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不要怕，困难总是有的
话说这几天申浩忙里忙外，可谓是操碎了心、费足了心思。班里的一塌糊涂自不必说，光是青志协的活动就够他自己喝一壶的。上午是上课时间，基本上固定，在这个时间段申浩能不打瞌睡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再想业余干点什么那是痴心妄想；等午饭过后就得告别午休的馋虫，毅然决然地踏上去市中心的公交车；待到达预先计划好的商场后，就要开始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游说一些企业的领导，成与不成还在其次，不过一张冷板凳、一副苦瓜脸、一餐闭门羹你是说什么也逃不掉的，这就是这个社会:想要办事，就先得把人格放一边，因为在很多领导眼里它根本就值不了几吊钱。最后还得碰碰运气，没准遇上领导心情好，你也跟着升官发财；要是你倒霉，正赶上领导被蚊子叮了手痒痒，他一样让你跟着浑身不自在。俗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今就可以改一改了，成事哪里在天啊？在领导才更恰当。
一般情况下，申浩和队友嘴皮子要是磨得顺利，五六点便能回到学校。可大家也别以为这就算完事了，对于青志协来说，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像申浩他们这样的涉外人员，通常会先给点寒酸的时间来解决个人的温饱问题，至于其他留校的部门人员，下了课抱着饭盆就得往办公室赶，这倒不是说办公室管饭，主要是因为大家都忙了一天，晚上有许多工作要汇报，第二天的任务安排也得在晚上商量出个结果，要是不省出个把小时的吃饭时间，等把事情商量完，食堂都准备开始做早餐了。
总而言之是“怎一个苦字了得”，如果没有个不怕苦不怕累的不怕死精神，别说干出点成绩来了，就是混个正常出勤都难。
要说演出那天王锐临时找申浩有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那天的部门例会如期开始，照例是应该是由王锐主持，但那天他也不知是憋了什么坏，自己坐在一边当起了旁听，却让申浩等部门成员先轮流发言，都来过一把主持人的瘾。而申浩等自然不知所以，根本搞不清现在是何种情况，到底是王锐有意拿大家开涮还是暗藏玄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大家本着说废话不偿命的原则，齐心合力把例会彻底演变成了无关痛痒的街道办老头老太太会议，除了侃家长里短，就是唠影视娱乐，反正宗旨只有一个：不见鬼子不拉线，不知主题不着边。
这不聊还好，聊起来便炸开了锅，这边说的风生水起，那边听的目瞪口呆，一时间比菜市场还菜市场。
夏青在一旁可看不下去了，这会没开成不要紧，可别把会议室搞成噪声发射源，惊动了老师可有大家好看。夏青过去提醒王锐道：“王锐，你快说正题吧，让大家聊什么天啊！再耽误时间这会可开不完了。”
王锐让众人轮流主持，可谁承想这帮人也太不争气，真把自己当居委会主任，让王锐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但是看到大家越聊越起劲，又不免感到有些欣慰，能让自己部门如此活力倒也不错。可到后来听了夏青的一席话，王锐也着实有点冤枉，本来自己是好意，想让大家来主动安排活动，闹到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我王锐能预料到的。
言归正传，这样乱下去怎么能行，正事还是要说的：“大家都别吵了，先安静下来。”王锐似乎都不耐烦了，盯着众人，渐渐露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埋怨道：“你们也真行，让你们主持个会议，倒把它搞成个茶话会了，你们还有点事业心没？整天光知道做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情……”
“我们真是比窦娥还冤呀！明明是你让我们主持的，有没给个主题来圈定范围，那还不是越扯越远呐！”梦琪明显不服气，她觉得，王锐实则是先在地上扔个钱包，然后诱骗你捡起来，最后就硬说是你偷的，真是讹人都不分时候。
梁志远也看不惯，帮腔道：“就是的，乱成一锅粥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最起码挑唆的罪名你是逃不掉了，等一会开完了会，我一起来公审你。”
接着夏青、余阳跟着起哄，把好不容易维持好的秩序又吵的支离破碎。王锐眼看收拾不住局面，只能能认了熊，立马装孙子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真对不住各位，让各位受惊了，还顺便蒙受了点冤屈，小生在此赔罪了，还忘诸位大人海涵，您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梦琪还没有闹够，仍不放过戏耍王锐的机会，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道：“还算有诚意，爱卿快快平身，下不为例，如若再犯，哀家就晋升你为大内总管……”
夏青也指着王锐说：“就你贫，别唠叨废话了，赶紧说正事儿吧！”
王锐一看，自己确实玩的过了，还是转正题要紧：“这事你可是错怪我了，本来一开始我就是想增强一下大家的积极性，希望大家能主动谈到我们今天的话题，最后看来是弄巧成拙。现在还是我来说吧！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可有的忙了。我上次开会时已经和大家说过我们这个月要策划一次活动，至于内容，我和夏青、余阳他们商量好了，准备筹划组织一次募捐，而资助的对象就是我们学校一个因患白血病被迫退学的学生，他的名字叫王佳乐。据说是NC县一家普通农民的孩子。估计以他的家庭状况是很难承受这种医药负担的，而且他还是大一新生，根本没有通过我们学校的体检，所以这笔费用不可能指望学校和保险公司了。”
“此前，我们和一些相关同学也进行过沟通，他们认为这样的募捐还是很有意义的，最起码有实际的作用。虽然这起不了什么决定性作用，但还是可以让王佳乐同学感到我们南昌大学的一份关爱。且不论他今后是否还能回到这里，就算是为了一份感恩的回忆，我们也值得去做。”
“大家有什么意见？”
申浩一听完便率先发言：“主意好倒是好，也符合我们志愿者的性质。不过我们是打算在哪里办募捐呢？是学校，还是其他公共场所？我们又能预计捐多少钱，而这些钱又够不够佳乐的花费呢？”
夏青点了点头，露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以前我们在学校里做过类似的活动，但效果不是很好，在钱款数方面就更不尽如人意了。后来我们想了想，我们自己本来就是学生，根本没有收入来源，只能依靠家庭有限的汇款来过活，试想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你有足够的爱心，也缺乏应有的能力，我们尚且自顾不暇，谈何来帮助别人。所以我们这次讨论一下是否可以将募捐的地点改在一些大型的商场超市，那里不仅人流量大，而且最关键的是，到这些地方的人应该有充裕的现金来资助我们的募捐。”说着夏青不禁阴险地偷笑了一声
接着说道：“谈到捐多少钱，其实我们也没有大致的概念。我们是刚刚联系到佳乐一家的，听他父亲说，看病可能要花二十几万。但是凭我们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捐不到这个数字的。所以我们只能尽量去做，没有具体的目标，因为我们也没有调查过在NC市区捐钱一天能够募集多少善款，同时我们也不可能长年累月地做这一个活动。我觉得我们暂且把时间定为两周比较合适，一来我们需要去争得商场的同意和招募志愿者，二来每天去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协调好课余时间，分批率领志愿者去做。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杨乐丹也接着说道：“那我们在募捐的时候应该跟行人怎么说怎么做呀？既然你们以前做过，那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技巧啊？”
申浩一听，心里就直打鼓：“这问题提的很重要，这技巧确实关键，要是搞不好不仅丢人不说，钱更是捐不到。”以申浩的想象力，是一排人齐刷刷地站在募捐桌前做默哀状，以博取同情；要不就是每人发一小碗，自己回去有技巧的摔破一角，但别太狠，否则摔得程度太深装硬币不方便，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嚎啕大哭，具体技巧有三招：拽，挡，跟；保准三招过后你满载而归。
正当申浩幻想着“拦路募捐”的情景时，一下子又被王锐的回答给叫了回来：“是的，这个很重要，到时候你们也需要和自己的志愿者讲清楚这一点，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首先，募捐时要把握自愿的原则，过路的行人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来支持我们的活动，只不过是出于道德的倡议和个人同情来募捐的，所以我们千万不可强人所难。其次，要是遇到一些无心捐助、招惹是非甚至是成心捣乱的人，要多加小心避免冲突。说道具体的技巧，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先要在场地设置海报、拉起横幅，由我们的同学轮流念一些煽情的稿子，其他人尽量保持统一的动作，再适时地喊几句口号。我现在想到的也就这些，再细节化的东西我们到时候再说。”
方书蕾看到别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自己不说句话就快成隐身了，便思考一阵后说道：“我看这些都是募捐开始后要做的，我们应该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吧！那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之间王锐查询了自己的笔记本：“现在我们除了要招募志愿者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联系各大商场和超市了，只有他们先同意我们才能顺利进行接下来的工作。志愿者的招募我已经让余阳贴出海报了，相信这几天就会陆续有人来报名。而接下来工作就是要我们分头去联系活动地点。”王锐说着便抬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指着上面的地图和大家解释道：“我在寝室的时候已经搜集好了南昌各大商场的信息，根据地理区域大致划分为四块，我们分头负责。在每个区域里只要有一个地点可行就成，多了我们人手也分配不过来。你们在和商场沟通之前，最好先审查一下场地是否合适，捐款箱和一系列物品的摆放要怎样才合理。”
王锐按照两人一组给大家分配了区域，之间也可以有个相互照应。申浩这边和夏青分到了一队，负责的地点是较为繁华的八一广场附近。等最后协商好各组的出发时间和所要联系的商场后，大家便各自散去，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申浩便被周杰伦的《青花瓷》叫醒了，这要是搁在往常多听一会儿也无所谓，说不定还会跟着唱上两嗓子，但是这是在阳光明媚的早晨，自己和周公的事情还没谈完，别说听歌了，就是天籁之音也纯当放屁一样的厌恶。这边铃声还响个不停，申浩却紧闭着双眼两手焦急地在被窝里摸来摸去，真是恨不得把手机直接从楼上扔下来，不过手机倒是很争气，在吵闹几分钟后知趣似的关了闹钟，申浩便也不再摸索，在梦里和现实之间飘忽不定的心终于重游回了梦里，准备结结实实睡他个回笼觉。
时间大概分秒不差地过了了半个小时，申浩的手机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叫了起来，申浩被折腾的几乎快要恼羞成怒，正要举起拳头狠狠教训它几下，却突然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闹铃的声音，而是电话。申浩只得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四下里乱摸，终于找到了手机。顺手一看时间，已经七点过半，差点没慌出神来，再一看来电，也不是别人，却正是夏青。
申浩立马坐起身使劲地搓了搓脸，尽量打起精神，接电话说道：“喂！你好夏青，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去洗脸了刚回来，你等我一下，我这就下去。”
夏青那边也没怎么着急，和蔼地说道：“没关系的，你先收拾吧，我在这里等你。”便挂断了电话。
原来，两人约好是七点半在楼下集合，然后一起去市区，可没想到今天正赶上申浩贪睡，差点耽误了行程。申浩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起床，这样让一个女孩子等你还像什么话，于是便撒了个谎想借此过关。等申浩放下电话后，直抱怨手机的闹铃真是不负责任，没把自己叫醒它倒先收工了，心想着以后要把闹铃放远一点、再多放置几个，铃多力量大，这样不仅自己不会贪睡，就是方圆五里之内也休想安生了。
待申浩略微坐在床边清醒了一回，就连滚带爬地跳下床来，先用湿毛巾擦把脸，然后匆匆地穿上衣服、收拾行装就往楼下跑去，这样一来不仅精神上余梦未消，着装上更是一个稀里糊涂。
在楼下等夏青一见到申浩那精神恍惚的样子，就看出来这小子肯定是睡过头了，却没好意思说出来。申浩怕叫人家这么长时间等急了，也没顾得上客气几句，一下楼便带上夏青往车站赶。
夏青反而关心地问了一句：“不用太急了吧，你要不要先去吃点早饭呀？”
申浩本来一晚上的东西早已消化殆尽，肚子里也急需补充些储备，但是让人家女孩子等了你一早晨，现在还要等你吃饭，实在是过意不去，没办法只得先委屈了自己的肚子，昧着良心说了句:“今天起的有点晚了，我早就饿过了头，现在说什么都不想吃了，我们还是早些去市区吧，这样还可以有时间多跑几家店。”申浩一边说，一边祷告自己的肚子千万要争气，可别在这个时候犯“嘀咕”。
两人商量好之后便一道去车站坐上了公交车。
多亏今天是周五，车上没多少人，申浩和夏青一上车便很容易地找到了一处座位，坐定以后两人便聊起来如何获得商场支持的办法。待车子开到路程的一半时，申浩可觉得肚子饿的受不了了，一个劲地往上涌酸水儿不说，还引起了晕车的连锁反应，这一下子搞的申浩脸色苍白，忍不住地想要呕吐，但胃里空空如也，涌上来的仍旧是一阵阵酸水。煎熬的申浩值得直直地坐在椅子上，抓紧了把手一动都不敢动，深怕车子来个晃荡，自己跟着就是一个翻江倒海。
夏青这边看到申浩不舒服，也关心的询问到：“你是不是晕车啊，空腹最容易这样了，你现在还好吧？早知道我们就吃点东西了，我现在也感到有些晕了。”
申浩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只顾着赶路，自己没吃早餐上路也就算了，可还没心没肺的忘了关照人家夏青一句，让人家也跟着自己挨饿。本来刚才已经够对不住人家，现在自己简直可以被定为千古罪人了，申浩略感抱歉地对夏青说道：“哎呦！真对不起，刚才我只顾自己，也没问你吃过饭没有，害得你和我一起挨饿，真的太过意不去了。要不这样，我们下车之后先吃点东西再去工作吧！”
夏青微微地一笑：“好吧，我也感到有些饿了，那待会儿我们先去填补早饭吧！”
夏青这样一来倒是让申浩另眼相看了，明明自己都饿着肚子还跟申浩这么客气，估计要不是看到申浩晕车，人家的一顿早餐就算交代过去了。在申浩看来，这样的女孩除了一份礼貌，就是一种天生的善良了。
两人吃完早饭，直接来到了位于八一广场旁的沃尔玛超市。刚走到电梯口，两人就发现这里过往的人流量超大，而且场地宽阔，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做活动的。不过在沃尔玛的消费水平一般处于中等偏下，其中工薪阶层所占的比例很大。通常情况下，他们是属于那种既具备有限的爱心，又迫于低廉工资的人群，虽然会对捐款略有表示，但所起作用稍显微薄，好在他们在人数上优势明显，积少成多倒不失为一种办法。
申浩和夏青仔细观察了场地，都觉得所处的闹市区位置、大小等因素都极为合适，便打定主意去找超市的经理说明情况，看看有没有无偿租借的可能。
两人先坐电梯登上了二楼，随即在门口找到个服务生，申浩走上前去问道：“您好，我们是南昌大学的学生，打算在这里搞一个募捐的活动，想先找你们经理洽谈相关事宜。请问您，我们在哪里才可以找到他？”
这个服务生在门口重复着千篇一律的检票工作，动作机械而单调，目不转睛地核对着票据上的信息，显然是那么的枯燥与乏味。在申浩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毫不理睬，继续从事着眼前的工作。等人流在一段时间中变的稀少时，她才微微地抬起了那“高贵”的头，极为不屑地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申浩知道求人不易，又勉强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服务生依旧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回答道：“我们刘经理就在这层，他穿了一件白色工作服，背后印着沃尔玛的标志，你们自己找吧。”说完，她那高贵的头又日落西山似的埋向了手头的工作。
其实找一个衣着特殊、背后标志明显的人并不难。在绕过几个货架、穿过几条过道后，他们便如愿的找到了传说中的刘经理。申浩和夏青赶紧迎上前去跟刘经理打了个招呼。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刘经理一见面便摆出一副销售员专业式的微笑，声音温和而轻柔，很让申浩他们吃了一惊，他们原以为今天黄历不佳，肯定还会遇到门口一样的冷落，但刘经理的热情礼貌倒是让两人平添了不少信心。
刘经理一开口便是一句传统的服务词：“你们好，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吗？”
夏青接过话茬说道：“您好，刘经理，我们是南昌大学的学生。我们准备举办一个关于爱心募捐的活动，想借用贵方门前的场地来供活动需要，而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争得超市领导的同意，来支持和允许我们搞这次活动。”说完夏青便以一种近乎求助的眼神望着刘经理，渴望能获得一个肯定的回答。
刘经理转而想了想，说：“我看这样不太好吧！可能会影响到超市的正常秩序。再说了，我们这每天人流量这么大，突然在这里多了个捐款处，顾客会怎么想？假如影响到我们的生意，我可就不好交代了。”
申浩一听刘经理不太情愿，便马上解释道：“我们这个属于公益活动，所有的志愿者都是由我们本校的大学生组成，个人素质方面您绝对可以放心，而且我们会安排好一部分组织人员在这里维持正常秩序，绝对不会因为活动而影响超市的生意。”
夏青担心这样仍不能说动刘经理，反复酝酿之后也强调说：“我们借用的只是靠近门口的一块场地，并不涉及超市内的空间。到时候我们会合理地摆放所需用具，不会影响到人员的出入。”
刘经理看到两人讲得如此诚恳，并没有直接回绝他们，而是又找托辞说：“即便是这样，假如我们提供给你们活动场地，但是作为供应方，我们又能换来什么收益呢？”
刘经理此话一出，倒一下子把申浩和夏青给问住了，他们压根也没想过做公益活动还要给供应商好处的！申浩心想：“这真是无商不奸啊！竟然连志愿者的主意都打。难道说捐到的钱还要和你五五开呀！”结果两人想不出什么对策，被这位刘经理问了个哑口无言。
刘经理也不想浪费时间，干脆让他们知难而退：“这样吧！像这种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我们的铺面均是租用XX地产商的，倒不如你直接去联系XX，如果他们要是同意，我这里当然没有问题。”说完，刘经理给以一个告别式的手势便扬长离去。
而申浩和夏青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他们很明白这种踢皮球的把戏。以申浩自己的话说：“我玩心眼儿的时候，你还是个娃娃呢！”想当年申浩上小学时经常逃学，回去就告诉妈妈“老师生病了”；第二天就告诉老师“自己肚子疼”，而老师和妈妈总不至于每天来个三堂对质吧！于是乎，老师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看来近十年内是不能来上课了；而自己像是得了痢疾“王”，要常年累月拉稀才行，来上课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而且老师也不愿意看到申浩万一一时忍不住，拉的全教室都是的一幕吧！就这样，皮球来回踢，申浩便轻轻松松地逃掉了半个月的课程。所以说，刘经理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真人眼里班门弄斧，他这点小九九哪里瞒得过申浩。申浩清楚地知道，即使找到了XX地产，他们一定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搪塞你，说不定还和刘经理的回答如出一辙。其结果就是：你自己会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最终得不到任何答复。
面对刘经理冰冷的背影，申浩和夏青只得无奈的离开。
出门的路上，两人也开始不停地盘算，怎么一下子就遇上个铁石心肠的家伙，夏青忿忿不平地说道：“申浩，你说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啊？做个公益事业都推三阻四的，竟然还想要什么回报，幸亏我们当初的计划不是直接来跟他们要捐款，要不然看现在这个情况，要让他们出血非得把我们赶出来不可。”
但申浩却很平静，感觉这种事情还算正常，转头向夏青解释：“我倒是看那个刘经理的要求不算过分，毕竟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要是想靠他们良心发现来帮助我们，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想，不管你做的是不是慈善事业，有互利互惠人家才会心甘情愿的帮你。作为一个生意人，我看他这样做还是挺正常的，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讲，只是爱心指数比较低罢了。看来我们也应该动脑经想一想，怎样才能商家提供一些收益呢？”
夏青听了也直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仍带惋惜的说道：“早知道我们就先想好了对策再去咨询，省的遇到这种情况时碰一鼻子灰，被人家问得哑口无言才叫难受呢。人家堂堂正正地拒绝你，都让你没有办法，这不就是在变相贬低你的能力吗！”
申浩听了也感到有些汗颜，回应夏青说：“是啊！早应该不打无准备之仗，但看在‘年少无知’的面子上，我们宽恕自己吧！”
夏青不禁被逗得大笑起来，说道：“哈哈！，是啊，申浩是有些‘年少无知’，今后还要多听青姐的教诲才是！”
申浩不想一没留神被占了便宜，真后悔提起自己年龄小的事，打岔道：“先不说这些了，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呀？”
夏青说：“按照原先的安排，这条街对面的‘大润发’也可以作为备选地点，我们现在就去那吧！”说完，两人便择路而去。
一进到大润发超市的大堂，一股浓重的油漆味便扑面而来，地上的装潢材料摆放的凌乱不堪，还时不时地有搬运货物的工人进进出出。一看就知道这里肯定是刚刚开业不久，很多店铺还未曾售出，而仅有的几家开业商铺也明显准备不足：货物繁杂、堆放随意。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有弊必有利，这里的场地却是不错，比起沃尔玛来倒是阔绰了许多，即使摆放上捐款的物品也不见得会带来什么不便。只是由于刚刚营业，顾客寥寥，很有点门庭冷落的意思，要是和沃尔玛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申浩和夏青观察之后还是打算去试一试，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一个的备选的地点再说。
可到了前台询问之后，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听前台的服务生说：“很抱歉，我们经理前段时间出差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件事情我们也做不了主，你们可以等他回来商量！”
申浩他们又抱着微小的希望询问，是否可以找其他的负责人来批准这件事，服务生回答不知道；申浩又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服务生依旧“勤快的摇摇头”，总之是一问三不知，申浩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受过警方的特殊训练，竟然可以将无可奉告的话说的如此犀利，说白一点这就是在赶自己走人嘛！
两人无功而返，夏青见申浩脸上因事没办成而略显不悦，于是安慰道：“不要在意，我们刚才也看了他们的场地，人流量太少，根本不适合我们的活动！即使他们同意了，最后我们也未必就会选在那里。别着急，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夏青一席话倒让申浩宽心不少，申浩想不管怎么样，先成功一个再说，假如就这样回去哪还有脸见部门的人！人家都顺利完成任务，就你这儿拖后腿，好说也不好看呀！于是，申浩和夏青怀着忐忑的心情奔赴了下一个地点，据大润发约有两条街区的洪客隆百货。
这座百货商场是一幢独立的楼式建筑，坐落于一条商业街的中央，前方设置一个半圆形的广场，供露天销售所用。在百货大楼的内部，除一层是一个大型超市外，其余各层均是独立店面。
申浩和夏青观察以后，都觉得这里虽然人流量很大，过往的顾客也比较集中，但是由于经营日久，所有店面均已售完，而且又将过道的剩余空间搭建起许多临时铺面，这就让整个商场自然而然地显出一种拥挤、紧凑的状态。申浩和夏青经过商量，都觉得要是将捐款点设在商场过道，很可能会影响到顾客的正常出行，相信这样厂商方面一定不会愿意，反而是将地点设在门外的广场却比较合适，既可以保证商场良好的秩序，又不会影响捐款效果。
不过，两人还是打定主意，想和厂商协商之后再确定具体的捐款地点，毕竟争得同意是最重要的，后续工作再具体协商。
不像前两次那样磕磕绊绊，这回算是相当顺利便见到了商场的负责人。这位负责人姓张，任商场公关部经理，是一位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性，操着一口地道的南昌版普通话，虽然表情略显做作，但言谈举止还算亲切友善。
夏青客气了几句之后，为了不耽误时间，便简要地说明此行的来意，同时付上了所带来的活动策划书，并对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做了详加说明。
张经理大致翻看了一遍，然后将双手重叠自然垂下、微微地点了一下脚尖，抬起头说道：“这份策划我大致看过了，我很欣赏这样的公益活动，这也是给我们公司一个宣传的机会。这么说吧，我基本上同意你们的方案，可以在我们的场地内进行相关的募捐宣传活动。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说明，我们公司应该不会给于资金支持，所有的费用和花销均由自己负担；并且我们要求在显要位置挂一条我们的宣传横幅，这批费用我们会自己出。不知道这些要求你们是否能够同意？”
似乎是惊喜来的太突然，让申浩一下子都有些接受不了，本来还准备了一车话要说服这位经理，心想就算不能说动她，也要跟软磨硬泡上一阵子，使她能够勉强同意也行，没想到还没开战，她就已经临阵脱逃了。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障碍，申浩仍然不太放心，便追问道：“您的那些要求我确定可以答应您，但是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关于借用场地的事情，是否只要您批准就可以办理，我们应该不用再去咨询其他领导吧？”
张经理听后有些不悦，但转而一想这孩子想确认一下也是对的，免得让他费了半天劲，最后才知道自己做不了主，那多尴尬呀！张经理自己不知不觉也感到有些好笑，说：“哦！原来你以为我做不了主啊！”
申浩一看情形不对头，深怕因为自己一句话把事情搞砸了，连忙赔礼到：“真对不起张经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是否我们还需要和其他人沟通，所以想事先问一句，免得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申浩也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对于一个事业正处于下坡路的中年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忽视她的作用更让她恼火的了。
同时夏青也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跑来打起了圆场：“阿姨，您千万别在意。跟您说实话吧，先前我们联系过好几家超市，但他们都是借故托辞自己做不了主，方才草草作罢。我们是被忽悠怕了，所以刚才我同学不免说出了这样的顾虑，希望您不要见怪！”
其实张经理本无怪罪的意思，只是听到申浩毫无世故之心的质疑顺嘴回了一句，这会儿看两人又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着和自己道歉解释，也就更无了责怪的道理：“好了，你们也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出来联系活动也挺不容易，处处要看人脸色。我也没有难为你们的意思，像这样的事情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将来耽误事。我现在就和你们讲明，这栋百货大楼除了顶层的办公室之外，其余部分我全部可以负责，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申浩和夏青一听，脸上的失落尽扫，立刻换上一副春风得意的笑逐颜开。申浩看到眼前形式喜人，便迫不及待地趁热打铁：“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想顺便请问您一句，我们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口广场的露天促销，它是否会有停滞的一段时间？我想我们如果赶在那个时候来做活动，就不会干扰到他们的生意了。”
这一问不要紧，倒把张经理给搞糊涂了，说：“你们的活动关外面的促销什么事，难不成你们是看中外面的场地了？”
夏青坦白地解释道：“是啊！我们考察以后觉得内部的空间可能过于紧凑，在这里做募捐对你对我都不方便，所以我们最后挑中了店外的广场。”
“说了半天你们要在外面做活动啊！这就不太好办了。”张经理看起来非常不情愿，对于申浩的未事先说明似乎还略显出一点恼怒，“你们这些学生就是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在内部一样可以做嘛，你们把捐款箱做的小一点，人手少一点不就行了吗？”
申浩正准备问一句：“您是不是又做……”可话说到嘴边就收了回来，他可真不想老是犯同样的错误，搞不好还得瞎耽误工夫的解释半天，这一天孙子装的也真够累的。
张经理用异样的目光瞪了申浩一眼，看这意思是想叫申浩说话老实点，不会说话就别乱说，接着解释道：“外面的场地按道理来说是属于我们的管理范围，那些商家也是先要征得我们租用场地的同意，才可以在那里摆摊。但是你们不一样，他们有营业执照，并且向城管部门缴纳了一定费用，你们要是也想这么干，就必须先获得当地城管的同意。这在以前还比较好办，只要我们派个人去和城管沟通一下就可以顺利解决，但是现在对市容和公共场所秩序的要求逐渐变的严格起来，必须要办理繁杂的手续才可以在这里合法经营。为此也限制了我们大量的收入来源。我们和城管也展开了协商，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以目前这种状况，他们要是了解到你们是跟我们合作，我相信你们的申请被批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可让申浩他们吃了一惊，看似明明到手的东西看来又要不明不白地飞走了。这时，从楼梯上下来个人正要找张经理，而张经理对于他们的挑剔显然没有那么耐心了，只是撂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你们先好好考虑一下吧，外面的场地我确实做不了主，你们要是坚持的话就直接去找城管，成与不成得看你们的本事了。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们犹豫，你们想好了再来找我！”
申浩原先不相信天命，不过现在却隐约信了，因为打一棒子给一个枣的糗事不是在谁身上都能发生的，对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经历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申浩真是想不通，到底是自己今天出门忘看了黄历，还是这几条街的人通通不记得吃药，或是吃多了药。人生有坎坷是正常的，但是坎坷走完后的“奖励”还是坎坷却并不多见，借用基督教的说法：上帝真是挺幽默的，总是愿意跟同一个人开玩笑。
走了一上午的路，磨了几个小时的嘴皮子，申浩除了一份疲惫就只留下一丝怨愤，本来就想好好的抱怨几句，希望可以发泄出来，但看到跟自己一起出来的夏青也是一脸的苦闷，又不忍再去做一根愤怒的导火索，只得有心安慰夏青道：“先不要着急！办法总会有的，外部实在不行，我们不如就在商场内找一处较大的场所将就一下得了！”
“这怎么能行呢!里面那么乱的环境，要是随便找一处很容易就会被忽视掉，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我们还怎么搞啊？”夏青说话的语气免不了有些心急，可能她也意识到对申浩的劝解太有礼貌，所以补充道：“我只是想说，我们得再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申浩看着夏青答道：“是啊！有路必有丰田车！”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申浩随心转了个头，无意间看到不远处正好有家KFC，又看了看时间，就和夏青说道：“我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我们不如先去KFC吃点东西吧，再顺便商量一下下午的打算。”
夏青点头说好，两人便一同进了肯德基，买好午餐坐定，两人相视无话。看这样子他们都是想听听对方的意见、将自己的想法保留，然后再经过一段形式主义的讨论，最后勉为其难地用上对方的结论。这就是典型的“你想办法你做主，好赖别怪我”，但这回两人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两人均深谙此道，都是老中医，谁也别开偏方，看究竟谁的耐心好。
其结果就比较搞笑了，两人开始对峙着斗智斗勇，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深沉地望着对方，不时地努努嘴、使个眼色，看来是要把表演进行到底。从来是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回倒好，都成了地下工作者，主意想不到、话也说不出来、委屈还得自己忍着，当真是成了哑巴喊冤。
申浩终究还是熬不住了。心想，这出主意不在行，瞎抱怨咱还不会嘛！“夏青，你说为什么咱们一出门就这么倒霉呀！不是张三做不了主，就是李四不在家；店面小的咱看不上，企业大的瞧不上咱；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却又叫人家城管给了当头一棒。你说这世道人心怎么就这么冷淡啊？搞个捐款、借个场地好像要他们命似的。依我看呀！他们都是些现代式豪华精装版的葛朗台，无敌铁公鸡中的战斗机，周扒皮的嫡系子孙……”申浩越说越来劲，真是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比窦娥还冤。
“好了，好了。”夏青可听不下去了，要是再这样让他骂下去，恐怕就要送他去精神科了，“周扒皮惹着你什么了，连人家的子孙都不放过。”
申浩争辩道：“怎么没有，他们都是吝啬的经典形象，是我国敌我矛盾的典型反面教材，我们就应该时不时地把他们拉出来温习几遍，给他们开批斗会、写大字报。我还不信了，他们肯定也干过类似半夜鸡叫的事情，说不定还是只铁公鸡，一定有家族遗传。”
夏青可被申浩这种泼妇骂街的样子给乐了，抿着嘴笑道：“你这都是哪跟哪呀！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在骂周扒皮，倒是想把周氏一族一网打尽啊！我以前真不知道，原来你骂人这么厉害呀！下次我准备要和谁动嘴之前，一定要叫你去助阵哈！”
申浩见夏青这一笑，也意识到刚才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一时骂的痛快没收住嘴。申浩也纳闷，自己平时话也不多呀！一骂起来可就滔滔不绝、口沫横飞了，要不是刚才夏青那一句玩笑把申浩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真说不准申浩要从周扒皮做地主开始，骂到他入土为安呢！看来人的潜能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激发出来的，尤其是在愤怒的时刻。
申浩没有心思再骂了，而是呆呆地看着夏青在那儿傻笑，心里就像被周地主拔了毛的公鸡，你让我叫（骂）我偏不！申浩见夏青毫无收敛的意思，便假装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质问道：“我说，你还是不是和我一头的，干嘛老向着周扒皮说话，我现在越看你的阶级性质越不纯洁，肯定以前也干过地主吧？下次再打土豪，我一定上你们家！”
夏青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越笑越开心，前仰后合地坐在椅子上，指着申浩笑道：“好啊！到时候我就把自家最丑的丫鬟许配给你，让你今后就给我们来打长工，每月工资外加一只拔毛公鸡。”夏青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狠狠笑了一回，差点没笑哭出来。
申浩这边自知不是对手，对骂起来惟恐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便连哀求带埋怨地说道：“俗话说得好，这‘最毒妇人心’，你也真够狠的，好歹咱们同学同事一场，最丑的丫鬟你也拿得出手，还是给你留下来一把鸡毛吧，我可是享不起那个福分。”
夏青笑了一阵也觉得玩够了，收敛了笑容和申浩说道：“别说这些了，我们言归正传吧，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我们之前预定的三个地点都已经盘问过了，就最后这个还有商量，至于其他的我看也不用再问了，都是没影的事，纯粹浪费时间。要不我们真去找找城管，借商场办活动的名义来批个申请？”
申浩却没有夏青那么乐观，摆出忧虑的神情直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样做成功的几率不大，且不说我们不知道城管部门在哪，即便是我们顺利找到了他们，可按照张经理的说法，这种审批程序同样比较难办，没准拖个几周批不下来，那我们的活动还做不做了？况且刚才听张经理的口气，她根本不愿意和城管合作。就算最后搞成了，也是强扭的瓜不甜，我们被夹在中间不是要难受死了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该怎么办啊！”夏青失望透顶了，她感觉这一上午算是白跑了，事没办成还惹来一肚子的闲气儿，只得又趴在桌子上，撅着嘴无话可说。
申浩也是十分懊恼，左右看看中午吃饭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光，周围空空当当略感清净。“呀！夏青，你快看！”申浩不知哪来的灵光一现，突然叫了一声。
夏青可被吓了一跳，直起身来说：“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是不是刚才跟你说了‘亲事’，你现在就看到恐龙了？”
“不是。”申浩没有在意，而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是说你看看这家肯德基的环境是不是很适合我们的活动啊？”
夏青之前也没留意看，听申浩这么一说，再左右看看，确实觉得很不错。“哎！是啊，刚才我也没注意，你还别说，这里空间还是蛮大的。”
这家肯德基一改通常KFC的小巧实用，大大方方的阔绰了一回，四周宽敞明亮、餐台舒适整洁，在一进门的边角还设置了一个微型的儿童乐园，典型的地方大，用点是点。
申浩指着那边的前台说道：“那我们过那边去问一下吧！不管其他的，先试试再说。”
来到前台一个漂亮的服务生招呼申浩要点什么，申浩回答说自己是南昌大学的学生，希望能见见他们经理。服务生一听不买她的东西倒显得有些失望，好像知其来意的朝后台挥了挥手喊道：“芬姐，出来一下，这儿有两个人来应聘了。”
她这一嗓子可把申浩和夏青给喊蒙了，正事还没谈就把自己招工了，这也太突然了，意外得到份工作，还真没这个心里准备。
店长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事业型女青年，看上去像是刚刚毕业的样子，人却是挺爽快，一出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要一个服务生，你们以前谁有过工作经验？”
申浩一下子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心想：“我有上网、打牌、泡妞、应酬的经验，唯独就是没工作的，最近才做上班长，不知道这算不算？”
夏青见申浩望着店长，偏偏就是不说话，不知道他心思去哪神游四海了。夏青怕申浩把人给看毛了，便自己接过话茬说道：“不是的，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应聘的，我们是学校青志协的工作人员，来这里是想安排一个活动的场地……”夏青又把可以编成教科书式的话重复了第N+1遍，都觉得自己快成一个录音机了。
这时申浩也回过神来，看见芬姐无动于衷的样子，惟恐她还不太明白，就顺手从书包了拿出了一份策划，对照上面的具体过程一一进行了说明。
等店长反应过来，却表现出一种不置可否的样子，欲言又止地说了几句：“嗯，好的……但是……我觉得……这个。”
申浩明白，这位芬姐可能比较为难，不想做这个活动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他们；要是支持他们这个活动，也不知道对他们这个店面来说能有什么好处，所以才吱吱唔唔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申浩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有心给她吃颗定心丸：“店长，关于我们这个活动是纯属于公益性质的，是希望借助社会的力量去挽救一个生命危在旦夕的孩子，所以我们不可能给你们带来现实利益的经济回报，但是我们可以用贵店的名字来作为这次活动的支持。我相信这对于你们无论是声誉，还是形象都应该有很大的提升。你们知道这种概念和做广告是一个道理，像汶川时王老吉的捐助，一夜间赞誉无数，在各大超市卖到脱销为止，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企业的价值观改变人民的消费导向的生动例子。请您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来这里不仅是给自己寻求帮助，更是为您提供一个提升品牌价值的机会。”
芬姐似乎有被说动的倾向，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与先前申浩他们接触的“老奸巨猾”相比，她显然稚嫩的多，这才使她有点经不住申浩的糖衣炮弹。
为了让芬姐动摇的内心再奔腾一下，夏青决定再给她下剂猛药，“而且到时候我们也会请到都市报的记者来做一段简单的采访，你们可以借此机会做一个宣传，我们也会尽可能提到你们在此次活动中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并代表我们部门跟受捐助的同学感谢你们的慷慨和无私。”
“店长，说实话，我们一直都十分肯定KFC的正面形象，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那种情切温和，所以我们下午一来也根本没有去访问过其他店面，而是直接到这里跟您交涉。从个人愿望来说，我们也更情愿与您合作。”无中生有的忽悠人一直是申浩的强项，这次也不例外，说谎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句句掷地有声。
这下芬姐被说的可有些吃不消，真没想到帮你们做个活动、借块场地原来有这么多的好处，心想要不成就答应他们吧，答应了换个消停，看样子这两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今天跟我这儿死磕来了。终于，芬姐妥协似的说：“好吧，我看你们活动的可操作性和回馈都还可以，要不这样，你们先把策划留下，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我需要先和几个同事商量一下，尽可能在一两天之内答复你们，你们看怎么样？”
既然店长已经这么说了，申浩也不好再过分的逼她当场答应下来，只得唯唯诺诺的应承了几句，最后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差点没把芬姐捧上了天。
在夏青留过电话之后，事情总算是结束了。等申浩他们一出来，感觉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似乎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现在不仅筋疲力尽，而且精神也难以集中起来。真是哪里都不想去，要是能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该多好啊！
申浩注意了一下时间，快接近下午四点，估计等回去的时候刚好能赶上晚饭。
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夏青问他：“申浩，你说我们忙了一天，这事算办成了吗？也不知道其他组的怎么样了，是很顺利，还是和我们一样坎坷呢？”
申浩看了一眼夏青却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到底应该把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归于哪一类，这甚至也是他想问的，申浩没头没尾地回答了一句：“我们所联系的区域已经是南昌较为繁华的地段了，这里尚且如此，我想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唉，谁知道呢！先回去再说吧，反正晚上开会，到时候就知道了。”
夏青知趣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似乎也累的不想说什么。已经结束了忙碌一天的疲惫，但晚上仍要开会，她真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一些。
申浩和夏青按照原路返回学校，匆匆吃完饭之后便直奔了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还只有王锐一人，王锐见他们两人拖着身体慢慢走进来，微笑着和他们客气了一句：“吃了吗？”
申浩勉强将嘴角往上提了提，无力地答道：“嗯，刚从食堂回来，不过不太想吃。”
“还说呢!我觉得你已经吃得不少了，那平时你胃口好的时候该是多么恐怖啊？”夏青记起了刚才申浩要的一大碗饭，虽说最后没吃完，但也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申浩接着反驳道：“大惊小怪的，这么大的男生吃这些饭还叫多啊，今天那些饭我也就是刚刚找到些感觉，不过吃到一半就没了，下次叫你见识见识浩哥的全餐。”
夏青边听申浩讲，边做呕吐状，声称不要让申浩破坏她今天的好胃口。王锐看着两人斗嘴也不觉笑了起来，还时不时地添油加醋，只当闹剧来欣赏了。就在申浩他们专心斗嘴的时候，部门的人也渐渐来齐了。王锐简单确认人员人数后，便叫大家轮流汇报这些天与商场的沟通结果。
陈浩轩看自己和王锐的距离最近，心想还是自己先来吧，省的让王锐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点，“我和书蕾去了步行街的几家店面，起先是一个较大的专卖店，但是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领导开会，所以没有接见我们。我们在那大概等了一个钟头还没见领导出来，便去换了隔壁的一家百货公司。可到了经理室门口却被秘书拦住了，非得和我们要预约，我们好说歹说都没让我们进去。后来我们又返回了那家专卖店，那个会还没开完……”
没等浩轩说完，话就被杨乐丹打断了：“开什么会呀这么久，是不是他们就在讨论‘怎么才能让你见不着经理’呀！”杨乐丹自娱自乐了一回，接着便也说道了自己的惨痛经历：“你那个算好的，还能见到个秘书，我去的那家超市，保安比顾客都多，当我和他们说想见见经理时，压根就不让我上经理室的楼，还狗眼看人低地说：‘你是哪来的，你以为经理是谁都能见的吗，要买东西去那边，经理没工夫。’真没把我气死，要不是梁志远拦着我，我早去投诉他们了。我们看了好多家，就这家最合适，其他店面都是巴掌大小，自己的货架都摆放不开，别说给我们提供场地了。”杨乐丹一说完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提起那经理就恨得牙痒痒。
“看来我的运气比你们好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见到了经理。”本来已经够倒霉了，不过看大家还不如自己，梦琪一下子就找到了平衡，说道：“但是这活动的进展也就只限于‘一面之缘’了，那些经理、主管的，整个一群笑面虎，说起话来比我都客气，可是绕来绕去就是不去谈正题。人家不愿当面拒绝我们，但话里话外都离不开‘不行’两字。最后勉强算是找到了一家，可偏偏那人做不了主，非要等他的上司回来再说。这不，我们现在还在等待他们的回复。”即使这样，梦琪还是显得有些无奈，因为她心里根本不确定这事到底成与不成，换句话说，她甚至认为否定的几率也许会更大。
本来申浩觉得事没办好，自己是没脸多说什么了，可大家一个个均愁眉苦脸，自己也就破罐破摔了：“唉！原来都差不多啊！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为什么像我们这样的好人到哪里都没好果子吃？这些奸商都是无利不起早，哪里还顾及穷苦孩子治病呀，要我说……”夏青瞧申浩老毛病又犯了，要让他骂下去这会肯定没完没了了，还没等申浩把话说出来，夏青便有意捅了捅他，又向前努了努嘴示意他说正题。
“哦！大致的经过和梦琪他们差不多。最后勉强去了一家肯德基店，那的店长说要考虑考虑，过几天给我们答复。”
王锐听了大家不尽如人意的汇报，心里不仅是一份惊讶，更多的则是对这个社会良知衰落的失望，他环顾大家都已将各队的情况汇报完毕，但现在仍就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只得无奈地对众人说：“看来这次的募捐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真难以理解一开始便遇到这么多的麻烦。我看先还是等等夏青和梦琪两队的最终结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只能减少募捐场地了。”
大家都互相注视着对方，看看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等了半天却也没一个人说话，申浩心想：“要是有策略的话，在上午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哪里用得着憋到现在。我看，在最坏的情况来临之前是不会有什么转机了。‘王佳乐’同学，你还是再忍忍吧！”
会议无果而终，但申浩和夏青仍在祈祷KFC那边能顺利通过，不仅为了自己一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更是为了给这个艰难的捐助一丝小小的希望。
第二天，也就是新生欢迎晚会的当天，郁闷至极的申浩突然接到了王锐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王锐说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叫他立刻来办公室开会，具体商讨下一步的策略。
申浩马不停蹄地赶到办公室后，其他成员早已到位，只等他来了便可以开始。王锐首先通告大家说：“真不好意思，临时叫大家来开会，但我却有两个不好的消息要先通知你们。今天上午梦琪所联系的百货公司打来电话，说他们最近准备完成一次装修，这个月是不可能了，要是我们愿意延迟的话，大概两三个月个后我们可以再行商议；再有就是申浩他们那组，KFC那边说，要是借用他们场地的话，这次募捐就必须由全部他们来策划，所有的宣传都要指向KFC，而我们只是出几个志愿者配合他们行动。我想过了，长时间延期和过多侧重于功利性质都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决定还是放弃这两个地点，我们再另想办法吧！”
当王锐说到延期和功利性质的时候，陈浩轩就跃跃欲试地想要发言。果然王锐刚一坐下，他微微举起右手，说道：“我觉得KFC的方案还是可行的，只要提供场地，管它是不是功利，还是单纯为了宣传自己，我觉得能捐款就可以，到时候我们各宣传各的，谁也碍不着谁。”陈浩轩的话很有点有奶便是娘的意思，果真按他这么来，青志协和KFC简直就成打擂台了，放一队志愿者在人门口，是砸场子还是怎么的！
本来王锐上午知道到这两个消息后就已经心情不佳，现在又看到陈浩轩这一顿折腾，脸上的气色更加凝重了。但王锐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没有发火，对大家说道：“虽然我们的活动目标和捐助的对象是相同的，但是我们没有义务在完成自己任务的情况下来完全替他人做宣传。将来要参与这个活动的都是我们所招募的青年志愿者，我不希望商家用我们的名义来利用我们的志愿者。像这种功利成份大于公益的活动，我宁愿不跟他们合作。”王锐话语之间显得有些激动，更参杂着一种愤怒者的情绪。对他来说，这不仅是对自己团队一种赤裸裸的利用，也显示了这个世界中良知与金钱的无声对抗。
王锐的一席话说得大家都闭口不言，尤其是陈浩轩，更像是误点了炸药包的罪人一般，在一旁低头不语。其实，申浩也同意陈浩轩的意见，反正目的都一样，只要王佳乐同志最后拿到医药费不就行了，何必要管人家是否“心怀鬼胎”呢！不过这个看似现实的说法申浩终究还是没敢说，毕竟王锐那个高尚的理由就活生生地摆在那里，要是再去触这个霉头，自己“反动”的罪名就算是背定了。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入了一种失落的沉默。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可是众人空荡的脑壳没有爆发，学生会也不会因为一次活动没成而让青志协灭亡，而是出现了一种比沉默更可怕的东西，那便是：没完没了的沉默。
在大家快要被困难击溃时，却突然有一个声音挽回了大家的希望：“哎！我想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