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了。以铮,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千惠挤出一个微笑,但用力过度显得很假,连忙收住,语气诚恳而坚定,“是的,我喜欢你,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无关。我会接过你的责任,也要继续做你的助理,请你信任我。”
以铮淡然答道,我一向信任你。
千惠点头,一时再无其他话可说,觉得也该下班回家了。她不想再跑去卫生间补一次妆。
庄柔在这调节的温沁适度的病房中辗转反侧。原谅以铮的工作在5分钟内就完成了,她痛苦的发现,一直觉得坚定的爱以铮是世上最难的事,其实,要生活下去更难的多。
安璐的死,对于她的生活,是墙上的一块砖,少一块砖,墙不会塌,连动都不动。但少了这块砖,其他砖,竟都像为了衬这个缺口而存在。当她看自己的生活时,第一眼便会看到这个缺口,因为那里曾有一块砖,一块她从未注意,但组成生活的砖。
亲人朋友的失去,如同割去血肉。无关紧要人的失去,大抵像拔一根汗毛,但拔下一根,你试试疼不疼。对庄柔来说,失去血肉是不忍再去看一眼的伤,但如果是拔汗毛留下的伤疤,她会一遍又一遍去挤按它,揭开它,思索着痛感,摸索着生活。
安璐,死了。
她发现安璐陈尸的时间是晚上11点30分,地点是活动中心底楼的木地板上,几乎在正中心的地方。现场有很多血,没有其他人,没有逃逸的声音或鞋印。只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味,但她不能肯定是什么……
安璐四肢伸展着,很像从高空坠落。
活动中心是中空的建筑结构,如果要跌落在底层的正中心,只有可能是从二楼的横跨桥上落下。如果是三楼及以上的窗户,那么一定会跌落在外面的石子地上。
1.二楼的高度,足以摔死人了吗?
她用心在脑子里刻下了这个问题。
2.那时已经接近**了,活动中心不可能还开着门。有钥匙的人不多,董老师有,学生会主席有,几个部长有,安璐有,苏黎有……
庄柔忽的惊惧了。
部长……陆年羽……
苏黎……
陆年羽足够清醒的知道安璐做过的一切,但这些学校社团活动的小矛盾,怎么可能到杀人的地步?苏黎呢?她喝醉了,大醉,握住自己肩膀的力气几乎要把它们捏碎,她会恨安璐至此吗?
以安璐的行事作风,在学校里有不少敌人。但她不能想象有任何矛盾可以去杀人。苏黎也是这些“敌人”中的一个,但也不会杀人,是的,没错。
她翻了个身,强忍着肋骨上的疼痛。
不论怎样,她一定要回学校去,和苏黎好好谈一次,只是为了她们的友情。或许,她可以告诉苏黎关于“晚晴”和“炽冰”,关于一切一切,她对她隐瞒的事,以及为了这些秘密做的错事。
就这样定了,以铮绝不能拦着她。
庄柔在清晨溜掉的希望被彻底熄灭了。她纳闷了好久,以铮怎么能算准她起床的时间。
“你每天早晨起床的时间都一样,6点30分,强迫症。”他笑笑,“我始终没能完全治好你。”
“一个人如果有不过分的强迫症,是好事,生活会更节制、规律。”
“说的对。”
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梳着长发。头发又长了不少,掉的也越来越多。叹口气,拉开门。他在门口倚着,看她出来,欣然拉到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嘴唇久久的摩挲着。他想保持两人一样的温度,但她太容易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