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变欲萌动(上）
村支书刘秉义、陪着媳妇郝岚芝、坐在县医院走廊的长条凳上、在等着女儿刘英。
郝岚芝看看丈夫，心情有些沉郁，想想后、对丈夫说道：“她爸，咱们还是开点药、就回去吧，别住院了。”
刘书记见说、看看媳妇，摇下头，没有做声。
郝岚芝见丈夫不同意，便又说道：“她爸，这住院得花多钱？不如开药拿上，咱回村、让陈大夫给挂挂吊瓶、就行了。”“别说了，先住上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刘书记语后，看看媳妇焦瘁的面容，心里有些内疚、又有些忧心。郝岚芝见丈夫坚持，叹了口气，心里、即忧心花钱、可同时又感受到了丈夫的关切。
郝岚芝避开丈夫的眼神，木滞的看向别处，不再作声。
刘书记见时间已过了较久，可仍不见女儿回来，心里有些着急，便扭头对媳妇说道：“岚芝，你再坐会儿，我去迎迎小英。”郝岚芝见说，看着丈夫、点下头。刘书记起身、走向医院的门口。
刘书记刚到医院正门，便见着女儿急匆匆的走来。
刘书记迎住女儿、问道：“小英，见到你秀敏姑了？”“见到了。”刘英应着父亲、点下头，随即将手由裤兜里抽出，把攥在手心里的钱、交给了父亲。刘书记接过钱，又对女儿说道：“小英，你去陪着你妈，我去办手续。”刘书记说完，又转身快步走入医院。
办完住院手续，刘书记陪着媳妇、来到住院处的病房。在将媳妇安顿好后，刘书记看向女儿、说道：“小英，今儿晚你留这，我这就回去，明天再过来。今儿晚上、你和你妈先在街上买点吃的，明天再办医院的饭票，我由家里带些碗筷来。”刘英见说，点头应着父亲。
刘书记见女儿应下，便又拿些零钱、交给女儿，随后看看床上的媳妇，就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正门，刘书记取回单车，跟后骑上，随即去向城外。
刘书记骑着单车出了街里、边行边想着，媳妇这次犯病，是和小獭兔的死亡有关，媳妇的慢性肝病怕累、也怕急火，这小獭兔的死亡，即伤了钱财，又意味着尝试饲养的失败，所以，媳妇才急火攻心。想到这，刘书记不由的叹口气，可转念一想，咱个农民家庭，除了搞种植，还能搞什么？只有搞养殖！自己当支书、不能离村，在家中搞些养殖，增加些收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想了这，刘书记自责的心情、便缓解些，跟着，刘书记又想到，当初饲养小山鸡儿、也有过失败，可慢慢的、就走过来了！
想到小山鸡儿，刘书记又想到獭兔的销路问题，可就目前情景看，獭兔的销售、也只局限在种兔，又有谁收购成兔？也许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明确的选择？
绕了一圈，刘书记重又回想到小山鸡儿，小山鸡儿的销路、可以通过街里的小商贩、传递到省城大饭店，这是条稳定的渠道。可獭兔崽的销售，只能在想养獭兔的农户中成交，这个前景、多少还是有些模糊。想着想着、刘书记心里又宽了些，不在为死去獭兔所造成的损失、烦心。
刘书记骑着单车，行进的速度、又增快些。
在县道上行进了一段时间，不觉中，刘书记骑着单车、行到了宝霞屯的乡道入口。
刘书记拐进乡道，行在褐红色的砖面路上，一种成就感、瞬时、由心底浮升上来。回想乡道修建的日子，回想村民的同心协力，回想县政府投资、改变乡村的实际状况，刘书记忽然觉得、自己领导下的村委会，也该为乡亲、再做点什么。该做些什么？刘书记一时、也想不清楚。
六里多路乡道、很快就丢在了单车后面，刘书记骑车进了村子，到了自家院前。进院后，刘书记将车倚在墙上，随后进了房门。
东屋里的炕上，刘老爹正在眯着，听见有人进屋，刘老爹赶紧坐起身。见是侄子走进屋门，刘老爹稳稳神，随即、看着进屋后的侄子问道：“你这是刚到家？小英她妈、瞧得咋样？”刘书记见老叔问着，看看老叔、应道：“医生说、得住院养一养，用点营养药。”刘老爹见说、摇下头，又说着：“这种老病，去不了根，身子缓过来、就是福事，平时，就得靠养。”刘书记见老叔这说，叹了口气，又说道：“小英她妈这次闹病，可能是股急火。”刘老爹见说，瞅瞅侄子，惑疑的问道：“秉义，家里有啥大不了的事，还上急火？”刘书记看看老叔，想说明原委，可忽然又改了心思，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刘老爹见侄子不愿讲，也不便追问，看看侄子、又说道：“秉义，你别弄饭了，到我那吃口。”刘书记见说，忙应道：“老叔，我不过去了，我把早饭剩下的、再热热就行。”刘老爹见说，摇下头，跟着便向炕边挪着身子，准备下炕。
刘书记见状，把老叔的鞋子拿上炕边，看向老叔又说道：“老叔，你明天还得过来，我明天去医院、把小英给替回来。”刘书记顿了下，又说道：“老叔，你回去跟秉学媳妇说下，叫她明晩过来、陪陪小英。”“这事都行，我说秉义，你还是到我那吃口，要不，就叫你老婶送过来？”刘老爹下炕后，看着侄儿。刘书记见说，忙应着老叔说道：“老叔，别叫老婶过来，早上的剩饭、点把火就行。”刘老爹见说，又揺了下头，径自走向屋门。刘书记送着老叔、出了屋门、房门。
刘老爹走后，刘书记去鸡舍看看，随后、便走向柴垛。
玉平在舅家吃完晩饭，又帮舅妈拾掇完灶间事务，随后向舅妈知会儿声，便出了舅家院门。
走向医院的路上、玉平在想，若空手去看望刘大娘，这有些不妥，应该买些糕点才对。玉平摸摸裤子兜，好在姑姑给的三十元零用钱，还剩下二十多元。玉平心想、这些钱、也够用。到了主街，玉平找家小店、买上些糕点、这才心情塌实的去向医院。
到了医院住院处，玉平经过打听、找到了刘大娘的病房。玉平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郝岚芝正躺在床上，见着玉平走进病房，先是一怔，随即坐起身、向玉平招乎道：“小平，你咋来了？快过来，来这坐。”
刘英背向朝门，坐在母亲床边，见母亲忽然坐起，又做着招乎，便赶紧扭身看看，见是玉平，也随即站起身、迎着玉平。
玉平对刘英笑笑，随后、走到刘大娘的床边，在将糕点放在床头柜上后，又看着刘大娘问道：“大娘，身体、又嫌不好？”“还是老毛病。”郝岚芝应着玉平，跟后又说道：“小平，坐下说话。”玉平见说，便坐在了刘大娘的床边，看看刘大娘、又说道：“大娘，这次住院，得冶好了、再回去。”郝岚芝见玉平这说，苦笑笑，跟着，又摇摇头、说道：“小平，这病、冶不好，只能是养养，觉得好点了、就回去。”“大娘，那你就养得好好的，再出院。”玉平语后，看着刘大娘。郝岚芝见说，看着玉平、又摇摇头、说道：“傻孩子，那得花多钱？！”郝岚芝忧心的说完，顿下后、又说道：“小平，我这病，可把你大伯和小英给拖累了，这钱没少花，可人、还是时好时坏！”郝岚芝语后，叹出一口长气。
这时，邻床的病人家属、看看郝岚芝，打趣的说道：“大婶，得上这病，你就没办法，这是富贵病，气不得，急不得，还累不得。能得上这病，那都是有福之人！”
邻床的女患者见说，撇了丈夫一眼，冲着丈夫说道：“咋得？伺侯有福之人，你嫌烦了？嫌烦？你就回去！”
“我哪敢？我没这胆！”丈夫怕惹着妻子，忙陪个笑脸。
屋里人见状，都笑了。
郝岚芝笑后，心有感触的说道：“大侄子，咱是个农民，生不在富贵人家，长也不在富贵人家，可偏偏痨下这毛病，这种富贵病，应该长在富贵人的身上、才叫公平，这是老天爷给弄错了。”郝岚芝语后，苦着心、自嘲的笑笑，随即，便隐没了笑容。
玉平见刘大娘说完，心情又沉郁下去，便劝慰道：“大娘，你别乱想，老天也不知谁家富、谁家贵，这摊上了、就没办法，这次养好了，平时再注意点、就能行！”
“话是这样说，可咱庄稼院里、到处都是活，这活、你干不出来，心里、还是急，就为这，把小英也给拖累了，时常想想，心里挺难受。”郝岚芝对玉平说完，又歉意的看看女儿。“说这干啥？你就静心养病得了，老胡思乱想！”刘英见母亲心存欠疚，不想让母亲心负自责，便出语、将母亲的思绪拦住。
郝岚芝将目光由女儿脸上收回，在静静心后，又看着玉平说道：“小平，你考上大学，我也没去你家，我应该向你奶、你妈、道个喜，可我、又怕人嫌弃。”郝岚芝语后、叹口气，看看玉平、又说道：“小平，这人得了肝病，别人都想躲开点，我自己也得明点事，今儿，你来了，大娘跟你说说，这心里、也就撂下了。”
玉平见刘大娘这说，忙宽慰道：“大娘，你想多了，再说，我大伯去了我家。”郝岚芝见说，又叹口气，跟着又说道：“小平，你不怪大娘，我就知足了。”“我不怪。”玉平应着刘大娘，边说、边摇下头。
郝岚芝瞅瞅床边的俩个孩子，随即、对玉平又说道：“小平，你和小英一样，都叫家里给拖累了，听说你考上的大学、还挺重点，这不念了，大娘心里、也觉得可惜！”“大娘，咱不提这事了。”玉平语后，看着刘大娘。“好，不提了，不提了。”郝岚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无意中、触痛了玉平。
“考上大学，不念了？”邻床的女患者、瞅瞅玉平，跟着、又看向郝岚芝问道：“大婶，你家这亲戚、是二中的吧？是不是姓闫？”
郝岚芝见问，点了点头。
女患者见郝岚芝应着，瞬时、眼睛亮了起来，随即、看向玉平问道：“你就是闫玉平？二中的小状元！你因啥不去念大学？”玉平见问，面对陌生人，只好搪塞的说道：“我有自已的打算。”女患者听后，不认同的摇下头，又说道：“闫玉平，这都考上了，又放弃，你太不该了。你也知道，现在的高中生、想考上大学，这累，得叫人吐血！我弟弟就是二中的，明年参加高考。我知道，这二中的学生，个个都是尖！”女患者说完，看看玉平，眼神里现出抱憾和挽惜。
病房里的患者和陪护、听见俩人的话语，目光，都投向了玉平，打量着眼前这女孩。
玉平见众人看着自已，心里、感到有些窘迫，便看着刘大娘说道：“大娘，我先回去了，你要有啥事，想用个啥，就叫刘英去找我，我走了。”玉平说完站起身、欲向外走。
郝岚芝见玉平要走，赶紧看向女儿说道：“小英，你去送送小平。”郝岚芝语后、也欲下床。玉平见状，忙拦着刘大娘说道：“大娘，你别下来，刘英陪我就行了。”玉平拦住了刘大娘，随后、便伴着刘英走出病房。
在医院门口，玉平向刘英挥挥手，转身离去。刘英看着玉平离去，仍默默的站着。
隔日，刘书记在家简单的做完早饭、吃吧一口，随后、又到鸡舍给小山鸡儿添些食水。处置完杂事，刘书记又进到屋里拿出己备好的挎包、背在背上，随着便出屋锁好房门，推上单车出了院门。
刘书记骑上车后、去向了村西、老叔的家院。
在老叔家院，刘书记把钥匙交给老叔，随即又出了院子，骑上单车，去向村子南口。
秋天的微风、含着凉意、拂弄着刘书记蓝中泛白的制服。深遂清旷的空间中，白云、像刚刚脱壳的朵棉、在恣意舒展、轻柔的变幻。褐红色的乡道、静置在蓝色空间的底部、舒展开带状身躯、在向前方续延。乡道两侧的玉米秧秆、也由淡绿中渐显成熟的黄色，玉米棒所顶的樱须、也以自己多变的紫红、点缀并丰繁着、秋的画面。两趟护路的柳树、荡漾着柳枝柳条，显摆出、己退去春生的嫩气，换上了秋的成绿、换上了强韧。
在人字铺就的砖面路上，刘书记不紧不慢的骑车行着。这行着行着，昨天回村路上所思的心念、又呈现在刘书记的脑中。是啊，村委会能为乡亲再做些什么？土地承包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再有，现在各家的日子、也都平稳，眼下这状况，村委会还该做些啥？思虑过后，刘书记仍旧找不出明晰的方向。
刘书记依旧不急不缓的骑着单车。
媳妇憔瘁的面容、又闪现在刘书记的脑中，肝病、肝病，真是缠人，这些年光吃药的花费、就有不小的开销，多亏家里养了小山鸡儿、能出些钱，这要是收入少的家庭、真吃不消！看来，咱农民还是缺钱！光靠地里庄稼的收入、还是不行！可是、这一年中，只有村里的男人能外出打工，这女人是出不去，得照顾家。这要能把留在家中的女人们、调动调动、挣些钱，那可就好了！可这些女人、能干什么？咱农民除了搞种植，再就是搞养殖，还能做什么？！对！让这些女人搞养殖！可养什么？这时，刘书记想到了小山鸡儿，可又一想，还是不行！伺候小山鸡儿、没有经验、可干不了，若造成损失，对农民家庭来说，打击、可是不小！再有，这小山鸡儿的销路很窄，不象普通家鸡、饲养成本低，销货的价格、也让人接受。
不觉中，刘书记骑着单车，行到了乡道与县道的交接口处。
上了县道，刘书记顺着原有的思路、又想了下去。若养小鸡儿，是养肉鸡？还是养旦鸡？这销路在哪？去街里农贸市场？不行！这街里的人口有限。饲养肉鸡、旦鸡、一成规模，这出栏的鸡，鸡生的旦，只靠街里的消耗量，就会把养殖户憋住，活不起来！到那时咋办？去到省城找销路？五百多里路，各家卖鸡、卖旦，这来回跑上一趟，路费得多钱？再有，这货到地头死，城里人欺负咱老农民、咋办？想到这，刘书记叹了口气，怪，就怪咱宝霞屯离省城太远。
这一路想来，刘书记心里没捋顺当，可也有些亮堂，思绪、也比先时的迷茫、好了些，骑下的单车，行速，也快了起来。
近到上午十点钟时，刘书记到了医院，在存好单车后，便向住院处走去。
刘书记走进病房，见着媳妇正在输液，女儿守在床边。刘书记轻步走到床侧，看看吊着的药液瓶，又瞅瞅闭眼微困的媳妇，再瞧瞧女儿后，又欲走出病房。
刘英自父亲进入病房，便由床边起身，见父亲又欲出病房，忙打着手势、示意父亲坐下、歇歇脚。
微困中的郝岚芝、在朦胧中觉到了什么，睁开眼后，见着丈夫来了。郝岚芝抬下左手，看着丈夫说道：“她爸，你坐下歇会儿。”刘书记见媳妇醒了，便坐到床边，随即摘下背着的挎包撂在床头，跟后、看着媳妇问道：“输上液，觉着好点？”郝岚芝见问、摇摇头，应着丈夫说道：“她爸，我看，还不赶昨个，这浑身都没劲。”郝岚芝顿口气，跟着又说道：“她爸，我说咱开点药、就回家得了，这在医院住着，我心里更有火。”
邻床的女患者见说，看看郝岚芝，宽慰道：“大婶，刚入院、都这样，这就是返返乏，过上两天、就好了。”
郝岚芝见说、苦笑笑，随后、又看着丈夫说道：“她爸，在这住院，得天天用钱，我心里揪得慌。”
刘书记见说，看看媳妇忧郁的面容，沉闷片刻后、说道：“钱不钱的事，你不用想它，咱按医生的说法，先冶些日子再说。”刘书记语后，顿了下，又说道：“你安下心，好好养养，钱花出去，咱再慢慢挣，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郝岚芝见丈夫坚持原有意见，便不再作声，又闭上了眼睛。
刘书记见媳妇闭眼休息，便转身看看女儿、说道：“小英，你在医院吃过午饭、就回去，晚上，你婶来家陪你。”刘英见说，应着父亲、点下头。
刘书记在媳妇床边坐了会儿，心中、也有些焦虑，随手拿出烟卷、放到嘴里，顿过片刻后、又拿下烟卷，随即看看女儿、说道：“小英，我出去转转，中午在外面吃口，你和你妈就不用等我，这包里有碗筷。”刘书记说完，见女儿点头应着，便起身走出了病房。
刘书记走出医院大门，又站在医院门前停了会儿，在抽根烟后、就跟着动身、去向街里的农贸市场。
郝岚芝在医院住过五六天，脸上浮显的气色好了些。营养药液对身体的扶助，丈夫在身边对心理上的慰籍，使郝岚芝的身心都得到了平慰。只是每日住院的开销、就像只小老鼠，时不时的、在郝岚芝的心头、咬上一口，好在有丈夫的坚持态度，这也使郝岚芝自抱自怨的心情，平缓了许多。
这一日，刘书记见护士挂完输液瓶，媳妇又闭上眼睛、微困着，便走出病房，来到医院门口，随后、掏出烟、点着、抽了起来。
一根烟还没抽完，刘书记便见着远处的路边上、智旺和二栓各自骑着单车，朝向医院行来。
远处路边的智旺、也瞧见了刘书记，骑坐下的单车、又快了些。
智旺行到刘书记近前、下了单车，看向刘书记问着：“老刘，嫂子好些了？”“好些了。”刘书记回着智旺。
二栓下车后，把手中拎着的糕点递向刘书记，随后说道：“刘书记，我也没啥好买的，就买点绿豆糕”。“你花这钱干啥？医院里又不缺吃的！”刘书记语后，瞅瞅二栓。“我这是给嫂子买的，又不是给你吃的。”二栓语后，将手中的糕点又递送一下。刘书记没接糕点，看着二栓又说道：“给你嫂子买的，那你就拿着！”刘书记语后，便陪着智旺和二栓、走向医院的存车处。
存好单车，刘书记领着智旺和二栓、去了住院处。
病房里的郝岚芝、听见开门声、和有人走动，便睁开了眼睛。
见着智旺和二栓来到，郝岚芝欲坐起身，不料、让手背上的针头、扎痛一下，随即又停住身子。稳身后的郝岚芝、看看智旺和二栓，苦笑笑，跟后说道：“你俩快坐，这大老远的、跑来干啥。”跟着，郝岚芝又对丈夫说道：“她爸，快倒碗水。”“不用忙活。”二栓拦着嫂子的心意，顺手将拎着的糕点、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坐到邻床。
刘书记由房中拿来个坐凳、递给智旺，自己坐在媳妇的床边。
智旺坐下后，看看刘家嫂子、说道：“嫂子，这次住院，你好好养养，往后、也得加点小心，有些活，多让孩子伸伸手，能不干，就别搭手了！”郝岚芝见智旺这说，苦笑下、说道：“智旺，我还能干啥重活？这些年、都是小英和她爸出力，这次犯病、唉！”郝岚芝顿了下，摇摇头，又说道：“这都是心火！”“有啥大不了的事，还上心火？”智旺见说，看看刘家嫂子，又看看刘书记。
“女人就是心窄，有点事就盛不下。”刘书记看看智旺，想把话题岔开，跟着又向智旺问道：“智旺，你家宏星，要去城里干？”“现在还去不了，在家等信呢。”智旺见问，应着刘书记。
刘书记见说，又拣起别的话题，三人坐在房中、随意的聊着。
这空晌，护士又进了病房，看看郝岚芝吊挂的药液瓶、已近输净，便将郝岚芝手背上的针头拨出，摘下药液瓶，走了。
时近中午，送饭车、推进了病房区的走廊。
刘书记闻声拿出饭碗，为媳妇打回了饭菜，在安顿好后，便偕同智旺、二栓、出了病房。
中午，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又忙了起来。来县医院就诊的患者，还有住院、但外出吃饭的病人，填满了家家小馆。
刘书记三人走在街上，向小馆内瞧着、望着、渐走渐远，最终，三人走到边远处，进了一家小馆。
三人坐定，点了几个青菜，要了瓶酒。
不长时间，服务员端来两道青菜，刘书记三人、也端起酒杯。
几口酒下肚，刘书记看看智旺、说道：“智旺，你能不能去趟城里，我有个想法、想叫你跑跑，先了解下情况。”“啥事，你说。”智旺应着刘书记。刘书记见状、又说道：“智旺，你去城里、跑跑大的农贸市场，看看小鸡儿的事。”智旺见说，有些不解，看着刘书记问道：“老刘，看小鸡儿做啥？”刘书记见问，应道：“智旺，我想把咱村的妇女调动调动，养点小鸡儿、搞搞富业，这事要能成，想养鸡的人家，也能多块收入。”智旺听着刘书记的话语，没有作声，只是闷头喝口酒，思量着。
二栓见刘书记说完，想想后、说道：“刘书记，这让各家搞养殖，这人心、能齐吗？咱帮各家张罗挣钱、这是件好事，可咱村里一找她们，就成了上赶子人家！她们还不把那屎盆子、给端掉沿喽？！我看够呛！好心，不一定出好事！”二栓语后，晃了晃头。
刘书记见说，瞅瞅二栓，说道：“栓子，我现在只是个想法，咱把情况了解了解、也不是什么坏事，咱啥路数都不想，都不做，光指着地、和外出打工，这一年下来、能出多钱？”二栓听着刘书记的话语，又摇摇头，随后端起酒杯，朝向刘书记举了举，喝了一口。
没有作声的智旺，见刘书记向二栓说完，俩人又喝过酒，便看着刘书记说道：“老刘，我先跑跑，咋个情况，我回来后，咱再碰碰。”刘书记见说，点下头，应着智旺又说道：“智旺，这啥事情，咱愈早知道、就愈好！”智旺见说，应着刘书记、也点下头。
三位村干部，喝着简单的小酒，议着村里的大事。
智旺、二栓，探望过刘家嫂子，又吃完午饭，便与刘书记一道离开小饭馆，随后、便取回单车、回了乡下。
第二天下午，智旺乘坐县里的班车、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智旺走出车站的出口，看看初亮不久的街灯，在想想后决定、先去石长德那看看。想好去处，智旺便走向公交车站。
到了石长德所在工地的工棚，时间，己是晩上八点多钟。
智旺走进本村民工原住的工棚，可见着棚中居住的人员有了变化。这一瞬间，智旺心里、没了着落。
在向棚内的民工打问之后，智旺方知本村的民工、已换了住处。智旺走出工棚，在工区内、找到了本村民工的新住棚。
智旺再次走进工棚，见着了乡亲，只见众人，有的躺在铺上歇着，有的扎在一堆儿、玩着纸牌。
民工史成志、见着智旺进棚，一时高兴，冲着玩牌的人堆儿喊了起来：“收了！收了！谁敢在这放赌？把钱放这！别动！”玩牌的几人受了惊吓、忙抬起头，见是史成志吆喝，便气骂道：“哪跑出来的大叫驴！也敢冒充巡警？！”
史成志见骂绷起脸，没做理睬，只是径自走到人堆近前，顺手掀开纸牌下的铺垫，在瞅瞅垫下的四堆零钱后，便由中或多或少的拿些，随即又转过身子，抬手、将钱交给看热闹的民工亚亮，并看着亚亮说道：“亚亮，拿上，这是税钱！你去买三袋快餐面，再弄两个口杯、三个咸鸭旦，咱大村长来了，得招待招待！”亚亮接过钱后，笑笑，冲着史成志说道：“史大小子，你这是给智旺买吃喝？还是找个机会解馋？”“你罗索个啥？！快去！还有你个咸鸭旦！”史成志语后，看着亚亮扬扬脸。亚亮见说、又笑笑，跟着又说道：“大小子，你咋这会溜？！”史成志见说，瞪瞪眼。亚亮见状，也撇撇脸。随后，亚亮下铺穿好鞋，出了工棚。
石长德躺在通铺尽头正歇着，见着智旺走进工棚，忙坐起身。
智旺瞧见了石长德，在与众乡亲做过招呼后，便走向石长德。
石长德看着智旺走到近处，忙将智旺让到铺上，随后问道：“二哥，你今儿个来、有事？”“没啥大事。”智旺应着石长德，跟后又说道：“这些日子、村里没啥事，我出来转转。”“不会吧？你没事、可是不会出来！”石长德语后、看看智旺，笑笑。
智旺见状、也笑了，对石长德说道：“刘书记安排点事，让我转转市场，想动员下村里的妇女，养上点小鸡儿。”石长德见智旺这说，思量思量，随后、看着智旺说道：“二哥，这到是件好事，可能成吗？再说、这各家的想法、能会一样？”智旺见说，便又说道：“这成不成的、咱先跑跑、看看，等摸完底后，往下的事、再说。”石长德见智旺这说，应着智旺、点下头。
这一晚，智旺挤夹在乡亲中，聊够后、睡了。
第二天早晨，智旺洗过脸后，又与石长德打过招呼，便走了。
离开工地，智旺向街上的市民、打听着农贸市场，在热心人的指引下，智旺找到一处早市。
早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种货品的叫卖声，此伏彼升，各不相让。
智旺见到这场面，心里一阵兴奋，觉到，城里的早市都这热闹，那正规市场该啥样？！智旺稳稳心绪，随后，便顺着人流，沿着货摊，走着，瞧着。
到了一处街角，智旺眼前一亮，几家卖鸡旦的商贩、一字摆开，摊位前的顾客、也顺成几溜。智旺在此处停下脚步，随即便站到一旁，静心的望着。
观望会儿后，智旺又抬起脚步、向前走动，行不多远，又见到几家商贩、手举着白条鸡、在不停的吆唤。智旺住足看了看，只见买鸡的人，又是一个接着一个。智旺心想，还得是城里人，有钱，敢花，想吃啥，立时就买！
智旺绕着市场、走过一圈，随后，又转回街角。在找个站脚的地方停下身后，智旺便顺手掏出烟、点着，望着卖鸡旦的商摊，静静的抽着。
智旺也不知站了多久，抽了几根香烟，早市的人流、己不再拥满，卖净货品的小商贩、正开始拾掇货架准备离去，没卖净货品的小商贩、也将余货重新打理着。智旺见早市将要散去，便定了定心，走向卖鸡旦的货摊。
到了货摊近前，智旺看看货主、问着：“小大姐，我想问下，你家卖的鸡旦、是自家养鸡下的？”货主见问，瞅瞅智旺，应道：“你打听这事干啥？这不是我家鸡下的，那是你家鸡下的？”“这说拧了。”智旺尴尬的笑笑，又说道：“小大姐，我的意思是想问问，我也想养些鸡，鸡旦也想出来卖，可路子不熟，向你打听打听。”货主见智旺这说，在瞟眼智旺后，又不屑的笑笑，随后说道：“鸡还没影呢，先跑来问旦，大哥，你这两天、是不是把觉、给睡颠倒了！”货主语后，嘲笑的看看智旺，便不再理睬。
智旺碰了南墙，又伤了自尊，心里着实窝火，想找回面子，可又想不出恰当言语，只好悻悻的离开。
离开鸡旦摊，智旺沿着早市的街道、向主街口走了一段。见路旁有家小吃点，智旺便坐到桌旁，跟着要些油条、豆浆，吃着早饭。
吃饭中，智旺又向摊主问起、市里最大的农贸市场在哪，摊主见问、便热心指点，智旺也逐一记下。
智旺记好市场的地址，心想，再挨家跑跑。可想到摸底，智旺受侮的心、又生出火气，可再一想，自己也有毛病，问事的方法太直、太傻，得改变下，起码、得有点策略性。智旺捋捋事，备备心，离开小卖点时，心绪、重又平稳起来。
智旺捋着打听到的线索，逐一跑着农贸市场。
秋凉了，田地里的玉米和豆角，也进入了老熟期。
这一日上午，小广民开着小四轮进了街里，在小广民的四轮车上，还拉着三位妇女。这三位妇女，一位是秉学媳妇，一位是辣妹子，再一位是五十多岁的韩贵老婆。
小四轮拉着三人、去了农贸市场。
到了市场门口、车停下，辣妹子和韩贵老婆先后下了车。在车下，二人打开了四轮车箱的侧闸板。
秉学媳妇在车上，一人用力拽起一只鼓满的麻袋，随即又扭移到车箱边处，跟着手上一用劲，膝盖又一顶，麻袋便跟着悬空。车下的辣妹子同韩贵老婆赶紧接住，撂下。一袋，两袋，一共六袋，又外加两辆单车。
卸完货物，秉学媳妇跳下车，在喘口气后，看看小广民、说道：“广民，你忙去吧，这晚上回去、给你捎瓶酒。”小广民见说，绷绷脸，看看三人、说道：“啥酒？茅台？贵了？那就弄瓶五粮液，我也不挑啥！”辣妹子见说，撇撇嘴，冲着小广民说道：“还五粮液呢，我给你弄瓶六粮液！”小广民见说，瞅着辣妹子瞪瞪眼，跟后说道：“好！你要不把六粮液拿来，别指望下次我捎你！”“好！我给你拿去，别耍赖不喝！我告诉你，我得让你、找不着北！”辣妹子语后，冲着小广民梗下脖子。“行了，行了，你快走吧！”秉学媳妇见俩人斗嘴，忙撵开小广民，随后，又对辣妹子和韩贵老婆说道：“咱把袋子往道边挪挪。”秉学媳妇说完，便弯腰用劲挪动麻袋。辣妹子和韩贵老婆、也赶紧伸手。
小广民失了对手，又见三位婆娘在挪着麻袋，自己又不想帮手，便顺着秉学媳妇的话意、转身上车，开动四轮、走了。
挪完麻袋，辣妹子和秉学媳妇推上单车、去向市场门口。二人一是存车，再就是寻找拉脚的车主。
不多时，辣妹子便领着拉脚的车主、先脚回到了麻袋旁侧。
拉脚的车主瞅瞅麻袋，向辣妹子说道：“你这六袋太大！得四块！”“啥？四块钱？四块、我用你！五毛一袋、三块钱！你拉不拉？不拉、我再找别人！”车主见辣妹子说完，又弯腰抬抬麻袋，随后，瞅瞅辣妹子的脸色，没作声。辣妹子见状，转身欲走，并说道：“算了！不用你！我再找别人！”辣妹子语后、抬腿走人。“行了，行了！就给你个面子，装车！”车主叫住辣妹子，随后，弯腰抱起一袋玉米棒，装上三轮车。
六只麻袋装完车，秉学媳妇也存好单车、转了回来。
小小的三轮、载着六只麻袋，晃晃悠悠、去向了农贸市场。
车主推着三轮，抽空、扫眼身边的辣妹子，跟后说道：“你这媳妇煞茬，我咋没摊上你？”“你想啥呢？！推好你的车！”辣妹子语后，扬了扬脸。车主见状，又说道：“大妹子，你在家里，那肯定是个领导！”“咋的？你想找个领导？告诉你，我还赖的管呢！”辣妹子说完，又撇了车主一眼。“那是，那是！”车主看着辣妹子、笑笑，随后又说道：“大妹子，你说这青蛙，它为啥老看着天鹅好？”“那是个癞蛤蟆！”辣妹子瞪了车主一眼。车主见状、又笑笑，便不再言声。
秉学媳妇跟在车旁，见状，骂了一句：“这老邪门！”
进入农贸大棚，三人见着、散摊的水泥板上、还有些空位。
拉脚车在一处空位、将麻袋卸下，辣妹子付了车钱，随后，三人便忙着排好位置，跟后，又各自解开麻袋，拿出玉米棒，豆角，摆上了摊位。
韩贵老婆把老杆称由豆角袋中取出、放上案台，三位乡村妇女、便做起了自家农产品的买卖。
恰值农贸市场的人流高峰，三位女人的摊前、不久就围上了人。
三位女人、豆角卖价、较之别家、又便宜一角，三麻袋里的豆角、很快便卖去大半。辣妹子一高兴，将摆上案台的玉米棒、统统收回袋里，把麻袋里的剩余豆角，一古脑的倒在台上。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走到台前，看着辣妹子笑笑、说道：“大妹子，你这没卖完的豆角、我都包了，咋样？”辣妹子见说，心中一喜，忙应道：“行！”中年妇女见辣妹子应下，便又说道：“大妹子，我是包收，你一斤、可得让我八分！”辣妹子一听，打了一怔，觉得八分让的多了些，随即、瞅瞅秉学媳妇和韩贵老婆。
秉学媳妇见有人收包，自然欢喜，少八分、就少八分，正欲应下，却被辣妹子用眼神拦住。
辣妹子转过脸，看看中年妇女、说道：“大姐，让八分、就不卖了，最多能让五分！”中年妇女见说，又见买豆角的顾客、仍不停的往自家袋里装填，心里一急，忙应道：“行！让五分，就五分，你别再卖了！”买菜的顾客见说，立时、又争填着袋子。“不卖了，不卖了！”中年妇女拦着顾客，同时，让辣妹子将案台上的豆角、收回袋中。
中年妇女收了豆角，随即喊来帮手，俩人将剩余的豆角过过称，付完钱后、走了。
辣妹子三人卖净豆角，重又把玉米棒摆上了案台。
这卖不多时，一位市场的管理员、走了过来。
管理员在案前停下身，看看三人、问道：“你们这是三家？”韩贵老婆见问，忙点点头。管理员见韩贵老婆应着，随后、便在小本上开票。辣妹子见状，忙说道：“大兄弟，我们是一家，一份！”“到底是几家？！”“是一家！一份！”辣妹子应着管理员，跟后、又笑笑。
管理员见辣妹子这说，便探身向台后看看，随后、看着辣妹子又说道：“一家还使两杆称？你这是三家！一家两块，六块钱！”管理员说完，顺手撕下票子，随即递向韩贵老婆。
辣妹子见状、忙拦住，看着管理员又说道：“大兄弟，要按称收，也不能六块！顶多四块！”管理员见说，便指指案台，对着辣妹子又说道：“你看看，你们占了多大地方！”辣妹子见说，笑笑，看看管理员后、说道：“大兄弟，那边还有空台呢！你朝空台也收钱？那谁给你？！”管理员听着辣妹子的话语，心里、动了火气，在打量打量辣妹子后，气声说道：“你这人咋这样？愿不愿干！不愿干！拿东西走人！”“这愿不愿干，也不是你说了算！要想撵我，你叫大成子过来！”辣妹子语后，扬了下脸。管理员见辣妹子这说，便盯看着辣妹子说道：“你吓唬我？！大成子咋的！你装啥横！”辣妹子见说，又扬了扬脸，并大声说道：“我就装了！你能咋的？！你叫他过来！”管理员见辣妹子火气见长，疑顿下，随手将开出的票子、夹回本里，转身走了。
辣妹子见管理员离开，便看向韩贵老婆、气声说道：“你个傻瓜！咋不说一家！”韩贵老婆见说、脸一热，歉意的看着辣妹子说道：“咱哪见过这阵势，我见着穿官服的，腿就有点软。”
秉学媳妇见说，咧开大嘴笑了，随后，冲着辣妹子、伸出拇指。
时当晌午，三人便买些卷饼、垫垫肚。
三人正吃着午饭，离去的管理员、又转了回来，只是这次、来了俩个人。
“姑，你啥时来的？咋不到我那？”来人、向辣妹子问着。
辣妹子瞅瞅来人、说道：“大成子，你姑卖点自产货，还得交三份钱？！”“姑，你不用交了，我替你垫了，以后再来卖货、先到我那，我帮你找个好地角。”大成子说完，笑笑，随后、看看姑姑、又说道：“姑，卖完货，到家坐坐，我俩再转转。”辣妹见说，应着侄子笑笑。
大成子见事情己清，便偕同伙伴、又返回了原路。
看着管理员离去，韩贵老婆松口气，跟后、又说道：“叫人家孩子垫钱，这多不好！”韩贵老婆语后，瞅瞅辣妹子。
“他应该的！”辣妹子的脸上、现着得意。
秉学媳妇见状、撇撇脸，对韩贵老婆说道：“你也当真？！”
下午、三点钟左右，辣妹子三人便卖光了玉米棒。三人随即收拾好各自的麻袋，杆称，准备往回走了。
辣妹子瞧瞧秉学媳妇、说道：“亚珍，咱去转转服装市场，我想给大武买件上衣。”秉学媳妇见说，把扎捆好的袋子夹在腋下，看看辣妹子、说道：“要买、得快点，还有三十多里路呢！”“急啥？耽搁不了，你家秉学又不在家！”辣妹子语后，看着秉学媳妇，笑笑。“你个臭嘴，就知道想男人！”秉学媳妇说完，顺手抽出腋下的袋子，照准辣妹子打去。辣妹子见状，忙闪身躲开，顺口又说道：“这不想男人，你想啥？！”辣妹子语后，又嘻嘻的笑着，走向大棚出口。
秉学媳妇和韩贵老婆、跟着快步的辣妹子、去了服装大棚。
进入服装大棚，三人沿着服装商位、边走、边看着。
一家商位的大童装，吸引了辣妹子，辣妹子停住身，用手指着样衣，让摊主摘下看看。
摊主摘下样衣，递给了辣妹子。
看着手中样衣，辣妹子心里着实喜欢，可脸上却现出不屑的神情，向摊主问了价钱。在讨价还价后，货品见到了底价，可辣妹子还是撇撇嘴、没买。
三人离开商位，秉学媳妇瞅瞅辣妹子、说道：“辣妹子，人家都给了底价，你咋又不买？我要是这卖家，非臭骂你一顿！”辣妹子见说，笑笑，没做应声，只是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些。
秉学媳妇摸不着头脑，只好与韩贵老婆、紧紧跟着辣妹子。
俩人跟在辣妹子身后、在人流中穿行，绕过一个排档、又走不多远，便到了闫秀敏的商位。
“秀敏。”辣妹子向闫秀敏打着招呼。这瞬时间，跟在辣妹子身后的韩贵老婆、忙看着秉学媳妇说道：“她婶，我先到存车处等你俩。”韩贵老婆语后、急忙转身，匆匆的走了。
闫秀敏听到招呼，见到了三人，在瞅着韩贵老婆那急匆匆的背身、狠狠瞪上一眼后，又看着辣妹子问道：“辣妹子，你咋跟她混上了？！”“咋的？不可以？”“不可以！！”闫秀敏语后，又瞪了辣妹子一眼。辣妹子见闫秀敏动了真气，忙陪着笑脸说道：“秀敏，我们来街里卖豆角，赶到一块了，以后岔开、不就得了。”辣妹子语后，笑嘻嘻的看看闫秀敏、又说道：“秀敏，我看好一件童装，你帮我买回来？”“不去！”闫秀敏见说、一转身，坐在了商位旁侧的方凳上。
“真的不去？”辣妹子语后，看着闫秀敏。
闫秀敏见问，便转脸看向别处。辣妹子见状、也动了火气，随即看着已进商位的秉学媳妇、怒声喊道：“亚珍，咱们走！”秉学媳妇闻声，看看辣妹子、笑了，随即、又挥挥手，没做理睬。
这下，辣妹子可气着了，辣妹子转过身，梗起脖子、走了。
“等等！”闫秀敏站起身，笑笑，朝向辣妹子追了过去。
辣妹子买到了称心的童装，比最低的底价、又少花五块钱。
秉学媳妇见辣妹子喜滋滋的办完事，便向玉平和闫秀敏做了道别，随后、伴着辣妹子走出大棚。
韩贵老婆候在存车处，待秉学媳妇与辣妹子取出单车，三人便上了主街，出了街里。
路上，辣妹子想起闫秀敏的恨怒，便扭转头、向韩贵老婆问道：“嫂子，你啥时把秀敏给惹下了？”韩贵老婆见问，叹了口气，应道：“辣妹子，你看嫂子是惹事的人吗？”辣妹子见说，想想后，又问道：“嫂子，那为啥秀敏对你这恨？”韩贵老婆见辣妹子追问，又叹了口气，说道：“辣妹子，你是嫁到这屯来的，有些老事，你不知道，这恨，是你韩大哥、给惹下得。”“韩大哥惹了啥事？”辣妹子仍又追问。韩贵老婆瞅瞅身前的辣妹子，又说道：“辣妹子，你别再问了，是你韩大哥、对不住老闫叔。”韩贵老婆语后，顿了下，又说道：“我今天也是，咋就糊了八涂的跟着你，走到秀敏那去了！以前我买东西，都绕开她。”韩贵老婆说完，又长叹口气。
辣妹子见韩贵老婆的话语、己说到底处，也不好再问，便惑着心，向前骑着单车。
秉学媳妇单人单车、行在前面，时不时的慢些，等等后面的辣妹子、和韩贵老婆。
三人、两辆单车，在县道边上，向家、行进着。
几日后、这天中午，闫秀敏与侄女忙完一个上午，正各自坐在凳上、稍稍静下心。
见市场人流稀疏，闫秀敏休息片刻、便由凳上起身，想去农贸大棚、买回中午饭。在不经意间，闫秀敏见到刘英正朝商位走来，闫秀敏住下身，候着刘英。
刘英走近闫秀敏，笑笑，问道：“姑，还忙呢？”“这阵不忙了。”闫秀敏应着刘英、也笑笑。刘英看着闫秀敏、又说道：“姑，我想用下玉平的单车，我妈今天出院。”“这才几天？就出院？”“十来天了，我妈说啥也不住了，非得出院！”刘英应着闫秀敏。闫秀敏见说、瞅瞅刘英、又问道：“你妈好点了？”“好点了，比前些日子强些。”刘英又应着闫秀敏。闫秀敏见刘英这说，又责怨的说道：“你爸也真是，咋就顺着你妈！”刘英听着闫秀敏的话语，忙为父亲开脱道：“姑，我爸也是没办法，要拗着我妈，也怕我妈老上火。”闫秀敏见说、摇下头，又说道：“小英，这种病、也真是没办法，不好冶，还娇气。”闫秀敏语后，又对己出摊位的侄女说道：“小平，把你车子、让小英骑走吧。”玉平见说，忙由裤兜里掏出钥匙，交给刘英。
刘英接过车钥匙，看着闫秀敏又说道：“姑，我妈来时，我们是坐广民叔的车，回去，单车就不够了，等广民叔来街里时，把车给你捎来。”“没事，小平舅家，离市场也不是很远，你不用着急。”闫秀敏应着刘英。刘英见说，又看看闫秀敏、说道：“姑，我爸让我对你说下，那一千五，得晩些日子再还你，我家的小山鸡儿、要等到元旦前后才能卖。”“瞧你说得，这钱、不着急。”闫秀敏应完刘英，随即又对侄女说道：“小平，你去帮小英把车子认下。”玉平见说，应着姑姑点下头。刘英见状，看着闫秀敏又说道：“姑，那我走了。”闫秀敏应着刘英、点点头。
刘英在玉平的伴同下、走了。
闫秀敏站在商位前端，看着俩个孩子背身，轻轻叹口气后、心想，这人那，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闫秀敏感慨之余，忽然觉到，自己、也该让侄女儿搬到家里住，一就整治不了这小祖宗，就顺了她吧！这一想，闫秀敏又想到一件事，这整治不了的小状元、要搬到家里住，晩上，再帮着女儿指导指导学习，那是啥成色？！想到这，闫秀敏的心里、一阵自怨，前些天，这脑子、咋就给酱住了！？再一想，自己也没做错！当时、就是想叫侄女儿去念大学！唉，随天由人吧！不过，该向侄女儿明明意愿，让侄女儿搬到家里住。
玉平送走刘英，又回到了商位。闫秀敏见侄女回来，便起身去向农贸大棚。
姑姑与侄女、又坐在商位里、开始了午饭。
闫秀敏瞅瞅闷头吃饭的侄女、说道：“小平，你单车让小英骑走了，我家离市场近些，就搬到我那住吧。”玉平见姑姑这说，心里一热，心想、这话姑姑终于说出来了，可又一想，由舅家搬到姑家，得和舅妈说说，不然、舅妈会多想。想到这，玉平抬头看看姑姑，跟后说道：“姑，我晩上跟我舅妈说说，完了再定。”闫秀敏见侄女的话语也在理，便应着点下头。
下午、三点钟过后，闫秀敏又离开了商位。
时间一晃，又到了闭市的钟点，市场的铃声、响了起来。
玉平收好商位前的模持，准备拉下卷帘门。可却在这时，商位又来了生意。
一位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叫玉平停下手，说要买件上衣。
玉平看看来人，犹豫一下。小青年见玉平犹豫，忙说已看好款式，拿件大号就行。玉平见事已至此，便问明款式，又说明价格。这小青年却没还价，随即、又递出上衣钱。
玉平接过钱后，又看看小青年的身材，跟着便走进了商位。玉平由档格中找出件大码上衣，随即转身又走出商位，在将上衣交给小青年时、说道：“你先试试。”
小青年接过上衣包袋，顺手拆开包装，随即、又将上衣穿到身上试试，跟后、二话没说，拎着包袋、走了。
玉平看着小青年那魁武的背身、在不解的琢磨，天下、还有这样的爽快人？
小青年走后，玉平拉下卷帘门、锁好，随后，顺着己空荡无人的通道、走向大棚出口。
没有单车骑着，玉平回到舅家时，较往日晩了些。玉平进院后，便直接去了上房，帮助己在灶间忙着的舅妈、准备晩饭。
舅家人晩饭过后，玉平帮着舅妈拾掇完灶间、便回到厢房。
走进厢房，玉平眼前一亮，见到桌上放着两本书。玉平走到桌旁近前，拿起书籍看看，一本是普通心理学，一本是辫证唯物主义。
拿着两本书，玉平心里在想，这一定是舅舅送来的，看来，舅舅的心气、可能消了些。想到这，玉平的心里、立时欢愉起来，脸上现出舒心的笑容。
高兴之余，玉平的心里又有些犯难，姑姑家，舅舅家，自己究竞该住哪？舅舅家住、在情，姑姑家住、在理。玉平犹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