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所有的喧嚣顿时消失,所有人醉醺醺地样子一下子消失不见。
然而这个声音并没有结束:“真以为自己是个伯爵?我呸!你不过是废物,连妈都不知道私生子!”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
说话的是族长的弟弟,罗恩的叔祖马歇尔·科斯洛,目前负责府中的日常生活事务的科斯洛侯爵府总管事。
身为科斯洛家族中的七星斗将巅峰,马歇尔·科斯洛有后台,有实权,有实力,综合这些元素,他自然是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在侯爵府中是每个人都敬畏三分的厉害角色。
然而每当看到罗恩的时候马歇尔更多的是愤懑不满,不为其它,因为这个私生子从他来到侯爵府是伯爵,而自己作为族长的弟弟,掌管这个家族日常事务已经快六十年,殚精竭虑为这个家族奋斗了一辈子,如今都九十多岁,却什么都不是!
罗恩继承了自己属于自己应得的爵位天经地义,马歇尔无话可说,因为这就是现实,他无法改变;但是如果这个帝国的伯爵是侯爵府中,甚至科斯洛家族众所周知的废物的话,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罗恩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是个高级斗者也就是三星的水平,并且已经停留在这一阶段已经四年,始终无法晋升四星初级斗士---那可是连家族中仆役都能达到的水平!
如果罗恩不是族长现存唯一的孙子,如果罗恩不是英年早逝的“铁血科斯洛”军团副军团长迦南·科斯洛的儿子,如果不是如同父亲一般的仆人菲利普的护短,按照科斯洛家族的族规,这个废物早就被驱逐出家族,连呆在这里的权利都没有!
本来刚才马歇尔的心情其实不错的,他正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喝酒喝的兴高采烈,后面几个人进来后立刻全没了兴致。
当看到库特进来,马歇尔的好心情立刻没了一半;当看到罗恩这个废物私生子居然和库特相谈甚欢,好心情立刻全没了;当看到这个废物谈笑风生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个严重越权的决定后,他的心里只有愤怒,出离的愤怒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
作为侯爵府总管事,平时马歇尔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身为族长的弟弟,九十多岁的马歇尔在侯爵府中是绝大多数人的长辈,并且职务的原因,就算训斥别人也是有分寸的,但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来整天对着库特这个让家族最痛恨的对手却不得不装出笑脸虚与委蛇的抑郁;或许是因为这个废物私生子居然越权擅做主张根本无视他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今天喝多了酒,酒精让人冲动……
当种种郁闷都到了一个临界点,马歇尔感觉自己如果再不爆发的话随时会暴走,而这个当口这个该死的废物恰好送到眼前,而且点燃了导火索,马歇尔一下子找到宣泄口,不介意用最恶毒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他相信他讲出了绝大多数侯爵府中的此刻的心里话,虽然自己感觉似乎有些欠妥,但是他说出来后并不后悔,因为心里话说出后那种舒畅是无以比拟的。
在场的科斯洛家族的人把眼光投向罗恩,又投向马歇尔,心情复杂,正如马歇尔所料,实际上他们绝大多数认可马歇尔的话。
作为被抱回来的私生子,连母亲都不知道是谁的罗恩从小瘦若而安静,相比家族成员的粗壮豪爽显得那么另类;除了偶尔从波列夫口中传出的谁也无法证实的早慧,在斗技和魔法修炼方面,和家族同龄人相比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废物!
可以说,在家族中提起或者看到罗恩,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侮辱了他老子“铁血科斯洛”军团副军团长迦南·科斯洛伯爵的一世威名。
但是这样的场合下,结合现场的情况,马歇尔的话语已经严重越过了家族底线,所产生的后果不可预料。
作为罗恩的叔祖,马歇尔在侯爵府内部可以用长辈的特权训斥身为伯爵的罗恩,不过也仅限于就事论事,否则就有以大欺小、挑起家族内讧的嫌疑,要受到族规的严厉制裁;
但是,当有家族外的人在场,就必须按照贵族的标准形式,保持谦卑的秩序,维护家族的形象,搁置争议,一致对外!
所以,按照科斯洛家族的一贯处理方式,就算罗恩说话有不当,作为家中长者的马歇尔首先要做的不是训斥罗恩,而是想办法将罗恩的不当言语化解,并采取方法维护家族利益;至于对罗恩的意见和产生严重后果的处罚只能是家族内部解决,而不是现场赤裸裸恶毒的咒骂,更何况库特·巴斯克这个科斯洛家族的头号对手还在场?
还有,更何况不管罗恩怎么废物,还是个货真价实的伯爵,哪里是一个平民能够辱骂的?那不是赤裸裸地打侯爵府的脸么?
大厅里死一般的沉寂,空气变得无比沉闷,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大家最后的目光都落在罗恩的身上,许多人的心里在暗暗叹息,往日里罗恩被家族中长者或者强者训斥也家长便饭,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太大反应,每次都是默默承受着从不反抗。这次这么大的侮辱,就算事后家族给予他一个说法,但是只怕也让他以后彻底失去在家族抬头的机会。
罗恩面色沉静如水,环视着众人并没有立即出声,一如以往被人训斥的样子;菲利普十几年如一日沉默,面无表情站立在罗恩的身旁。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只要罗恩出声,甚至一个暗示,他将毫不犹豫地出手,两年爱德华的惨痛教训让每个人想来都不禁变色,那是罗恩唯一一次主动让菲利普出手,却让每个人都记住了这个深不可测的仆人。
可以说,在这个世上,除了族长波列夫,没有人谁比罗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
“菲利普!”
罗恩终于缓缓地开口,菲利普身子猛然挺直,一股巨大的气势就在这句话中爆发出来。
菲利普五十多岁,典型的科斯洛家族的特征:身材高大魁梧,黑发,黑眸,偏白的肤色,具有立体感的面庞,浑身散发出的坚毅勇敢的气势……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一名天生的战士,如果在帝都,谁都会认为他是个奋战多年的将军,而不会相信他只是签了血誓的科斯洛侯爵府中的仆人,并且已经在府中服务了三十年。
但就是这个仆人谁也不敢轻视,他深不可测的身手,不怒自威的气势,加上老族长波列夫·科斯洛对他恩宠有加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让侯爵府上下对他敬而远之。
实际上他也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对所有人都不冷不热,唯一的例外就是和罗恩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到他慈爱的另一面。
众人不觉凛然,看来这个废物终于让菲利普再次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