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命仙子?”看到房顶的人,黑衣人中一个苍老而平淡的声音道。这个声音虽苍老而平淡,但听在耳中,却有一种沉甸甸的威严。
“不错!”房顶上的人淡淡地声音道。淡淡如水,又如水冰凉。
“仙子驾临此处,不知有何贵干?”苍老的声音又道,平淡的声音却有了三分疑虑。
“阁下到此,又有何贵干?”收命仙子不答反问,依旧淡淡地道。
“哈、哈……”苍老的声音笑了两声才道:“《修为戒》惩除之人在此,大家都是为此而来。仙子是否也……?”
“不!”收命仙子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但淡淡的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幽然的凄凉,“在下正好相反!”
“相反?”苍老的声音话语中带着诧异,“难道……?”
“不错!”收命仙子声音突然提高了些,道:“所以现在我们是敌人!”
“难道仙子真的为了他而与天下修为界为敌?”沉默了许久,苍老的声音又道,这次声音中竟透着一种无法诉说的感情。
“难道他真的该死吗?”沉默了许久,收命仙子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问地缓缓的道。
“仙子应该知道《修为戒》下无生还!”苍老的声音道。
“如果《修为戒》错了呢?”收命仙子道。
“《修为戒》乃十万修为者灵心所结,十万修为者的灵心可通达天地之意。而世间万事,皆为天地之意所辖,《修为戒》又怎能会错!”
苍老的声音突然冰冷如刀般又道:“就算《修为戒》错了,上次一役的二百多条性命,又岂能草草而结!”
收命仙子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又淡淡地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仙子真的如此决定?”苍老的声音又平淡地道。
收命仙子无语,望着天上的月光,似是已将她身边的人忘却。
月光此时突然变得清澈,清撤如水,又如水般冰冷。
她突然开口道:“动手吧!”
“好!”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低沉而果决。
黑衣人开始动。
不知有多少黑衣人在动,或许只有几十人,也或许有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因为黑衣人隐在夜色中,夜色总要隐藏一些应该看到看清的东西。
已有近八十人将房子围住,形成一圈不太规则的圆形人墙。这八十人全都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兵器。
突然间一声轻微如竹哨般的声音响起。
在这竹哨声之下,八十人的右手竟同时扬了起来,然后又同时振出。然后有八十道亮光同时从这八十只手中飞出。
月光黯了,月光已在这八十道如流星一样的光中黯了。
流星是美丽的,辉煌而美丽。流星也是短暂的,迅捷而短暂。人的生命是不是也像流星一样迅捷而短暂?
八十道亮光分八十个方向,同时向收命仙子射去。八十道亮光竟是八十枚暗器。
八十枚暗器射出,八十人并没有停下,他们的左手中竟又同时擎出八十柄没有任何光泽的匕首,然后八十条人影掠起,同时向收命仙子掠去。暗器作明器,明器作暗器,好歹毒的诡计,好歹毒的攻势。
暗器作明器,明器作暗器,训练出这八十个人的人如果不是疯子,就一定是个天才。
与天才对阵,收命仙子如果要收命,是不是只能收她自己的命?
月光如水。
剑光如水。
如水的剑光在如水的月光中一闪。
只一闪。这一闪既不是惊虹,也不是闪电。
它只是平平常常的一闪。在任何人眼中,都只是平平常常的一闪。
但在这一闪之下,八十道如流星般的亮光消失,八十个掠起的人影坠落。然后八十声惨呼同时发出。
八十声惨呼同时发出,传入耳朵中的空气突然变得极度的炽热与粘稠,仿佛如火山喷发时的岩浆流入了耳中,然后再从耳中传入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身体仿佛也变得炽热与粘稠起来。
炽热得发烫,粘稠得粘滞,于是这个声音永生难忘。
“小意念剑法!仙子居然练成了小意念剑法,真是可喜可贺!”惨呼声发出许久后,那苍老的声音才极度怪异的开口。
收命仙子无语,无语的站在那里。她的身上已有血点溅落,她的剑却还是那样秋水盈盈。
“小意念剑法,以意念驭剑,意念到处,也就是剑到处。刚才既便是一百六十人出手,也会伤在那一剑之下!”一个缓慢又清淅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等到声音落时,房顶上已多了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衣的老人。
没有人看到这个老人是怎样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老人是从哪里出现的。但大家都知道这个老人已出现。
白衣老人现身,向收命仙子一抱拳道:“四宾老人来领教领教仙子的小意念剑法。”
收命仙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好,动手吧!”
四宾老人淡淡一笑道:“仙子先动手也不妨的!”
“我若先动手,你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收命仙子还是淡淡地道。
“是吗?”四宾老人还是淡淡一笑道:“仙子还是不妨先动手的!”
“你不后悔?”收命仙子道。
四宾老人哈哈笑了两声,“仙子还是不妨先动手的!”
“好。”收命仙子道。
剑光还是一闪,还是如平平常常的一闪。
在这一闪剑光中,四宾老人却已身形七换,快如闪电的七换。许多人都没有看出他的身形已有七换。
在这身形七换中,他人已到了二十丈外。可是他的胸前还是出现了一道一尺长的剑痕。
是剑痕而未受伤,那一剑只划破了他的衣服。
四宾老人站住,向收命仙子又一抱拳道:“多谢仙子手下留情!”说完这句话,他已在原地消失。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走的。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然还知道那划在胸前的一剑若不手下留情,他已走不了。
以前他以为小意念剑法只是快剑的一种,现在他才知道,那一剑根本就脱离了快的范畴,而是以意愿的形式存在的。就像一个人若想睡觉,就刚好有一张床,而若想杀人,就刚好有人在等着他去杀。
四宾老人消失的时候,房顶上已又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一身紫衣,四十余岁,面白微须,一条手臂,身后却背着三柄剑。
一条手臂又怎样能使三柄剑?
但这个人一条手臂就是使三柄剑,因为他的名字叫独臂剑魔风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