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而温暖的床,总有一种柔软而温暖的如怀抱的感觉。
如果这床是怀抱,这会是谁的怀抱?是母亲的怀抱,是情人的怀抱,是朋友的怀抱,还是敌人的怀抱?
夏天命突然从柔软而温暖的床上起身,下地。
他没有母亲、没有情人、没有朋友,他只有敌人。
如果这床是敌人的怀抱,敌人又怎么会给你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谁又能知道这怀抱就只是怀抱,而不是陷阱?
从床上下来的夏天命,向青虹仙子消失的那扇门走去。他要弄明白一些问题,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们要他在这里干什么?他身上倒底有什么样的宝藏?她们是不是也是为了他身上的宝藏?……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躺在床上是绝对得不到的。
门有许多种,但无论哪一种门,都是供人通过的。
夏命天的手已触到了这扇门。这是一扇薄而漂亮的门。金黄色的门框如黄金铸成,门框内镂空而雕花的碧绿色门页。看到这扇门,使人更想知道,门外的风景是不是比这扇门还要美丽。
门外是不是有更美的风景?夏天命不知道。因为他打不开这扇门。
这扇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就能打开的门,可夏天命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它打开。
门不但没有被打开,门甚至连动都没动。
门外或许真的有很美丽的风景,可是你若不打开门,你就不会看到。
门打不开,这间美丽而芬芳的屋子,在夏天命眼中已不再美丽而芬芳,而是诡异与恐惧。如牢笼般的诡异与恐惧。
他突然感到胸中憋闷得想要爆炸。他开始寻找,如疯了般寻找,寻找这个房子任何一个可以出去的口。
一个房子的出口,除了门之外,还有窗。这间房子也有窗,一共四个窗,在门的两侧各两个。
夏天命当然也找到了窗,可是窗也同门一样,每扇窗他都打不开。
打不开的窗、打不开的门,如果想出这间房子,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破墙而出。可是连本来能够打开的门、窗都打不开,又能有几成把握可以破墙?
夏天命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现在他已又回到了床上,现在他能做的,或许就只剩下了回到床上。
床上还是温暖而柔软的,如怀抱一样的温暖而柔软,可夏天命躺在床上却在发抖。
不知躺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也或许是整整一天。时间在夏天命心中已没有了概念,时间在这间屋子里仿佛也没有了概念。
现在对夏天命有概念的是,他感到饿了。饿就像一把火,在炙烤着他的神经,使他感到这个空间更冷,冷得已没有了一丝温暖,冷得空气仿佛都已结冰。
他希望空气真的能结冰,结出的冰将他冻住。冻住也许就不会再知道饿了,冻死也许比饿死好受。现在他被关在这房间里出不去,是不是他就要被饿死?
他不想去想饿,可是饿偏偏在往他脑子里挤。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开始在他眼前晃,有许多饭菜的香味开始往他鼻子里钻。
他不想看也不想闻,他闭上了眼睛和呼吸,可是有些东西你就算闭上眼睛,也一样可以看到,有些气味你就算闭上呼吸,也一样可以闻到。
既然还能看到,还能闻到,夏天命突然从床上坐起,他准备看个够,也闻个够。
可是他一从床上坐起,他就愣住了。
门开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打不开的门,现在居然开了。
从开了的门里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女人。夏天命以为这个女人是青虹仙子,可仔细一看并不是。
这个女人虽然也是一身青衣,但她的青衣根本无法同青虹仙子的青衣相比。如果青虹仙子的青衣是珍珠,这个女人的青衣就只能是米粒。青虹仙子的美靥如果是花朵,这女子的容颜就只能是绿叶。
这只是一个身着青衣的一个平凡的女子,平凡得使人看一眼就会忘记。可夏天命却没有忘记,因为夏天命除了看到了这个女子,还看到了她手中托着的食物。
看到食物,夏天命才发现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却比青虹仙子还要美一万倍。
食物放在桌上的时候,这青衣女子看了夏天命一眼,就要从打开了的门中退去。
夏天命确实很饿,饿得恨不得一口吞下所有的食物。可是他看到女子要退出之时,他竟抛去了食物,突然向门的方向掠去。
掠是一种很快的动作,有时候甚至比飞还快。力凝脚尖,脚尖点地,身体在反弹之力的推动下,可以瞬间十丈。
可夏天命没有掠出十丈,在他脚尖点地,身子借力掠起时,他才想起他的灵力已尽失。他这一掠就只使身子跨出了一大步,又撞到了一旁的凳子,几乎摔倒。
看到夏天命将要摔倒,青衣女子面露疑色,青衣衣袖一拂,一股柔和的灵力拂出,刚好将夏天命拂起。
夏天命虽被拂起,向门前冲的劲势却未停,看来他真的要抢门而出。
门到桌间的距离本不大,夏天命一冲便到。
看到冲到门前的夏天命,青衣女子摇了摇头,口中轻呼:“不可!”
可她的语音未落,夏天命已到门前,一脚就向门外跨去。青衣女子见此,身形一闪,已到了夏天命身前。于此同时,那看上去空空如也的门洞上,突然闪出一道青光,向夏天命击去。
夏天命看到青光击出的时候,也正是青衣女子赶到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这道青光便击在了青衣女子身上。青光击至,劲势极强,竞将青衣女子和夏天命同时击飞,又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夏天命,混身骨骼酸痛。他已是没有灵力之人,随便一摔,都足以使他痛上半天。
可现在比疼痛更大的,却是他的震惊,如果那道青光不是击在那青衣女子身上,而是直接击在他身上,只怕他现在既便不死,也已重伤。
他感激地向摔在一旁的青衣女子看去,却发现青衣女子已不见,那扇门也已关死,而门外却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