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Ladies’night,或者卧谈这种事,神圣姐妹会从没有做过。无论曼瑶、云意还是庄柔,都在维持着一种清淡的友谊,因为她们太需要在逃离大人世界的时候,最大限度的保证自由。独自,就是最大限度的自由。
友谊是种很奇妙的东西,两个人可以亲密无间,三个人关系就有些微妙,或许可以很稳固,但总没法特别亲密。每一员都是一杆天平,很难让两碗水在两端保持平衡。而保持平衡的唯一方式,就是彼此都有些距离。
现在曼瑶不在了,剩下的两名战友才开始拥抱取暖。
在那张足够宽敞的床上,庄柔和云意各睡一端,像真正的女生死党一样,夜谈到很晚。云意真正对以铮放手的一天,得回了她曾失去的整个世界。
“只有学长才是真心对我好。以后,他写他的书,做他的学问,做好晚饭等我下班回家就行。嗨,这么说好像我养着他,其实,他在家里吹吹空调写几个字赚的钱都比我多,不公平!”云意笑笑,“……说句实话,小柔,你知不知道,我看着学长居然不会想到以铮,他们可是这么像的一对兄弟啊。”
云意说,再过几天她会带着以铎去陵园看她母亲,再去监狱看她父亲,告诉他们这是她选择的男人。
云意的语气沉缓而悲凉,却很肯定:“爸不会反对的。上次去看他时,他对我说,他已经什么都给不起我了,只要有一个真心对我的男人,就要抓住。小柔,你和以铮要更难一些,因为庄叔叔还有能力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公主,就会更苛刻的挑选,而且……你妈妈也在身边,他们只会恨不得把以铮千刀万剐,为这一项新的罪名——居然企图拐走他们的公主。”
庄柔不语,眼看回家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越来越焦虑。今天,在梁家父母点了头之后,似乎那一天又近了。越是顺利的道路,就越怕在最后一个出口忽然塌方,那真是灭顶之灾。
以铮依旧从容,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担心。他的信心来自何方,她从不知道。她知道的是,他有事瞒着她,硬充的轻松背后,有个定时炸弹。
今晚借口要跟云意姐一起睡,她暂时逃出了他的房间。走下楼梯的时候,她悄悄回头,看着以铮和博士对面而立,照镜子般的两张脸上都是懊恼的表情。
但又有不同,博士马上转轻松,因为是真的、真的一切都不用担心,所以不急于一时,云意姐是他的人了,甚至连时间问题都没有。
而以铮呢?他甩上门时那种失望让她心惊,如果真的胸有成竹,为何定要抓住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是没有准备好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他,只是,未来在她指尖之外虚空悬浮着,让她恐惧又愧疚。
以铮,如果在你完完全全拥有我的一刻,我却想着失去的可能,这辈子最美的时刻,就完全毁了。
话题渐渐转到许成幻,云意不再讳言和他的一段分合,说那是一种扭曲但奇妙的关系,他们很相像,都是攻击性强的人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为自己的残忍而自豪。
云意喃喃:“那时因为以铮,我情绪不好,和他在一起时经常吵架。我们朝对方吼叫的声音能把邻居全体吵醒,我们朝对方丢东西,把身边的一切都砸的粉碎,然后,在一片废墟里面,拥抱,亲吻,**,像野兽一样撕扯对方。第二天早晨,我们衣冠不整的狼狈醒来,朝对方大笑,用已经摔裂的咖啡壶煮咖啡,一起清点损失,模仿对方失控的样子来打趣,他就是个无耻但痛快的海盗,幸好我也不是淑女。哈哈,小柔,你该来看看我留在他身上的血痕和牙印,他喜欢我这样。在夜晚,我们这样纵情之后,在白天,去压抑自己扮演各种角色,都觉得轻松不少。”
庄柔听的入神,云意姐乐于讲故事,如同每一个美丽聪明却又内心孤寂的女人,永远有烟火缭绕的传奇生活,在镁光灯下流连。她24岁,心已经沧桑的一如而立。
云意说,她和许成幻过了一段很快活的日子,就算是因“炽冰”而起,因她事业上的纠纷危机而起,后来也不再关于这些。他们很适合彼此,像木板上的两根钉子,互相刺进去,留下的伤痕都一样短长。
但终究还是分手了,理由简单的出乎意料。
“……以铮总是说我没看到许成幻的真面目,其实,所谓真面目,是他那个大男人看不到的,我这个女人倒能看到。许成幻,这个该死海盗的罗盘只有一个方向。”
黑暗中,一丝殷红的光闪过庄柔眼睛。她惊诧,是那枚血钻,曼瑶姐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