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所以说用流水比喻时间,有时候并不恰当,因为流水会有停竭的时候,而时间则不会。
时间永不停竭。
九年,九年的时间在永不停歇的时间长河中实在算不得什么,甚至短暂得连提及的理由都没有,但它在人生中就不算短了,人的一生中又能有几个九年呢。
记得初入寒泉洞时,逆默只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经过了九年之后,这个孩子已长大成人。
成人的意思,虽然包括身高,却并不全是身高,它还包括思维方式和做事能力。
如果就这两点来说,逆默并不能完全算作成人。因为要做到这二点,需要更多的是生活阅历和处事经验。
逆默这九年独自生活在寒泉洞中,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自然谈不上有什么生活阅历和处事经验。
不过还好的是他九年前的阅历已足够丰富,能够弥补这个不足。
九年前逆默体内的黑、白二气,只有线状粗细。而九年后,那二气在金液药力、寒泉阴力和小龙类内丹的相助下,已具有了奔腾不息的滔滔大河之势。
九年前的那枚玉简,在他记下最后一个字后,也突然消失不见。
玉简中所述,皆是运九窍以达自然之法,他也尽已习得。只是最后一句:吾加彼身,逆阳阳,合而天成。他尚不解是何意。
即然不解,他便将其放了下来。想那真诀自有真诀的妙处,而不解也当有不解的道理,一切皆应顺其自然,非强求可得。这当然也是真诀里的句子。
当逆默吃完了最后一枚六须三花果,已消失了九年的老者,又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老者到来,逆默初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他在这里孤独了九年,现在终于可以见到除他自身之外的第二个人了。
老者现身后,看着逆默点了点头道:“嗯!不错,个子长高了不少。”
被老者夸了一句,逆默脸色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者微微一笑,转而又道:“只是不知这九年时间能力修为的如何了?”
逆默本欲开口作答,却突见老者将右臂前伸,又缓缓竖起手上食指,道:“来,看看能否弯曲得了这根手指?”
“只弯曲一根手指?”逆默见老者如此,心中便有些不快。
他自体内药力和泉力调合之后,便时常感到体内力量无比充沛,自信已有拔山之能。可老者却只让他弯曲一根手指,这和取笑作弄又有何区别?
老者见逆默只站着不动,似已知其心意,微笑着又道:“你可不要小瞧了这根指头,能弯曲了它,证明你在这九年之中没有偷懒,而若稍有偷懒,你还真耐何它不得!来,试试吧!”
听老者这样说,又看了看老者,见他表情严肃,并无任何取笑之意,逆默便缓步上前,伸出右手,握住那根指头,默运体内灵力,弯曲了起来。
灵力暗转,劲集右手,体内黑白二气澎湃翻腾,可老者手指却如生铁铸就的一般,即便真是生铁铸就,在逆默的如此用力之下,也应该早已变了形。可那跟手指,却是纹丝不动。
此时看老者神态,面带微笑,气定神闲,竟如无事人一样。
逆默见状,不快之心早已收起,随即将左手也用了上来。
用上双手,心中杂念顿收,意念全力引导二气,同时内丹也跟着加速旋转,施放出波波能量。三股力量相合,犹如怒海狂涛般波澜汹涌。
渐渐的,在灵力的巨大压迫下,逆默的双脚已开始往青石铺成的地下陷去。
那青石地面在寒泉灵气的长久浸**下,已变得比生铁还要坚硬三分,可此时这坚硬的地面上竟已被逆默印下了一双二寸深的脚印,并且这脚印还在缓慢加深。
再看老者之时,面上已收了微笑,双目微闭,变得严肃起来。
待逆默双脚慢慢陷至脚踝时,他头上已有汗水流出,晶莹而细密的汗珠汇聚在一起,从脸颊流下,“啪”的一声,坠在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逆默已感双臂微酸,黑、白二气在他近乎疯狂的全力摧动之下,已显得有些后力不济。
此时老者身后雪白长发无风飞扬,看着他竟似要平地飞升一般。
不过,此时那根手指却已微微向内有了些弯曲。
手指弯曲,突听老者轻喊了一声:“停!”,随后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嗯!看来这九年之中没有偷懒。”
逆默放下双手,缓缓平息灵力。
老者又道:“九年时间已过,今日也到了你离开此地的时候。”
说着,他望了望逆默,又道:“出去后,适应一下外面的社会,再去寻找你的另四个同伴。等找到他们,自会有一番事情等你们去做。”
顿了一下,老者又道:“你出去后,便不可再寻此处了。寒泉经你污染,已损了灵性,需百年之后方可复原。你向此泉叩上三个头,算是报答它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逆默依言,跪下身子,向寒泉叩了三个头。
等他叩完了头,老者又道:“到了外面世界,且不可凭自己之能,惹事生非,否则后果自食。”
说着,老者手中多出了一个小白瓷瓶,他望了一眼这个瓷瓶,又道:“这里有一瓶寒泉之水,用金液之瓶盛之,你可收起,日后自会对你们有用。”
逆默接过瓷瓶。
老者又道:“出去之后,一切行事,都要以善念为先,切记!切记!附耳过来,我传你出洞之法。”
山洞中本只逆默和老者二人,并无隔墙之耳,而老者却还要附耳相告,这是否显得有些多余?
这并不多余,山洞中之物本已多得寒泉灵气,现在又加上金液之力,只怕此间有灵物能得此修习,化去凡体,成为妖仙一类。若让它们得知这出洞之法,它们一旦出去,岂不要为祸外界生灵!这是老者的谨慎。一阵耳语之后,老者点头又道:“好了,你可去了!”
逆默闻言,曲膝向老者跪下道:“多谢师父成全!”说着,又连叩了三个头。
可等他叩完头站起身时,却发现老者又已毫无征兆地突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