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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卷一 续集

4林则徐进京

道光皇帝要招林则徐进京的圣旨尚未传到林则徐手中,道光皇帝要招林则徐禁鸦片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京城以外的各省特别是广东福建省两省更象似炸开了锅,街头巷尾,烟馆、茶馆、饭店、马店等等场所到处传论得沸沸扬扬,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心惊肉跳,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如坐针毯,真个是千人千愿,万人万态。知道皇帝毅然决然发出招林则徐进京的圣旨后,军机大臣琦善及首席军机大臣、中堂(相当宰相)穆彰阿就如坐针毯。

此时的琦善开始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唯恐矮自己几级的林则徐当了钦差大臣,以后的一切就被动了。琦善犹豫地走到中堂办公室门口,他轻轻跨进一只脚,悄悄用目光扫描了办公室,见只有穆彰阿一人坐在案台上,才轻轻敲了敲门,穆彰阿头也没回地说:“请进。”

中堂办公室也跟其他办公室类似,或者说跟条件好一些的普通民房也差不多,墙壁是砖泥混合砌成的,屋顶为瓦木结构的平房,站在地上即可看见屋梁,椽子和瓦片,进屋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清先帝努尔哈赤的画像。琦善走过去把嘴凑到穆彰阿耳边双手捂成喇叭状小声说:“没别的人吧?”

穆彰阿轻轻“嗯”了一声并点了点头。

琦善才继续说:“中堂大人,不好了,皇上已经发出圣旨要招林则徐进京,并将委以钦差大臣之命前往广东禁烟。那林则徐是个死顽固,倘若让他去了,就要坏了我们的大事,这可咋办?”

穆彰阿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见穆彰阿眯着眼睛不说话,琦善急了,忍不住又说道:“那林则徐要是拿了上方宝剑,那……那些事要是被林则徐知道,动起真格的来,我们可就危险了,你我的脑袋瓜就要被他吊着玩了。你……你一点都不急。”

穆彰阿摆着一幅丝毫不急的,老谋深算的样子,十分镇静地小声说:“你怎么像没了主心骨似的,干着急什么呀?皇上自己发出的圣旨,我无缘无故的能去阻止他吗?”

琦善:“那可怎么办?”

穆彰阿说:“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认真想一下,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不能被任何人看得出来才行。”

琦善说:“我想起来了,祖训说,不允许汉人任要职的,这朝廷里你资格最老,皇上也最听你说的,不防抬出祖训,或许能让皇上改变对林则徐的任命。”

穆彰阿说:“这个,我早就想过,恐不凑效”。停了一下,才又无可奈何接着说:“暂时没更好的办法,不妨试试看吧。”

二人商妥,由穆彰阿出面直奏皇上。

次日下朝后,穆彰阿趁众大臣退朝时独自一人留了下来,道光皇帝因穆彰阿是长辈,年龄也较大,便十分尊重地问:“爱卿莫非有事?”

穆彰阿见众大臣已退,仗着自己是皇叔的身份,下跪叩头道:“老臣有要事禀皇上。”

道光皇帝也不赐坐或让他站起来说话,只是平淡地说:“但说无妨”。

穆彰阿:“老臣听说皇上要召见林则徐,并且要委以钦差大臣的要职让林则徐禁烟……”为了判断皇上的态度,穆彰阿故意话留半句。

道光皇帝不知穆彰阿此话的用意,便随口说道:“是有这种打算。”

穆彰阿觉得现在阻止林则徐还来得及,便巧妙地说道:“皇上,按我朝祖训,汉人是不可以掌握重要大权的,这……林则徐……这样重要的职位,还是让皇室宗亲去为好,至少,应该让八旗子弟去。”

道光帝若有所思地说:“以你之见呢?”

穆彰阿见时机已到,便大大方方地说:“莫如让琦善去当钦差大臣,既不违祖训,也最为恰当。”

道光皇帝不知这话中有话,只是觉得此重任除林则徐外,别的人都不能胜任,所以未表态。只是随便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穆彰阿怕说错了话而惹出麻烦,不敢再吭声。

道光帝见穆彰阿不出气,便随口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有了。”穆彰阿头也不敢抬,从牙缝里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来,等到皇上走远了,才起身出来。穆彰阿知此招不管用,遂找到琦善密议道:“看来我们只能采用下策了”。于是附在琦善耳边耳语一翻。

琦善听了,连连点头称高见。

林则徐时任湖南广西两省总督,1838年11月22日,林则徐接到道光皇帝的圣旨,便尊了圣旨携家眷北上京城了。

12月26日,林则徐抵达北京,被安排住在专门接待调动路过官员用的,旧中国曾经随处可见的,瓦木结构的小四合院里。黄爵滋早就派人打听着林则徐的消息,当听到林则徐到京的消息后,便第一个便登门拜访来了。林则徐的女儿得知有人来访,便告知林则徐说:“爹爹,有客人来家了”。

林则徐甚为惊奇,一边答应,一边快步出去迎接。见来人是志同道合的老朋友黄爵滋,即双手合掌于胸前道:“兄弟相去甚远,不及问候,吾兄这些年身体可好。”说话间,林则徐见黄爵滋时隔几年,体貌看起来仍是老样子:八尺高的个儿,宽脸方额,浓眉大眼,那善于思考的眼神里闪现出他粗中有细的性格。

黄爵滋也合双手于胸前道:“还好。兄长远道而来也不报个信,未能及时远迎,还望鉴谅”。

互相问候并说了些家常话后,黄爵滋认真打量了林则徐,见林则徐精神状态满不错,便高兴地说道:“知道皇上要兄长来做什么了吧?”

林则徐道:“有所闻,但不甚详”。

黄爵滋道:“当今鸦毒泛滥成灾,兄长的那个奏折引起皇上的极大关注。看来,天将降大任于吾兄也”。

林则徐像(林则徐,字少穆。被誉为睁眼看世界第一人。1785—1850,出处同清朝地图第29页)

林则徐道:“你我为官一场,为的不就是国家的兴旺发达。只要皇上看得起,兄弟即使肝脑途地也在所不辞”。

黄爵滋深有感触地说:“吾兄盛富眼见卓识,才干、气魄不减当年,但是,只是有一片报国之志还难以真正使我中华振兴起来,我们还要团结和发展更多的志士仁人来反鸦片,我们要建议皇上及全国官员学习外国的先进文化和技术,只有高层人士形成了统一的共识,才能在全国掀起反毒、禁毒斗争。”

林则徐:“吾兄说得不错,但是鸦片已经泛滥成灾,要制止鸦片,必须靠雷厉风行的政策。”停了一下,才接着说:“岁月催人老呀,30年前,你我血气方刚,要为民族振兴做一翻事业,可是现实生活中,真正能为百姓做点儿小事都左右为难,有时甚被碰得焦头烂额。这一晃,我们都老了。”

黄爵滋:“皇上现在意识到了鸦片的危害,也支持你我全力禁毒,你我与皇上肝胆相照,在有生之年当为国家民族搏一回,如果兄长用得上兄弟,兄弟将倾力相助,在所不惜。”

林则徐:“多谢兄长鼓励,你的话也增强了我的信心。有皇上的信赖,有吾兄的支持,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禁止鸦片的。”

拉了会儿家长后,黄爵滋说:“吾兄长途奔波,就不打扰了。”言毕,告辞了林则徐。

5明争暗斗

黄爵滋走后不久,便有家人报告琦善大人请见。林则徐有些诧异,黄爵滋来访,是意料之中的事。这琦善来访?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尽管身体疲惫,林则徐还是叫家人说:“请”。自己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迎了出去。

两下相见,琦善抢先开了口:“不知林大人到京,有失远迎,还望鉴谅”。

林则徐:“多谢琦大人牵挂,非常欢迎琦大人能光临寒舍”。林则徐见琦善穿一身便服,肥胖并有些堆砌了的双眼皮难以遮住他乌黑的三角眼里折射出的阴险的目光,那皮笑肉不笑的,矛盾的面容里似是藏着悬机。

寒喧过后,林则徐将琦善引入书房赐坐,并让女儿普晴献上茶来。琦善见婷婷玉立的此女苗条俊秀,瓜子脸,1.7米左右的身材,俊美得犹如出水芙蓉,不由得把目光停留在普晴身上。林则徐见状道:“噢,这是家中小女普晴,今年17岁……”

不等林则徐教导,普晴害羞地向着琦善低头歉身施礼,打断父亲的话道:“琦大人,小女有礼了。”说罢,便退了出去。

琦善夸赞林则徐教育子女有方,又拐弯抹角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林则徐也不插嘴。静静地听着琦善说话,想从中看出琦善此来的目的。琦善见林则徐不主动接话,便把话引到正题上来:“听说皇上要任命林大人去广东禁烟,真是可喜可贺啊。”停了一下,见林则徐仍不说话,琦善又接着说:“那可是个苦差事,广东可不像内地,那里情况复杂,多少年来,谁去了都头疼。”

林则徐这才说话道:“这个……兄弟尚不知详情,还请琦大人赐教。”

琦善听着林则徐的话,暗自思忖道:“这林则徐是真的不知……还是?”想了一下,暗下决心道:“莫如把话说清楚,看他是何态度。”主意拿定,便接着说:“广东十三行有许多的洋商人,一不留神,便会引起麻烦,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哪是要影响仕途的,你我都快要还乡的人了,辛苦一辈子如果……”琦善不想让谈话变得太尴尬,便话留半句,他有意无意地咳了个嗽,清了清嗓子,转而说:“而且,国家的税收主要来自鸦片关税,我等应设法为国家增加税收才是”。

“琦大人的意思是……”

“林大人去广东,莫如自讨苦吃,不如在京城里享清福,好好享受荣华富贵。林大人如果愿意,兄弟愿为林大人说情”。

林则徐曾听说以前下广东禁烟的官员都发了财,可见官场之腐败。在心理自悟:“俗话说得好:‘大梁不正下梁歪’莫非琦善把这个差事当作肥差要争着去,那就让他去吧”。想到这里,林则徐道:“清福到不敢享,吃苦则不在话下。不过……如果琦大人愿意去,兄弟决不相争。”

“不不不,林大人误解了,兄弟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说十三行那些洋人真的不好对付,而且,洋人船坚炮利……”

林则徐似懂非懂地听出了琦善话中有话,对这种借关税营私舞弊的行为不免愤慨道:“所谓鸦片关税,其税收之本源,始自购买鸦片之巨银,不都是我国民的血汗钱?多少年来,外夷以鸦片明里暗里赚走我国数亿银元,关税不过是此巨银中的微乎其微,即使如此,看似外夷交纳鸦片税,实则羊毛出在羊身上,收取的,是源自国人的血汗。而且,绝大多数鸦片都走私逃税。这样的账,文盲百姓都会算,琦大人莫非忘了么?”

琦善暗忖道:“这林则徐果真利害,哼,如果不镇住他,必将坏了我们的大事”。并提高了嗓音说:“只是我国现状,犹如多病身虚之人,中医诊疗所说:‘治之,能补,不能泄也’”。

林则徐见琦善极力狡辩,便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正好借此话题严正拨斥道:“不错,中医也有善庸优劣之分,善医者,治本。庸医者,治标;善养者,强身。贪食者,解馋。我大清之病,病在愚昧,贪食解馋也”。

琦善见林则徐话锋直指自己,想这林则徐你才几品官?啈,竞敢如此放肆,便要把话挑名了,先警告他一下,将来收拾他时,也好让他知道我等的厉害:“你知道,英夷船坚炮利,万一引起争端,我大清国恐不是对手?”

林则徐仿佛看出了他葫芦里边什么药,不免义愤填膺,很想痛骂眼前这个丧家之犬……稍许,便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镇静下来。告诫自己,再激愤的事也应沉着、理智应对,想到这里,才严肃地说:“国家禁鸦毒,当邪不压正,我们于情,于理,于法都是正义一方,我们完全是正义之举。我国虽武器装备落后,但是,我们也可以买来先进武器,边学边用边研究,逐步地,我们也能学会制造。只要积极发动群众,认真组织,充分准备,加强训练,英夷胆敢侵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琦善的思绪曾跟林则徐所的话展开来,觉得真要如他所说,也许英夷真的就有来无回了。但回头一想,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我与穆彰阿走私鸦片的事要是被林则徐知道并公之于众,不但自己的一切都完了,甚至要掉脑袋,国家对自己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管它什么病国病民,当务之急,就是堵住林则徐,除此之外,已别无它策了。但是,这话,还必须说得既能镇住他,也要光面堂皇才是,继而说:“可是,鸡蛋碰石头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呢?林大人想过没有?”

林则徐坦然地说:“这是要用鸡蛋碰石头吗?人家都欺辱到自己头上来了,这已经是大清国生死存亡的大事了,如果说因为怕英夷船坚炮利而任由鸦片祸害大清的话,我国民最终会因吸毒而受害,天长日久后,国为病国,民为病民,让外夷不费一枪一弹便占有我国。鸦片如此泛滥,你我作大清国为有血有肉的官员,难道说要让鸦片继续泛滥,把大清国托手送给人家不成?”

琦善见林则徐软硬不吃,话里有话甚至反唇相讥,已经没有谈话的余地了,便说:“你知道,豫大人豫坤在粤,对国家税收多有贡献,皇上和穆中堂都很器重他,林大人当好自为之”。

林则徐见琦善拉虎皮作大旗,便巧妙回敬道:“禁鸦片之事,一则为的是大清江山社稷,自然尊皇上圣旨,二则关系百姓身家性命,也必须依靠百姓支持,无论谁去,当为国效力,想必琦大人去,皇上,穆中堂、兄弟等人都会鼎立相助的。”

琦善无言与对,不得不改口说:“林大人所说一点不错,我等当责无旁贷,视死如归,又何以怕外敌船坚炮利。非常钦佩林大人的气魄和胆识。”

琦善本欲按照穆坤的吩咐,要给林则徐一个下马威,不想软硬兼施对林则徐全都无用,暗骂道:“好厉害的一个林则徐,软硬都不吃,简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无论如何你不过是一个汉人,等过了这一个风头,不收拾你才怪呢。哼,走着瞧”。想了一下又觉得,我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遂假意奉承道:“林大人真乃天下英雄豪杰,不亏为皇上眼中的红人,十分佩服,十分佩服。”说罢,便起身告辞。

6妻儿情

送走琦善,林则徐嘴里像是念叨着什么。

这个夜晚,除了他两人谈话的声音,一切都静悄悄的,而且,他们两后来谈话的声音简直就像在争吵,普晴与母亲在一旁的房间里都听到了。普晴见父亲愤愤不平地进了里屋。非常善解人意进言道:“爹爹请息怒。依我看,爹爹您一惯信守忠君抱国之道,历来对皇上及国家民族一腔热血,对人都宽厚耿直。虽然您也有聪明才智,但是,历来不喜欢算计人。而复杂社会环境却充满陷阱,特别是以个人利益为中心酿发的敌意,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爹爹您甚至连防人之心都不曾有,对琦善等人的别有用心从未加以防范,又何从谈及自身的保重呢?旗人狭隘自私,爹爹若去,位尊却身危,难免成为满人的众矢之的。‘君子不畏虎,独畏谗夫之口也’。莫如激流勇退,保全晚节,方为上策。”

林则徐听了女儿的劝说,自然为女儿的成熟懂事而高兴。但是,这仅仅是舍国顾家,弃忠图孝,弃国家民族之志而图自己安逸的人生哲学,自己未尝不知。身为朝庭命官,特别是在国难当头的这种时候岂能明哲保身。想到此,故不得已地、违心地批评女儿道:“女孩子家懂什么国家大事,跟你母亲学做家务事去吧。”林则徐在心理嘀咕:“那么多大臣都坚决禁鸦片,我就不相信禁不了”。

普晴受了委曲,忧伤着对母亲说:“爹爹此行,凶多吉少。爹爹难免毁了仕途,我们也要跟着……”她说不下去了,无法抑制内心的酸苦,扑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

普晴的母亲见状,对丈夫说:“普晴虽说是一个女孩子,可她自小不喜针线,而是善读诗书,精通古史,与来家的官宦接触多了,难免关注起时事来,她既是局外人,也是局内人。局外者,她不能发表见解,局内者,你仕途的平安与否,特别是成功失败都与我们血肉相连。正因为这个,才让她有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有如此清高遁世的精辟见解,她的天性让她对事物或势态的发展有相当精确的逻辑推理及判断能力,这不是坏事,是对做一个清官的艰险深有的感触及苦衷,再者,正因为是旁观者,她才能更清醒,更理智,更让她对世事特别是鞑靼人之暴政深为忧虑,也为你的赴任深感不安。她是为着父亲的前途命运和一家人的安危,不得已,才冒昧而出此言的。”

一时间,林则徐陷入了严重的矛盾冲突中而无地自容,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下子冲动起来大声说:“你们女人家懂什么?尽来跟我乱嚷嚷,给我走开。”

妻子女儿受了委屈,眼泪不住地掉下来。妻子边忍着泪边委屈地对女儿说:“孩子,我们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任由命运摆布吧”。话虽这么说,她自己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母女相拥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

7临难的道光皇帝

琦善碰了壁,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十分沮丧地去找穆彰阿报告情况,两人秘计买通户部郎中冯云,让冯云指使皇上较为信认的那一个高龄汉臣王鼎去说服道光皇帝放弃禁烟。冯云吃人嘴短,接人手软,照实找王鼎规劝。王鼎听了义愤填膺,只是不曾表露出来。

次日,王鼎无法抑制地面奏皇上道:“……在英夷,凡贩卖吸食毒品者必治死罪,他们却专门毒害我中华,英夷凭据船坚炮利,欺侮我大清。我若采取严厉措施禁毒,严惩买卖吸食,英夷鸦片必无人敢买,英夷鸦片自然卖不掉。英夷胆敢欺侮我大清,我可断其匪夷粮水供给,发动百姓,加强训练,全民皆兵,不愁我四万万同胞还怕数千夷匪。”道光皇帝高兴地说:“难得老臣一片赤胆忠心,朕决心已定,鸦片不绝,朕誓不罢休。爱卿尽管放心。”

林则徐休整了一天,道光皇帝即招见了林则徐。还在紫禁城的大门外,便有太监专门等候,林则徐跟随太监到太和殿门口,只见道光皇帝早已坐在案台上等候,林则徐下跪叩头道:“卑职叩见皇上。”

道光皇帝道:“爱卿平升。你可以坐着说话”。同时右手指向一旁的凳子。

“谢皇上”。林则徐谢过皇上后,方才起身,就坐。林则徐第一次得以在皇帝侧面坐着说话,感到莫大的殊荣,因为自清朝以来,有的人当一辈子官却未能得以在皇帝面前坐着说话。

林则徐见道光皇帝穿着补丁朝服,在对道光皇帝朴实的工作作风敬佩之余,不觉一阵心酸,想着道光皇帝为了国家富强而带头节减膳费,节省朝政开支,这

道光皇帝(1782——1850同前出处,第29页)

或许为天下皇帝少有之举。其思绪随着敏锐的洞察力展开,自叹:“只靠节省,不大力创新科技,发展科技,发展生产,对国家的前途命运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其现实意义并不是很大……”道光皇帝的话打断了林则徐的遐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爱卿生于福建省候官(今福州市),今年58岁”。道光皇帝语气平和地说。

林则徐甚为惊讶,道光皇帝竟然能记住了自己的锁事,即随口说:“皇上记心真好。卑职生于1785年8月30日。”林则徐由于得以坐着说话,便有机会打量道光皇帝,只见道光皇帝虽然龙袍缠身,头上也戴着大红色并镶有金边的宝塔圆顶帽,看似魁梧威严,却掩饰不住他消瘦憔悴的面容;道光皇帝的脸上少有肌肉,面部皮肤紧紧地贴在腮巴骨上,鼻梁骨和上额骨是那样的凸显,眉毛无力地衬托着凹陷但炯炯有神的丹凤眼,看得见的手上、指骨、筋和血管是那样的凸现……不免对皇室淫荡的生活产生感慨,对道光皇帝的健康担忧起来,却又不好说出口。

道光皇帝也审视了林则徐,见林则徐仅小自己3岁,却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又不失书生气。真乃无私志远,心宽体健也。为了不让谈话气氛过于严肃,道光皇帝把话题引入林则徐的过去,说道:“爱卿年少时能诗善赋,曾对父亲的‘鸭母无鞋空洗脚’为:‘公鸡有髻不梳头’;赋教师所出‘山、海’之命题的‘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等佳句,让我印象最深的是,1832年江苏大旱,一些官员将济灾物占为己有,你时任江苏巡抚,朕分给你管的地区则各级官员秋毫无犯,你不但办事效率极高,而且件件救灾物资都落到了实处,你因此被百姓誉为‘林清天’”。

林则徐道:“谢皇上赏识,儿童时代只能说明过去,是家父及恩师教导有方。所说清官尚不够格,全赖于皇上的信任与支持,得于百姓的理解、协助与配合,为民办实事乃一个官员天经地义之责任”。

“你在过厦门,江苏,与福广总督邓廷桢颇有交情,谈谈你所了解的英国与鸦片相关的情况吧”。(修改——以上续2此2011年8月4日星期四)

“卑职在1800年时曾当过厦门同知的书记,对商贩走私烟土有所了解,对英夷与国内鸦贩的肮脏交易之术也有所闻。1832年,我在江苏期间,曾用土办法替一些吸食鸦毒成瘾者戒过毒,效果还不错”。停了一下,林则徐稍稍看了一眼皇帝,才接着说:“在江苏时,曾发现英国鸦片贩子,即英国东印公司在广州的一名职员,曾化名胡夏米,驾驶一艘名叫“阿美士德号”的船北上侦察我沿海港口虚实,他们在上海海域测量海湾河道,然后沿黄埔江向内河航行。我炮台守军全无戒备心理,让胡夏米察看了炮台,胡夏米看后说:‘尽管你们炮台很大,但问题不少,炮口的直径与炮弹不相符合,炮弹的质量极差,可以知道,发炮时,炮手本身的危险性要比射击的目标还要大。’可见胡夏米是英国的军事技术专家,此外,他还绘制地图,收集我政治、经济、军事情报,后来才被我等驱逐出内陆。皇上,看来我们的大炮有必要从设计制造到应用技术方面都要加以改进,防卫也须加强……”

道光皇帝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但没眼见和能力真正从可能导致战争的层次去思考,也不去思考怎样发动4万万民众,怎样开启4万万民众的智慧。

有人说,大清国曾经有过良好的发展机遇的,可是,在清政府以自我为中心的排外政策下,一次次都丧失了,真可谓“失之交臂”。

8错失良机

了解,认知,交流或互相学习,无论对个人,家庭,部门,组织或国家其实都很重要,清朝是怎样借失良机的,对于后人来说,是特别值得回顾的。

从客观历史看,当时的清朝曾有比日本更早更好的机遇可以通过学习来发展自己,甚至一跃而进入先进国家行列。可是,却被傲慢而愚昧的清王朝(或者说是被封建的本位文化)将擦肩而过的机遇拒绝了。何以如此,这得从清朝第七任皇帝乾隆接见英国使臣说起。

公元14世纪文艺复兴以来,欧洲诸国获得了迅猛的发展,英国不但大规模殖民印度并掠夺资源,也将目标锁定了中国市场。1792年秋,已经是民主体制的英国政府经国会批准,国王乔治三世以向大清国乾隆皇帝庆岁为名,派遣皇室宗亲马戛尔尼为使臣,率译员、秘书、相当有经验的医生及化学家、天文学家、力学家、测量学家,航海学家、军事专家、情报等方面专家40余人,另由600余人的海军、炮兵、海军陆战队等随行人员(其中有三名居英的中国人作向导)组成特大型使团,驾驶军舰及大小舰船17艘,携带最新科技产品及以工业品为主的礼物600多件从英国朴次茅斯港出发,在波涛巨浪中历时十个月,航行上万海里,于1793年8月5日抵达清朝中国天津港。

在河北承德避暑山庄度假的乾隆皇帝此时八十三岁,但他眼睛不花,思路敏捷。当时43岁的中堂、时任军机大臣等职的和坤留守紫禁城,得报后,迅速赶往热河将此讯报告乾隆皇帝,和坤说:“皇上,西洋英吉利国向我大清天国进贡来了,贡品有600多箱,这是贡品清单”。

乾隆皇帝接过和坤呈上来的礼物清单翻看了一下,只见有些名称新奇得连名字都未听到过。禁不住高兴地大笑道:“哈哈哈……西洋万里之外的小国都向我大清俯首称臣,归顺我天朝来了,仍天大的好事。哈哈哈……我等开创太平盛世,仍世界最强大,我就知道,尔等小国弱国,早晚都要来归顺的。哈哈哈。和坤,你传旨,命特别招待,不得有误”。

话说马戛尔尼使团抵澳门时,虽有许多礼物,仍不知能否让中国皇帝满意,便向一位在华多年的传教士讨教,传教士问知所带礼物后说:“似此恐不免令清人失望。”

马戛尔尼听后说:“礼物必须是英国所产,至少是欧洲国家所产,回国去取是万不可能的了,怎么办呢?”

传教士道:“数百人中,或许有人带有可充之物?”

马戛尔尼眼睛为之一亮说:“好办法。”即向各员宣布:“凡带有较优物品者,照原价估之,借作公用。”

使团随行者里许多人还都带有物品,都准备趁此机会变卖后买些货物回去好赚钱。听头儿号召,便热烈响应。马戛尔尼得以从中挑选出大望远镜一件,大灵司(光学凸凹透镜)一件,在绅士的点拔下,马戛尔尼又以个人的身份向从员购得手表20只,以备作个人礼物送乾隆皇帝及他身边的人。

英使团的船舶最后驶往天津深水港停靠,其礼物以钢铁及金属器具较多而且笨重,必须先用驳船(专门从深海卸货到岸边用的船)卸往天津河道。在一处河段水浅难行时,军机大臣瑞征派人从村子里抓人来拖船,一时间,被抓来了好多人,有几个人不愿拖船开逃,被抓住暴打。马戛尔尼目睹后于心不忍,与部下说:“中国官员如此对待公民,中国的百姓怎么不被当作人看待?”随从们无不摇头叹息。

搬运完礼物后,护送马戛尔尼的军队600余人及舰船停留天津,专家团的70余人由旗人官员瑞征及汉人大臣王文雄,乔人杰等人迎往北京。

马戛尔尼一行到了北京,受到和坤的热情接待。二人见面,彼此说了些客套话,马戛尔尼稍稍打量了和坤,只见和坤头上带着插直立孔雀毛的圆顶官帽,一根大辫子拖在脑后,两只闪着智慧之光的丹凤眼让人顿生戒意,稀疏的胡子掩盖不住他能说会道的、薄薄的嘴唇,肥厚的大耳朵衬托着已经长肥了的瓜子脸,鼻梁不太高但笔直,一身虽是朝服的粗布宽衣却把他精明能干形象像似包藏了起来。与此同时,和坤也打量了来人。见马戛尔尼这位外国来客身材中等,额头凸亮,蓄着抛松并略向外弯卷的、英国绅士特有的发型,鹰勾鼻下的嘴唇微向内凹,兰眼睛在高挺的鹰勾鼻的衬托下显得较深而且暗藏谋略,白衬衣的缘口上糸着领结,紧身外衣上披挂着一条彩带。和坤暗自思忖道:“英夷这身打扮倒也精神”。却又有些嫉妒地、以无奈的酸葡萄心理自我安慰道:“哼,穿起来不见得有我们的宽衣大袖舒适”。

和坤以主子的恣态得意洋洋地将马戛尔尼一行送往仍在继续修缮中的圆明园,并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招待晚宴。接下去是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顿顿美酒佳肴,山珍海味。马戛尔尼虽然出使过俄国、加勒比和马德拉斯诸国,但对中国的饮食文化更为赞赏。使团随行人员无不夸赞中国饮食文化为世界之最。马戛尔尼因惠此热情款待而向接待使臣王文雄,乔人杰道谢。二人说:“我皇命令每天招待费不得少于1500两银子。”

后来处熟了,乔人杰给马戛尔尼讲了个小故事:“去年山东决堤,皇帝拨银10万,向下转办时每级官员剥去2万、数千不等,最后惠及百姓者不及2万了”

马戛尔尼听后不免与此类比,在回国后的日记中感叹说:“中国皇帝每天赏赐1500两银子款待我等,实则少为我用,多为官吏所剥也。”

入住圆明园的第二天,马戛尔尼将和坤带到摆放礼品的房间,指着箱子给和坤一个惊喜说:“中堂大人,这些都是献给贵国的礼物”。说着,派人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包装箱打开来。一架十分精致的镶嵌金银及玻璃的自鸣钟映入眼帘,只见马戛尔尼轻轻一拨,便发出了打点报时声。之后,请和坤看了天体运行仪,地球仪,天文望远镜;每分钟可发射30发炮弹的铜制榴弹炮,毛瑟枪,连珠枪,甚至有一艘世界最先进水平的军舰模型(该模型舰上装备有120门重炮,分设为若干层);金属材料制品,彩旗,机织毛料、哆罗呢,羽纱,洋布;英国城市、教堂、桥梁、湖泊及反映风土人情的图片,国王及王室人物画像等等。马戛尔尼满以为会让和坤惊喜异常,而和坤好象是看累了,反应有些冷漠。这让马戛尔尼大惑不解。

马戛尔尼寻问翻译,翻译说:“欧洲国家来的传教士也赠送过类似钟表等礼物给中国皇帝,坤何也有过见识,因其不想探究他是怎样生产的,所以都不感兴趣。”

马戛尔尼问:“他们对什么感兴趣呢?”

翻译想了一下说:“让他们觉得高人一等的事吧?”

翻译看出和坤此举,悄悄对马戛尔尼说:“鞑靼人愚昧却傲慢,即中国人所说的‘狗咬石狮子,不懂科学。’用不着跟这等蠢猪计较”。

马戛尔尼说:“虽然说不计较,但和坤冷漠的态度不免让我……唉,在美丽如画的圆明园里,到也可以散散心,放松放松,走,咱们到处看看”。

好大个圆明园,长约18英里(占地5200亩),30多个大景观,每到一处,必有一景,特别是那每2小时自动换一个生肖动物喷射水的大水法才让人赞不绝口,12个生肖动物轮换喷水,轮一圈刚好一天。马戛尔尼对翻译说:“要是能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中国皇帝太会享受了”。其实大水法的设计是意大利画家及建筑师郎世宁,法国画家蒋友仁等献计献策的杰作。

才休整了一天,马戛尔尼便请求和坤奏请要觐见乾隆皇帝。乾隆得报,命和坤把马戛尔尼一行带到承德。启程前,旗人大臣瑞征向马戛尔尼说:“阁下须行三跪九叩之礼,否则的话,就用不着去了”。马戛尔尼说:“我可以单膝下跪”。

次日,饮食供给突然减至不足一半,上等食品也不见了,接待的工作人员也大为减少,而且态度比先前冷漠。使团人员大惑不解,围住马戛尔尼问缘由,马戛尔尼耸耸肩把双手一摊,苦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后来,翻译宛转告诉马戛尔尼,你们未能觐见中国皇帝及被冷漠,该因拒绝行大清三跪九叩之礼所致。马戛尔尼为了完成任务就说:“那就行大清礼吧。”

得到遵循大清礼节的答复,乾隆不但恢复了对英人的特殊赏赐,而且赠给英人相当于送来礼物价值两倍以上的重礼。赐英吉利王敕书说:“……其已回珠山官役等600余人,朕亦优加赏赐。”礼品主要有无价之宝的精美玉货,丝绸,刺秀,毛、棉制品,茶叶,大黄,粮食,肉制品,水果等等。

“当皇帝陛下经过时,有人通知我们走出帐篷,让我们在中国官员和鞑靼王公对面排好队伍,我们按当地方式施了礼”。马戛尔尼在日记中说。

所说“三跪九叩”之礼,是被奴役的中国人的耻辱,也是中国文化的耻辱。马戛尔尼行礼后仍未能有机会与乾隆皇帝直接谈互派大使及两国之间贸易的事。屈辱的封建奴役(隶)之礼的刻骨铭心,受辱却让中国人笑话。马戛尔尼跟部下说:“我的心情遭透了,我们就在这避暑山庄转转吧”。马戛尔尼一行沮丧地逗溜了承德避暑山庄的金山湖亭,苍松翠柏环抱的万树园,中国特有的亭台楼阁及廊桥戏水的萍香洋,十分羡慕并深为赞叹地说:“这景观真是太美了,中国皇帝之消遣享受,仍世界之最。”

让马戛尔尼失落的是,乾隆、和坤等人看出了马戛尔尼此行并非像越南,朝鲜,缅甸等属国那样甘愿来称臣,便拒绝了马戛尔尼赠予的手表等礼物。

连续三天,马戛尔尼多次提请和坤代奏都未能如愿,并被委婉安排离开避暑山庄。不得已,马戛尔尼以函件形式提出六项请求,其中四项要求通商,另两项即:“请于杭州湾东海群岛的舟山附近划一未设防小岛给英国商人使用……请于广州附近得一同样之权利……”

乾隆皇帝看罢愤慨地把请愿书撕得粉碎说。“这明明是要来夺我领土,什么狗屁的贸易不贸易。我大清物产丰富,不缺什么稀罕物,给我立即遣送出境”。

9闭门羹之后

马戛尔尼一行满怀希望到中国来,事情没办成,反而吃闭门羹,积了一肚子怨气,人人闷闷不落。一名商业贸易官提议道:“我们遇到这群蠢猪般的封建君主,简直就是对牛谈琴。”一名海军军官说:“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不如绕道从中国内陆走,考察一下这个愚昧国家的地理,军事,经济等情况,将来何许有用”。人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马戛尔尼最后说:“大家说得对,我们应当有所收获,才不枉来一场”。拿定主义,马戛尔尼命人将舰船及军队开去广东,自己带随行人员起道北京,绕往河南,经安徽,湖北,又经江西九江后才转向广东,历时两个多月后才到广东。

马戛尔尼快到广东时,乾隆皇帝才对马戛尔尼的绕道而行有了警觉,特命两广总督“整秩军队,让英夷知道我大清天朝的威严”。

马戛尔尼到广东后,见所过关镇均有极严肃的兵队向他们行礼,马戛尔尼深知乾隆此举,诙谐风趣地与部下调侃说:“这看似在给我们行礼,实则在向我们示威?虽则听说中国有什么孙子兵法,却不见还有任何痕迹。似此等农夫,既无科学的军事思想及其理论来指导,也没有专门的军事技术,更没有现代武器,所用军械不过刀、枪、弓、矢之类,一旦不幸,洋兵长驱而来,此辈果能抵抗么?你们看,清帝国好比是一艘破烂不堪的头等战舰……一旦一个没有才干的人战在甲板上指挥,那就不会再有纪律和安全了……英国从这一变化中将比其他任何国家得到更多的好处”。

马戛尔尼专家团从陆路至广东,为欧洲等西方国家后来殖民中国获取了不可多得的重要资料。刚到中国时,马戛尔尼期盼能够在中国两个月。然而,马戛尔尼经陆路绕道行后,直到1794年1月10日才从澳门起程回国,在中国的时间先后达半年。马戛尔尼回国后将亲眼所见写成了考察日记公开出版,英国、欧洲及西方国家因此得以了解真实并破落了的大清帝国。从此,欧洲人已不再把大清国当作真正的帝国。

10再失良机

23年后的1816年,英国又派谴阿美斯为团长,率600余人的大型使团再次来华。此时乾隆已死,由乾隆的第十五个儿子颙琰继任皇帝,年号“嘉庆”。阿美斯一行于2月8日从英国朴次茅斯港出发,历时半年,于同年8月12日抵达中国天津大古口。

消息到京,嘉庆皇帝将信函打开来看,只见觐见书上写着:“尊敬的皇帝陛下,英吉利国愿与贵国建立并发展经济贸易关系……英国已是西方文明社会,一切不平等的礼节皆已废除。因此,使臣拜见各国君王皆行握手、鞠躬礼。”

嘉庆皇帝仍自恃天朝之威,见阿美斯意欲违背大清礼制,大为不快,想着20年前马戛尔尼都曾遵我大清礼节,他却不肯。即告工部尚书苏楞额说:“那可不行!”当即发出下谕:“……无论任何国家的使臣,凡是到我大清天朝,必遵守我礼制,否则免予接见”。

阿美斯接到清朝的这个回函大惑不解,与苏楞额说:“20年前贵国曾允许我国来使行单膝跪礼,现在为何不行?”

苏楞额道:“先生弄错了,当年贵国使臣来天朝是按大清礼节行的礼。”

阿美斯糊涂了,弄不清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解释道:“我是外交官,我可以脱帽鞠躬,上前和皇帝握手并吻他的手,这是我国最高的礼节了,当然,我还可以行单膝跪礼,但不能行三跪九叩之礼,请贵方给予理解”。

苏楞额等人没能与阿美斯谈妥行何种礼节,而是报以嘉庆皇帝说,阿美斯同意按大清礼节行礼。嘉庆皇帝不知内情,同意让阿美斯带副使等几个人到京。

阿美斯得到能够觐见中国皇帝的回复,自然喜不自胜,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说服了中国皇帝。8月20日,在苏楞额等人的陪同下,阿美斯一行从天津乘马车前往通州,第一次在中国的道路上乘中国式的马车,车轮在凸凹不平的、车辙深陷的道路上滚动,让人前倾后跌,阿美斯觉比走路还难受,连路边葱绿的树木及田地里油绿玉米高粱、以及那扬花的稻苗都无心看,两眼只得盯住那两手紧紧拉着的车箱板,心情抑闷不堪。颠簸难耐之际,埋怨自叹:“这哪叫道路?比起英国来,简直就是……唉,中国皇帝及官员出行有轿子坐,就不要修路了”。

8月27日傍晚,阿美斯一行好不容易抵达通州。次日一大早便被苏楞额等人叫醒往京城赶路,到紫禁城外,见金黄亮丽的琉璃瓦的围墙下戒备森严,穿宽衣举大刀的清兵例队守候,像是在示威。下得车来,正要观看一下传说中的紫禁城,便有几个太监模样的大汉来搀扶着往里边走,阿美斯不知何意,不免慌了起来,心想,这是要迫我行三跪九叩头礼了,便要挣脱。几个太监不知其意,仍搀拉着他往里走,阿美斯便拼命挣脱开来,说:“国书及礼服遗忘在通州了,不便进宫”。苏楞额及几个太监不解其意,以为阿美斯突然改变主义,不想见嘉庆皇帝了,便不敢再拉阿美斯进殿,却自忽乱禀报嘉庆皇帝说:“阿美斯突然患病,难以觐见皇上。”

嘉庆皇帝说:“阿美斯真的生病了,叫阿美斯的副使来见”。

阿美斯的副使恐被他们拉去行三跪九叩头礼,也不愿意进宫殿。苏楞额等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报告嘉庆皇帝说阿美斯的副使也得了疾病。嘉庆皇帝得报大为不快,毫不犹豫地下诏:“英夷使臣不识礼,朕拒绝接见,拒绝接受阿美斯送来的贡表(国书)贡物(礼物),即速将阿美斯等人遣送至大古口出境,以后不准英夷再派使团来我大清”。有小诗云:

大清自傲井中蛙

国际雄才非一家

狭隘自私官匪患

百姓遭殃洒泪花

三步九叩民被奴

男不蓄发杀头颅

叩礼丧德辱绅士

鸦毒日猖树根腐

送走阿美斯后,嘉庆皇帝才了解到了事情的真象,下令将苏楞额等人革职。

洋人的两次官方交流有意无意地被拒绝了,可是,紧锁的心扉与紧闭的国门却挡不住鸦片那无比的威力,具有上万年历史的东方大国再次坐失良好的国际交往机遇之后,迎面而来的将是什么?后来有人议论,中国政府为什么不探究科技产品是如何被研制和生产出来的,为什么不愿意知道什么是化学家、天文学家、力学家、航海学家、军事专家、情报专家……1832年,以船长胡夏米率领的英“阿美斯特”号测量船悄悄到中国沿海及海湾测量航道,绘制地图,并对大清国经济,政治,军事进行了刺探,此后,船长胡夏米曾提出武装占领中国的主张。——————————————(以上第三部分)

11忠君报国

如果说以《三国演义》是“未卜先知”,还是“见面就知”,或者“过后方知”的角度来评说一个人,一个群体,一个政府,一个社会,即使是“过后方知”,那么,过后能够反思并据以指导现实,也总比过后都不知或忽视它要有意义。

2010年10月,日本要霸占钓鱼岛,并对中国渔民在自己的海域打渔实施强力撞沉或逮捕。对此,《中国国家地理》总编总结说:“中国古代航海曾领先于世界,自明朝起,政府就严令禁止百姓远航,大型平底船必须改成尖底小船才准下海。”可见,封建帝王封锁了中国百姓远航打渔和探险,慢慢地,大船制造技术,远航探险技巧,特别是与外来海盗大船及特殊事件的搏击技巧和能力就逐渐丧失了。政府呢?又不懂或不愿发展海上力量,后来的清朝也未能就此放开过百姓的手脚,中国百姓被禁锢而不能远航,政府因此丧失了可资依赖的社会基础。虽然中国的海域比陆地还多,然而中国早就成“汗鸭子”了。

相反,欧洲国家支持渔民的海上事业,生态效应让他们发展成海盗,政府则支持和保护,并从中获得税收,逐渐地,形成了强大的海上甚至海陆空力量。

可见,中国人“条件反射”的原因,封建帝王对百姓具有创造性的思维行为,只要发生过不利其统治的任何事件,必坚决堵住封死,而不是疏导。不知不觉中,与他国的差距一天天越拉越大了,被割宰即是生态效应的结果。

“条件反射”让中国封建统治者本位,狭隘,缺少从长远利益看问题的眼界,即使有人有那样的见解,他们未别能听得进去,或者说根本就没人敢说。所以说,几千年来,封建制度剥夺了中国百姓的灵性,毁灭了中国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中国如何能不落后?

知道大清错失良机,再看道光皇帝命林则徐禁鸦片,林则徐将怎样禁?

道光皇帝打断林则徐的话说:“说得好,我们也要制造新的大炮,但是,目前禁鸦毒最为要紧。朕想来想去,只有你能担此重任。朕派你为钦差大臣去广东查禁鸦片,相信你能完成此项任务”。

“且禀皇上,查禁鸦片是我大清国多年来最难之事,卑职作为一名汉臣官员,恐难当此任……”

林则徐的话又引起了道光皇帝梦中的境忆,道光皇帝有些动情地再次打断林则徐的话说:“爱卿尽管放心,朕理解你的苦衷,只要你全心全意为大清国查禁鸦毒,谁要是敢阻挠你,爱卿可严惩不怠。朕授你钦差大臣印及令旗,还有一把青龙宝剑。有了它,迫不得已时你可用它先斩后奏。朕为你作主,你去做准备工作好了。”

“遵命”。林则徐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接受了任务道光皇帝交给的任务。

林则徐刚回到家,家人报龚自珍拜访来了。

林则徐赶紧迎出去:“欢迎自珍兄,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龚自珍:“老朋友了,还客气什么呀?”他边说边走,跟林则徐进了书房。

林则徐对家人说:“给客人上茶。”然后转向龚自珍说:“你那么忙,本该是我去看你的,这不,反而让你先来了。”

龚自珍说:“兄弟听说皇上派你去禁鸦片,这任务艰巨呀,我特来看你。”

林则徐:“上次皇上让大家对是否禁鸦片发表见解,我当时觉得这件事关系国家民族的生死存亡,就正重的在我的奏折里阐明了观点。后来,让皇上关注了,现在,的确是难当重负呀。”

龚自珍说:“非常钦佩兄长,坚决支持吾兄禁鸦片,我今天就是特来请求与你相随的,愿跟随吾兄南下,为吾兄助一臂之力。”

林则徐:“此行任务艰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在京城支持了皇上的事业,也就支持了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龚自珍:“正因为吾兄此行十分艰险,我才要为兄分担一点困难,请吾兄不要拒绝我。”

林则徐:“真的不忍心让好兄弟跟着受累,而且,下边的情况怎么样也还没底,你还是写你的文章,用你的人格魅力去引导社会吧。特别需要的时候,我会请示皇上要求派你支持我的。”

龚自珍:“我已经向皇上进过言了,我认为,自古及今,法无不改,势无不积,事例无不变化,风气无不移易。你要是看见日本学习新事物的热情,你就会同意我的观点了,再这样下去,日本就要超过我们了。”

林则徐:“我听说了,你还在同僚中发表了一个感慨,“从今烧尽虫鱼学,甘作东京卖饼家。”

龚自珍:“是,我曾经上书皇上,主张废弃封建文化及其陋俗,倡导推广普及新文化,愿意舍弃一切个人财富及享受也要把中国发展强大起来。也就是因自己的观点得不到重视,忍不住就说出来了,我知道,有的人可能接受不了。”

林则徐:“相对来说你年轻一点,这涉及政见的事呀,要宛转一点,否则的话,自己的思想理念尚未得以让大从认知,自己就遭受冤枉甚至彻底完了,那还救什么国呀?”

龚自珍:“那是那是,谢谢!我一定谨记兄长教导。”

林则徐:“兄弟呀,你与我记忆中的模样象是一点儿没变,特别是你那睿智的目光,敏锐的洞察力和执着的敬业精神。”

龚自珍:“吾兄过奖了。”

林则徐:“其实,我也跟你一样,只想着国家民族,把家眷者忽视了,一个男人在社会上是男子汉,在家里还应该是丈夫,有时候呀,我自己反省起来,也有些对不住妻子和孩子她们。”

龚自珍:“就因为这个,我才要跟你。要不,你把她们留在京城,我跟你去。”

林则徐:“你先缓一缓吧。我想,不管怎么难,我能行。”

龚自珍:“那好。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要送一个贴子给你,我这就去写。”

林则徐:“赶不急就改天嘛。”

龚自珍:“哎。不过,你也累了,早些休息,今天先就这样吧。告辞了。”说罢,龚自珍告别了林则徐,回家去赶写贴子了。

1839年元旦那天一大早,北京城下着大雪,龚自珍拿着一幅他亲笔写的字贴,吱吱呀呀地踩着两尺多高的雪又到林则徐府上来了,才到门口就大声说:“则徐兄,我送贴子给你来了。”

林则徐把他迎进家,龚自珍打开贴子,一幅字跃然眼前:“镇毒如秋风,犯罪法不容。强我军民志,热血捍中华。”笔锋洒脱而钢劲有力。林则徐看了非常高兴地说:“写得太好了,我一定用你的意志激励我,再难我也能挺得住。”

林则徐把女儿普晴叫过来,普晴向龚自珍一歉身,并尊敬地叫龚自珍叔叔。

龚自珍:“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

林则徐把龚自珍的贴子拿给普晴看,普晴看过贴子后高兴地说:“叔叔真是好文彩。”

林则徐说:“叔叔家可是历代的书香门第哪,他小我7岁,在朝庭任礼部主事,他本来要陪同我去广东禁鸦片的,因为我尚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如何,我答应叔叔说,等我先看看那里的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黄爵滋及家人也来为林则徐饯行了,见龚自珍也在,有几分激动地说:“少穆兄,情况复杂哪,什么事都要多个心眼,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要多保重哪?”

林则徐双手合拳语气凝重地说:“多谢兄长的关照,我会给你们来信的。”

1839年1月8日,林则徐在紫禁城“正大光明”殿里双手接过道光皇帝交给的、篆有满汉两文的“钦差大臣关防印”和一把青龙宝剑,顿时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北京这一个多月以来,天气总是阴雨连绵,雪花飞舞,厚厚的积雪一直伴随寒冬,人走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冰晶雪亮的冰柱似岩溶洞的钟乳石悬瓦椽而垂。就在这一天,朔风阴冷刺骨,然而,林则徐却手捧着的一颗道光皇帝交给的关防红印,像似捧着一盆火,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想着皇帝的嘱托与百姓的健康,为着国家的安危与民族的兴衰,激情之下,提笔饱蘸浓墨写下“强我中华,志在边关”的誓言。迎着凛冽的寒风,携妻子女儿从北京启程,满怀壮志豪情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林则徐乘车的速度远不及百姓奔走相传的速度快,闻林则徐南下的消息,沿途都有百姓关注,路过村镇时,总有百姓好奇观看和夹道迎送,途经安徽省香山县县城时,受到已经退位了的前县令田薄的迎接,林则徐应田薄之邀前往他家,在距田家尚有百余米处,穿着补丁成堆衣服的一位70多岁的老大娘拄着拐杖堵在路上,见林则徐的马车来到面前时当即跪下哭诉说:“青天大人哪,你可救救我的儿子,他吸鸦片不但把家里的积蓄全花光,儿媳妇也因他不改恶习而气愤得自杀了,好好的一个家被鸦片给毁了……”

林则徐双眼都湿润了,一时不知说什好,他扶起老人,从衣兜掏出几个铜板放在老人手里,沉痛地说:“大娘,我正是奉了皇帝的圣旨前来查禁鸦毒的,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将害国害民的鸦毒彻底肃清扫尽。”

老人双手颤抖着捧着铜板,感激地说:“青天大人,你要为民出害呀?我们可就指望着你了”。

林则徐双唇紧闭,眼睛里闪现出晶莹的泪花,他用双手紧紧地握着老人的双手,坚定而有力地说:“大娘,请放心,我们一定能扫除鸦毒的”。

辞别老友田薄,林则徐顺路拜访了好几位戒烟毒很有经验的老前辈,遇到了多起因受鸦毒之害而诉苦的百姓。看到乡亲们深受鸦毒之害,想到国家的安危,林则徐禁不住喃喃地自语:“鸦毒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不扫除邪毒,我中华将亡也”。在颠簸的路途上,林则徐经常陷入了沉痛的思考中……

林则徐南下的消息不胫而走,犹如一声春雷响遍全国各地,广东福建两省更像是炸开了锅。茶馆里,街头、巷尾聚集的人们无不谈论着林则徐南下禁鸦片的消息。好友福广总督邓廷桢听到林则徐被皇帝任命为钦差大臣赴福广来禁烟的消息,顿觉既兴奋,又羞愧。兴奋的是来了林则徐这个志同道合的老朋友,而且是朝廷任命带有上方宝剑的钦差大臣,禁毒斗争因

邓廷桢1776—1846此有了团结的力量和坚强的领导者;羞愧的是自己曾

(同前书出处,第42页)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起明哲保身的日子来。邓廷桢回顾着……

邓廷桢是江苏江宁人,字嶰筠,生于1775年,1801年(嘉庆六年)考取进士。邓廷桢身材魁梧,长脸,浓眉大眼,上额略宽,下巴稍椭圆,鼻梁挺直,嘴唇两边的八字胡黑而浓密地呈自由状往下拖着,耳朵不怎么大但稍肥厚,他肩膀较宽,背部显得厚实。给人一种既脚踏实地干实事又似乎随和谦逊的感觉。他为人刚正,办事也清正廉明,1835年在西安任知府时,为一被判死刑冤案者正白冤情于天下,被百姓誉为邓青天。

邓廷桢想起一件事来:“自己曾寄过一封信给林则徐,他莫非没有收到……还是收到了却不回?那么他是看不起自己了……哎呀,我有我的难,俗话说,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嘛。林则徐是被任命为钦差大臣来禁鸦片的,手拿上方宝剑,如果说有人故意搞破坏并恶意抗拒,在万不得己的时候,不管他是什么官都可以用“上方宝剑”先予斩杀,然后再上报,单是这一点,就足以震慑犯罪者,也好像皇帝在自己身边一样。派我下来禁鸦片,却又让我受制于人,这叫我怎么禁,谁像我一样来不好禁的。哎,过去的,就由它过去吧。只是林则徐来了,怎么说也该为林则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想到这里,邓廷桢拿出官文纸,打开墨盒,提笔写了一个命令,命广州知府余纯保在广州商馆十三行前的广场上召开公审大会,将在押的大毒犯何老金,王老五处以绞刑示众,以震慑国内的毒犯,同时让国外的鸦毒犯知道中国人禁毒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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