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旋转,形成了一道浓厚的苍白色烟带。在这道烟带的包裹范围之内,空气突然沉重得如同一块块固质的巨石,呼吸到体内,挤压得体内的五脏六腑如铁石般坚涩与沉痛。
夏天命灵力尽失,受不了这种挤压,已如一个被砍倒的木桩般倒下。
在夏天命倒下时,青奴手中亮光一闪,一柄长剑已在握。长剑上剑光萦绕,波波剑气如水浪般溢出。她的身子也已在剑气的摧动下,凌空飘飞起来。
青奴飘起,白雾中突然有一道排山倒海的巨大掌风拍出。这道掌风拍出,已变得极为沉重的空气随之却暴动起来,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暗流旋涡。在这个旋涡中,无数道撕锦裂布般的声音骤然响起,拉扯又撕裂着每一缕空气,空气在这种撕扯之下,已变得如刀刃般锋利。
而在此时,飘起的青奴手中剑已舞出十三朵剑花。十三朵剑花,每一朵剑花都如银光乍现的玉锦之花,又如迎风初破的雪蕊新荷。这些剑花将青奴完全包裹,已完全看不到她青色的身影。
急旋的旋涡与剑花相撞,空气中突然传出一阵连绵不绝的沉闷爆破之声,如一挂鞭炮突然炸响,又如冲锋阵上的催军急鼓。
鼓声不绝,冲杀正烈。
可突然间爆破之声停了。爆破之声停了,那团旋转的旋涡消失,十三朵剑花也消失,山洞中一下子静了下来。
山洞寂静,白色雾团中突然传出一阵桀桀怪笑,并在这笑声中一个声音道:“能接得下老夫的风旋七掌,看来老夫是小瞧了你!”
“你不是雾隐幽影!”青奴持剑而立,冷冷地道。
“噢?”雾中人似是一惊。
“雾隐幽影杀人时从不用掌。”青奴又问:“你倒底是谁?”
“不管我是谁,今天你们七仙教中人都必须死!”雾中人冷冷地道。
雾中人话音未落,已渐渐要停止旋转的白雾,又突然猛烈地旋转了起来。
见白雾再次旋转起来,青奴的心已开始发冷,她持剑的手已渗出一层冷汗。她刚刚虽然接下了那雾中人的一掌,但她能感觉到那一掌那人并没有施出全力,否则现在只怕她就算还能站立,她也已再无出手之力。
现在这雾中人又要第二次出手,而他这次出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已不敢想,也已不必想。现在她想不通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找上七仙教?难道七仙教与他有仇?可在她的印像中,七仙教好像并没有结过这样的仇家!如果不是为了报仇,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她已没法去想,因为雾中人的第二次出手已经到来。
白雾再次翻涌、旋转,白雾中的空气却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坚涩与沉重,反而变得极轻,如消失了般的轻。空气变轻,空气中的人因少了空气的托持,身子突然变得如大山般的沉重。沉重得似乎在不断地往地面下陷。沉重得稍微移动下身子,都要比平时多付出三倍的力气。
青奴似乎已无法站立,她头上的每一根头发,都仿佛成了一根沉重的铁链,压得她抬不起头来。她手中的剑更是沉重得使她无力握持,在这种沉重中,她还怎能应战?
可就在这时候,白雾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掌,一只比平常一手掌大上三倍的手掌,这只手掌一伸出,就已无声无息地向她背后拍来。
这只手掌拍出时虽然无声无息,但速度却快如闪电,它一拍出,便已到了青奴背后。
青奴似是完全没有发觉这只手掌拍来,她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她已不会动,也已不能动。
可就在这只手掌即将触及她身体的时候,她的身影却突然间在这只手掌前消失,无影无踪地消失,仿佛她根本就没有在那里站立过。
也就在青奴身影消失的时候,空中突然闪出一道耀眼的银色匹练。这道银色匹练如一道破空疾飞的流星,划破空气,闪入白雾之中。
匹练闪入白雾,随之“砰”地一声闷响,接着白雾开始四散飘荡,并在白雾飘散时,一股鲜血如箭般从白雾中喷出。
血箭喷出,白雾飘散,匹练闪而消失,这一切都过去之后,白雾中之人突然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是雾隐幽影,你也绝不是七仙教之人。”他叹了口气又道:“看来我还是看走了眼!”
青奴无语,无语地从白雾中走出,无语地看着她的剑。她的剑尖在滴血。剑并不会滴血,因为剑没有血。剑上滴的是人血,是伤在剑下人的血。
她的剑虽伤了别人,但这一战她却并没有胜,因为别人也同样伤了她。她的伤在背后,后背上一个比平常人手掌大上三倍的掌印,证明她并不是一个胜者。
“你既然已知道了我是谁,我也已知道了你是谁,你可以走了!”青奴忽然幽幽地道。
“不!”沉默了一会儿,雾中人才道:“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青奴问。
“因为咱们俩人只能走一个!”雾中人答。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留在这里。”雾中人叹了口气,但却极为坚决地说:“永远地留在这里!”
雾中人说完这句话,白雾又开始旋转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山洞中突然传出一声如滚雷般的巨大吼声。在这吼声中,扩散出的道道音波仿佛一层层海面上翻涌的巨浪。巨大的推动力与压迫力,使得山洞中的空气在瞬间形成了无数道激烈狂卷的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