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要完全醒过来。她要清醒过来,要想起看到的一切。停下脚步的时候,看到安璐睁大的双眼,死寂之下,仿佛她的心跳也跟着停止。她一定要醒来。
用力的翻了个身,撕裂一样的剧痛让她彻底醒了,伴随着一声呻吟。眼前的白雾成了墙壁的形状,阳光下有一条条流水般的条纹。
以铮推门而入,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颊和肩头,他甚至不敢抱她。
“我要……坐起来……”
“你一定要做的是睡觉。”他劝道,“止痛针不能打,镇定针应该没问题,效果不会一样好,但总比没有强。”
护士已经端着方盘走进来了,庄柔看着她拗断细长的药瓶,将液体吸入针管,强烈的恐惧起来。不是怕打针,她只是再也不想回到那种模糊混沌的睡眠中去。她胆战心惊的将手臂藏在了被子里。
“我不要打针……我不要睡觉……”
以铮沉下脸,撩开被子,不顾她无力的抵抗,将那纤细手臂硬生生掏了出来。
“求你了,我不要睡……求你……”她苦苦哀求着。
他似乎一点也不心软,将她的手臂按在床边,衣袖褪至上臂,见她还试图躲开,他大吼:“别动!别以为你爸妈不在就没人敢教训你!”
她愣住了,再不乱动,偏开脸去,无声之间有泪滑下脸颊。雪白脖颈上隆起的一道青紫静脉,如蛇一般绕紧了他的喉咙。不想这样吓她,可如果护士注射时偏离了血管,她还要再多挨几针。
“握拳。”以铮命令道。
她没有反应。
“听不到我说话吗?还别扭什么?”这声音大概能把她震碎吧,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护士不好意思的提醒着他:“副院长……她大概没力气了……”
他将她的小手紧紧攥了起来,包在自己手里,知道她现在一定恨死他了。针头穿入她肌肤的时候,她依旧毫无反应。护士注射完就退了出去,他想要为她将衣袖敛好,然而她再不许他碰她。
他俯身下去,寻着她的唇,她对他的温柔不加理睬,再度躲开。
“睡一会儿,都会好的,乖……”
拂去她脸颊上的泪,他宠溺的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
护士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附耳说了一句话。
以铮冷笑,果然,恼羞成怒的人也该到了。
这个区的分局长卢元复现在端坐在以铮对面。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挺着略微发福的肚腩,寸平头下的一双眼睛神采奕奕,表面上十足官僚做派,却有过人的胆量和眼光隐藏其下。
“梁副院长,从前院长还在时,可是懂得和公安搞好关系的。”
“如果是做正确的事,双方在恪守自己本分和原则的前提下,彼此协助;但如果是错误的事,妙仁医院无义务也无兴趣搞好与任何人,任何组织的‘关系’。”
以铮的防守滴水不漏。
分局长再攻。“法律规定,可以关押嫌疑犯12个小时,在这12个小时内嫌疑犯可以聘请律师申请取保候审,但,也要在得到允许的条件下才能离开,没有劫人的道理。”
“我调来的是救护车,不是装甲车。我带人走的时候,贵派出所的警察没用枪指着我。据我回忆,甚至没一位警察在拦我的路。请问哪位警官作出了‘不允许’的表达?”
“……而且就医时必须有警务人员陪同。”
以铮微探上身,十指交错,语气再不似对任申怒吼时的急躁。面对分局长,他知道无礼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这一点贵所的警官也提醒过我。我再次强调,我带人上救护车时,一名保安也没有,只是医生护士罢了。警务人员要跟着,我不会阻拦,也无力阻拦。既然他们没跟,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