就是个该死的混蛋。”
Jackson点了点头,一脸“你还真说着了”的表情。
以铮苦笑。清醒下来,他已经在心里将自己杀死了几千几百遍。从一开始,走下36楼,他就在嫉妒,嫉妒陆年羽,嫉妒那傻小子居然曾经那样冒失的夺走了庄柔的初恋和初吻。
她的话更刺激了他。你不理解我,你已经功成名就,我还要拼死拼活的奋斗。
他心里的那头野兽醒了。是嫉妒,是恐惧,是一种对于两人之间隔阂的恼羞成怒。无奈笑笑,虽然从未承认过,但那10年的年龄差距,他潜意识里是那样恐慌着的。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慌,他居然可以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来。
“Jack,你觉得,我对她来说,是不是老到可以做父亲了?”
Jackson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的朋友,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青年才俊、天之骄子的梁以铮,居然在自卑。
以铮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其实,只是想保护她而已。问题是,她不想要这种保护。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走出一个笼子,走进另一个笼子。
他希望她能做真心想做的事,但不能坐视她无节制的透支生命。
顾云意几乎是马上就赶来了,庄柔找她来的。没有别人可以陪她。以铮和Jackson正在楼梯口立着,就看到云意,脚步那么急促,头发仍一丝不乱,腰背仍完全挺直,高跟鞋的鞋尖仍能保持正前方,一度都不差。
云意看到以铮,愣了一下,脸色登时阴沉。
看来庄柔打了个电话,云意已经充分了解情况了。她咬着牙走上前来,甩了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响的整个医院的人都听得到。走廊里经过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齐齐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的看着梁副院长在自己的医院里被人当众羞辱,而他还平心静气的受下了这一巴掌。
Jackson也看着,无动于衷,他知道以铮这样说不定还舒服了些。
云意瞪着以铮的逆来顺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眼中爆开,她后退着点点头,苦笑,随即抛下他,朝着庄柔的病房去了。
千惠还在门外,一会儿望望这边,一会儿望望那边,硬是哪个都放不下心。
云意疾步走过来,当她如空气一般视而不见的穿过去,推开了病房的门。
千惠愕然,刚要阻拦,以铮和Jackson却跟了过来,示意她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