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光,一闪而过。
“啄木鸟”号星际战舰,钻出了一个隐秘的虫洞,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星域。
这个星域,名叫自由女神星域,是落基星系最为庞大的星域之一,也是落基星系的中心所在。
隐秘的虫洞,注定在这儿,没有星际运输舰和战舰的往来。漆黑的星空,安静之中,却是祥和的一片。
自由女神星域之中的所有危险,都已经被人类降至了最低,每一个角落,都遍布人类的爪牙。这些爪牙不是人类或动物,而是机器,名叫星域同步扫描卫星,这种扫描卫星,能够静态地扫描星域之中的特定的位置,而这些扫描图像,会传递到星域的防御总署,那儿的情报分析师会分析星域中每个地点的变化,然后给总部提交防御报告。
可是今天,却没有人发现这艘突然出现的“啄木鸟”好星际战舰,原本应该传出的危险信号,也被截断,发送不出。
“好美!”雨落走到舷窗之前,望着战舰之外的星空,再次感叹。
恒星永恒地发出璀璨的光芒,在远方,就像是一轮圆环,静谧而神圣。闪烁的星光,也时隐时现,像是跳跃的眼睛,引人入胜。
这不是雨落第一次凭栏仰望,可是每一次仰望星空,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浩瀚无边,胸中随时都为之开阔,也只有这儿,才是真正的安详之地。
“你不休息了吗?”君紫月走过来,俏脸之上,带着粉嫩的笑容。她想起航行最初的那几天,雨落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这会儿突然拿起那些事儿取笑雨落。
“还休息啊!”雨落一脸的夸张,大声说道。最初休息几天过后,他就发现周围的老头全是科研大师。从小对知识的崇拜,使得雨落马上投进了钻研之中,每天缠着几位老人,不眠不休,疯狂地汲取他们的学识。
自此之后,君紫月每天都要强迫雨落休息,可是雨落却再也没有睡觉的兴致,全身心的投进学习之中,如久旱逢甘霖,不依不饶地吸收。
终于,到了自由女神星域前夕,雨落终于停止了疯狂的学习,满足地躺了下去,又是一天一夜,对外界不睬不理。
“你做我的弟弟怎么样?”君紫月突然抬头,很认真地说道。
“什么?”雨落吃惊地望了一眼君紫月,眼神之中,全是不可思议地光芒。
“当我没说吧!”君紫月的神色瞬间失落,黯淡地说道。她也想过雨落会拒绝,可是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却是如此的难以接受,胸口的闷疼,使得她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泪珠在她的眼中打转,转瞬间,就要夺眶而出。
“能再说一遍吗?”雨落看着黯然神伤的君紫月,眼神之中,也突然哀转,呜咽地说道,仿佛是在乞求一般。陡然听到君紫月的话,他悚然而惊。他是一个孤儿,就算他有一群老头子照顾,可也免不了这个事实。从来没有同龄人关心他,就连一个同龄的朋友,他也没有一个。没上过学,从小到大,都是呆在实验室中,值得他珍惜所有的情谊,就算是对实验室的老头子,他一样的敬爱,就像是自己的亲生爷爷一般。
君紫月的话,突然之间,就撬开了他心中大门,可是他却不敢相信,朋友和亲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姐姐”是一个多么陌生的词汇,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这么叫人,叫一个和自己亲近的人。
“能叫我姐姐吗?”君紫月强忍住伤心,慢慢地说道,即使伤心欲绝,可是她依旧想完成雨落的要求。
全都陷进莫名悲恸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情,伤痛,在两人的周身蔓延。
“姐姐!”雨落抬头,眼中,有种热切真挚的光芒,轻声地叫着,仿佛害怕打破现有的哀伤的气氛。
轻声的呼喊,却仿佛是白日惊雷,在君紫月的心扉炸响。
惊喜地望着雨落,仿佛是要确认刚才的这一声,是不是发自雨落的口中。
“姐姐!”雨落的眼中,同样滚出了泪水,再次叫道,不禁泪水滂沱,滚滚而下,盈眶满脸。
“嗯!”君紫月重重地点头应道,雀跃的光芒,充满了无尽的喜悦,所有的伤心,在这一刻全都化去,只有浓浓的情谊,还在游荡。
“我有姐姐了,我有亲人了!”雨落高声地大叫了起来,仿佛是要向世人宣布这个可喜的消息。
君紫月幸福地望着雀跃的雨落,这个时候,雨落才真正的像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天真,活泼,充满激情,而又富有单纯的情感。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身后,壮汉和两个女子走了过来,壮汉哈哈笑道。他岂有不知之理,此时说出,却像是在增添气氛。
“知道吗,我有姐姐了,我有姐姐了!”雨落大吼大叫,奔跑了过来。终于有人可以和他分享喜悦了,蹦蹦跳跳地,却很认真地看着壮汉。
壮汉哈哈大笑,说道:“有就有了呗,看把你高兴的!”
“嘿嘿!”雨落的脸色烧红,不过兴奋之色不减,逐一望向两女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金丝雀皱着小嘴,婀娜的身姿,诱人心动。
可是雨落的眼睛,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对于她那引人入胜的娇躯,丝毫不顾。
“恭喜你了!”冷面女子想要笑出来,可是最终还只是冷冷地说了句。
“谢谢!”雨落还是大声地感谢说道。他知道这只是冷面女子的习惯,三个月的相处,他也早就习惯了。
“队长找你们呢,叫你们过去!”壮汉看着几人渐渐平息的两人,才说道。
“队长叫我们,什么事啊?”雨落惊讶地望着壮汉,三个月来,他都在和一群老头呆在一起,将啄木鸟队长完全放在了一旁。
“去了不就知道了!”壮汉神秘地笑了笑,说道。
一脸的惊疑,雨落跟在壮汉的身后,跟着壮汉走去。
“队长!”雨落进门,看着伟立的中年男子,从心底发出敬佩。
“恩,来了!”啄木鸟队长一脸的和煦的笑容,如同春风般抚人心弦。
雨落点点头,向着四周望去,只见老头静静地坐着,老态的脸上,却神态平静。
算上雨落和君紫月两人,房间之中也只有七个人。而且据雨落的了解,啄木鸟战队,现在的战斗成员,也就这几个人而已。
三个黑洞境界,两个恒星境界。这就是“啄木鸟”战队的全部战力。
不过就是这几个人,却有着令人恐惧的实力。想想,都能够是人从内心惊惧。
雨落和君紫月两人的战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行星境界,在星空之中,只是一个婴儿般的存在。
“你是想加入战斗群体还是科研群体?”队长很认真地看着雨落,等着他的选择。
雨落完全呆住。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并且也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精神崩溃。可是他没有料到选择会来得这么快。
加入战队是他的梦想,可是他没有想到过,加入战队之后,还需要如此残酷的选择。科研,一直是那群老头子给他灌输的理念,他也一直要将之进行下去。
虽然在那次精神崩溃之后,语录已经有了选择,可是现在要做决定的时候,雨落还是觉得是如此地艰难。
“我,我加入科研吧!”雨落抬头,说道。坚毅的表情,一经决定,永不更改。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中年男子笑道,看着雨落在和老头子呆在一起的神情,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他之所以要这么问,不过是为了给雨落下定决心而已。要想在科研之上有所建树,就不可能将精力放到武学之上。
选择过后,雨落直感觉到一阵轻松,所有的压力,矛盾,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不再困扰他的心神。
君紫月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在她的理解中,雨落应该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武学的,因为他在武学之上的天赋,已经是出类拔萃,就算是以后突破到黑洞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君紫月不能做出任何帮助,因为这是雨落的决定,她必须要尊重,而且,他自己的选择,也不一定就不是最适合他的。没有了战斗,他至少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星际之中,实力与生命并不是对等的,实力越强,承担的责任越大,这是每个人的自觉,也是每个人的义务。
壮汉摇头,大表可惜,可是他却不敢大声地说出心中的想法。不说队长已经公开支持雨落了,在这道门地外面,还有一群白衣大褂,静候好消息呢。
他们可不管壮汉是不是黑洞境界的高手,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才是最大,科研,才是他们毕生值得崇拜的信仰。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外号的?”那个老头“猫头鹰”跑了出来,满脸的疑惑,闲暇了这么久,他都一直在郁闷之中,在“啄木鸟”战队中,他籍籍无名,知道他外号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困扰了他这么久地难题,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实验室的老头说的,他们说“啄木鸟”战队中又一个极没品的老头,长相猥琐,行为极不道德!”雨落说得极为认真,仿佛真的是这么回事。
老头也真信了雨落的话,埋头苦思,闷闷不乐地说道:“当年的几人,也没几个还活着啊,是那个老不死的再说我坏话呢?”
老头的身旁,金丝雀咯咯地笑个不停,娇媚面容,看着老头郁闷的表情,很是兴奋。
君紫月却是一脸的好奇,望着雨落惊疑不定,她可不相信雨落的话,而且,老头子虽然有些名符其实,可是被雨落说出来,却是那么的不堪,她可不相信有着传说之名的“啄木鸟”战队中会有雨落所说的那么猥琐的人存在。
可是看着周围几人的面容,丝毫没有露出奇怪之色,就连老头,也没有恼羞成怒,君紫月的心中,又摇摆不定。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只一老头而已,不过他的年纪一定要比你大!”雨落笑着说道。
“你怎么肯定他的年龄比我的大?”老头又是一脸的惊奇,他的年龄,被外貌掩盖,其实,他比所有人所能想象的都要老很多。
而且,老头不相信有人会给雨落说得那么详细,毕竟,当年相交的几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还没有融洽到相互关心的地步。
雨落一脸的不屑,说道:“这还用得着说吗,一看就知道了!”
一看就知道了?老头一脸的黑线,修为到了极致,保住青春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所以说修为越高的人,看上去却像是中年一般,看不出年龄。老头是因为当年的一些隐秘事,所以才落得现在的这幅老态龙钟的样子,可是按照雨落所说,他口中的老头神态更老,与常理不符啊。而且,能够长寿的老头,绝对有着惊人的修为,有谁会像自己一样,有事没事整成一个老头呢?
金丝雀咯咯笑道:“老头子,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有空去看看不就行了!”
老头的眼前一亮,郁闷的性情瞬间好转,大声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说着,就转向雨落,急切地问道:“那个老头哪儿?”
想着就能够见到未知的故人,老头露出从未有过的兴奋,焦急,甚至于迫切。
老而还童,老头现在的的确确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望着雨落。
“珠穆朗玛星球的‘贝尔实验室’,有兴趣就自己去吧!”雨落笑道。
“贝尔实验室?”老头皱着眉头念道,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身在实验室的故人啊。而且,他的故人全是暴掠狂,不可能跑到实验室做实验啊。
“有疑问?”雨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是得意。
“有疑问自己去问他,我什么也不知道!”雨落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绝不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老头却是好似没有看到雨落的表情一般,更没有过去相问,只是不满地看了雨落一眼,然后神色沉重地走出了房间。
“啊……”雨落吃惊不小,跟着就想冲出去。
“算了,他要是真想知道,你瞒着也没用!”中年男子出生阻止道。
雨落的步伐,硬生生地止住。回头疑惑地望着中年,一头雾水。
“到了他的这般年纪,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体验的!”中年男子叹道,就连他,也不能体会老头此刻的心情,更何况还才初次接触人世的雨落呢。
“哦!”雨落低沉地说道,成年人的世界,还真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这么想着,雨落又是一阵轻松,刚刚因为得意而伤了老头心地愧疚,也烟消云散。
房间之中,渐渐地就陷进了沉默之中。老头的黯然离去,使得他们,也没有了交谈的兴致。
走出房门,冰冷的通道,突然就像是刮起了一阵寒风。
雨落打了个寒颤,这时候才想起反省自己,突然之间,对抚养自己的老头,产生了愧疚之情。
他是无声无息地离去的,虽然老头子一定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但这撇不开事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好好地关心一下老头,也许是他们太忙,也许是他们对他太好,以至于他的心中,完全就没有升起过这种念头。
可是悲伤的“猫头鹰”,却给雨落的心头带来了触动。
自己应该时常想想老头子们的,教育了十五年,抚育了十五年,他们的心中,一定对自己有种很深的牵挂。
“哎!”雨落悄悄地叹了口气,望着反光的的墙壁,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种无名的辛酸,瞬间充斥心头。
“怎么了?”君紫月跟着雨落走了出来,开始只是静静地看着,可是没过一会儿,就觉得雨落浑身上下,都充满悲伤,赶紧上前,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雨落摇着头,笑了出来,掩饰自己身上的忧伤。
“想家了吧!”君紫月充满了怜意,说道。
“没有!”雨落的眼睛发红,慌忙地转过头去,心事被君紫月看了出来,小小的他,也不想承认。
君紫月轻柔地抚摸雨落的头发,说道:“没就没,哭什么!”
雨落更觉得悲伤,淡淡地温情,围绕在他的周围,使得他有了回到实验室的感觉,那些粗糙的大手,也是这样抚摸他的,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厌烦,可是渐渐习惯了,也没有了多余的感觉,可是此时,却感觉到了其中的浓浓的关怀。
“我没事的!”雨落回头,笑着说道,振奋的眼神,血红的眼圈也掩藏不住其中的光芒。
君紫月的眼神顿时一震,雨落的振奋,出乎她的预料。他应该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的,特别是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很明显被触动,想要从那种心境之中缓和过来,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就好!”君紫月匆忙之间收起心神,笑容满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