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从以铮变回梁医生了,她叹了口气。然而她很快发现,他远远不满足于做梁医生。千惠送来了一叠厚厚的文件,他将一支笔塞在她的小手里。
“签字。”
“这是什么?”
“委托我成为你的律师。”他严肃的眼神表示这不是一个可以争论的问题,“如果你需要看我的资格证或者执业证,都没问题。”
她愕然,从未想过自己可能需要一个律师。就在她还不明了将怎样处理对以铮的爱与对亲人朋友的愧疚之时,安璐的死将她的生活拖入旁枝别路。昏迷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她懵懂的不知自己究竟在这起死亡中负着什么样的责任。而以铮在此时伸出手来,如同5年前领着她去触碰钢琴的黑键。
“可……我又不是嫌疑人,为什么需要律师呢?”她本能的抗拒他重归这一身份,“而且,你不是不做律师了吗?”
他笑笑,坐回她面前。
“小柔,现在你不要问这么多问题,相信我就好。”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他早已在无数次心理斗争后下了决心,“‘律师’这顶帽子,是为你丢掉的,现在再为你捡回来,需要理由吗?”
千惠退出病房时,脸上罩了一层浓雾。一方面很欣慰,幸好她的错误没造成太大损害,小萝莉总算没事;一方面又心中空落,以铮啊,为什么你最帅的时候,是在你爱上别人的时候?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一步一挪的向前蹭着,不想回去空荡荡的办公室。冷不防撞到个人,她脚腕崴到,嗷一声尖叫。
“What the hell!”Jackson手里捏着一张纸头,对突然出现的女人抱以厌烦的冷眼。
原来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洋鬼子,千惠跳到一边揉着脚腕。
Jackson难得心情不好,居然都没跟她**,奔着庄柔的病房去了,好像后面有鬼追着。千惠紧跑几步,拉住他。
“你干嘛去啊?人家正二人世界呢。”话落,她怕他听不懂似的,像个幼儿教师一样慢慢重复了一遍,“二——人——世——界——,就是说,两个谈恋爱的人……”
美国人定住脚步,匪夷所思的看着她。“让梁的二人世界见鬼去吧,他的精神愉悦必须让位给那小姑娘的零件障碍。”
千惠愣住,气急败坏。居然轮到这洋鬼子鄙视她讲母语的水平了!
“喂……”
Jackson没理她,敲了敲病房的门。以铮出来时果然脸色不好,在读过那张纸头之后,更加不好了。千惠马上凑过去,小萝莉又怎么了?
Jackson很严肃。“血液报告出来了……她昨晚服用过什么药物?”
以铮叹口气。“喝酒了。”
“我看,不止。”
他继续向下读,心都揪了起来,二话不说冲回病房,将化验单摔在了庄柔面前。她一脸诧异,不明白怎么一转身的功夫他就发了这么大脾气。
“逛夜店还不够,喝酒还不够,你居然学会嗑药了!不把自己折腾死你不罢休是不是?”
“嗑药?”
她头又开始痛了。在水晶弧喝了半杯酒,只是喝了酒而已啊。以铮把护士叫进来,开始和Jackson商量要她正式住院观察。
“不行。”她下意识的阻止,“我还要上课……”
以铮丢给她一个可怕的眼神,如果她再顶嘴,后果会很严重。世界上只有一件事会让庄柔小姐失去理智——成绩。或许,现在还可以再加上“他”,但“他”大概会排在“成绩”后面。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不能不上课!”
“你在喝酒和嗑药之前没想过这一点吗?”
“我没嗑药!”
以铮瞪她,气不打一处来。她血液中有***和三唑仑,这是夜CLUB里常见的软毒品。吸毒,这是多么严重的事!以她的身体状况,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现在居然还死不认账,还拒绝住院。Jackson觉得这又是一个需要打的圆场。
“小姐,据我了解,你服用了酒精,以及两种毒品,还在外滩着凉,又被人使用了暴力,一身都是伤。如果你还想活着去期末考试,最好听医生的话。”
“我没嗑药……”她依旧倔强的咬着这一句。
以铮的温柔已经全部消失了,看上去恨不得把她关到黑屋子里去面壁。千惠被他们弄得晕头转向,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小萝莉有难。她赶快挤进来,安慰的拍拍庄柔的头,温声道:“乖了乖了,听姐姐的话,别怕,他们不是怪你哈……”
Jackson送给她一个怪异的眼神,千惠无视他,劝以铮:“她说没吃那个嘛,我看她也不像敢吸毒的……
以铮冷冷打断了她,因为庄柔显然不服气也不领情。他曾经亲眼目睹她灌下过量的咖啡,为了自残,这孩子有什么不敢的?血液报告是不会说谎的。
“喝酒已经不能原谅了,居然嗑药,犯了错误也不承认,这几年真的没人好好管教你吗?”
庄柔紧咬着嘴唇,委屈的要掉眼泪。千惠越发可怜起她来,觉得以铮是急的口不择言,当着两个外人的面,也太不给她留情面了。“以铮……你这话有点过分……”
“我没嗑药。如果是真的做过,我不会不承认。”庄柔声音有些发抖,害怕和愤怒都有,“……要是真没人管教过我,也是拜梁律师所赐。“
以铮愣住,发觉两人又触了雷区。是啊,他是什么人,做下过什么事,居然来指责她没人管教呢?
这时,Jackson举起手,后知后觉的解决了这件事。“呃……我能不能说句话?”以铮看向他,表情吓人,“可能是有人偷偷把药溶解在她的酒里,夜店里不是经常有这种事么?”
这个解释说得过去,千惠还拍着庄柔肩的手理直气壮了不少。以铮似乎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消化好友的说法,美国人眨巴着眼睛,耸肩做无辜状。千惠又拍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快把小萝莉拍吐血了,赶忙松手退下,顺手把Jackson也拖了出去,免得他当电灯泡。
病房里的“两人世界”颇有些峰回路转的意味,庄柔喘了口气,缩回被子里。她会想出个办法来原谅他,尽管他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她做这种事已经很习惯了。
“睡吧,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果然,他没有道歉的意思,教训人是他该做的事,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