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田杏儿?”看着那娇艳女子,六洛鬼卜说出这句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有些颤抖,他的心却颤抖得更利害。
艳鬼田杏儿是鹊鸣山天风六鬼之一。天风六鬼行事诡秘,来去如风。修为之深,已是修为界真正的一流高手。且这六鬼心性怪癖,做事常出人常理之外,是修为界几位难惹的人物之一。
“正是奴家!”艳鬼田杏儿甜甜地笑着又道:“想不到鬼卜哥哥居然也认得奴家!”
“好说,好说!”六洛鬼卜干笑两声道。从天风六鬼手中抢东西,以自己的修为,无疑与虎谋皮,六洛鬼卜在考虑是否退出。可若就此退出,自己前番的一番心血,岂不白费了吗?
他正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候,他周围的空间突然一阵晃动,接着灵川道人和两个道姑就现身了出来。
看到灵川道人和两个道姑现身,艳鬼田杏儿又娇笑一声道:“哎哟,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叫奴家怎么受得了!”说着这话,她玉臂轻轻一扬,树林中忽然有一阵风吹起。
灵川道人突然冷喝一声:“想走可以,先把孩子留下!”他话音未落,手中一道金光,直击艳鬼胸口。
艳鬼田杏儿见这道金光击来,面色一转,像一个受气的少妇口中似怨似恨地道:“哥哥既然要打奴家,奴家就让你打好了!”她话未说完,只听“波”的一声,那道金光已击中了她的胸口。
灵川道人自信他的金光若击中一个人,就算这人的修为在他之上,也必将被金光所伤。因为这金光并不仅仅是一道光,它还是天地灵气所结。
天地灵气温柔时可以助一棵小草生长、一粒种子发芽。但它若狂暴时,则可以瞬间令山崩地裂、令江河倒倾。这金光虽还不能令江河倒倾、令山崩地裂,但它同样是狂暴灵气所结。所以它不但可以伤人,它甚至可以令一个人永远地在这个世上消失。
但这一次他却发现他错了,他不但错了,而且错得要命。
金光一击,击中田杏儿,田杏儿却像没事人一样,只用手抚了抚被金光击中的地方,略含幽怨地道:“你这么用力,奴家会死的!”
她口中虽在说死,但任何人也看不出她有一丝死的样子。
天风六鬼的修为到底有多高?灵川道人想着这个问题,手心中已渗出一层冷汗。艳鬼田杏儿虽然还没有向他出手,但他知道,她一旦出手,自己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见灵川道人从正面出手,六洛鬼卜身形一闪,已到了田杏儿身后,然后他双手十指连弹,一蓬针芒般淡灰色指气,挟带“嘶嘶”锐风,便向田杏儿后背袭去。
六洛鬼卜心中可没有那些所谓的“高手风范”,也不想要什么面子,所以他出手很随意。但他这“随意”的出手,气势却无疑已达到了高手的气势。
“不要弄人家后面嘛!”田杏儿不知何时已转身过来。身形微错,躲过那蓬指气,同时她纤手似抚又推,一股若有若无的暗含兰花香气的掌风,便已向六洛鬼卜面门迎来。
“幽兰暗伤!”闻到这股掌风的香气,六洛鬼卜心中大惊,闪身急退。
幽兰暗伤是艳鬼田杏儿的绝技之一,掌风虽香,中者却无救。
六洛鬼卜急退,可是从他要退去的方向,突然飘来了一段红绫。
红绫如纱,又如一带烟霞,看上去既虚幻,又美丽。
但六洛鬼卜知道这段红凌除了美丽之外,还可以要命,要他自己的命。
红绫看上去轻飘飘的,柔若无力,但它已将灵力完全内敛,敛得使它在发出攻击时,可以不带动任何声息。而这不带声息的攻击,往往比声势浩大的攻击都要可怕。因为它令人无从去防,也无处去防,而等你有处可防时,或许它已要了你的命。
红绫飘来,六洛鬼卜前后受击,已退无可退,他突然心中一横,伸手便向红绫抓去。
“不可!”灵川道人见六洛鬼卜赤手抓向红凌,沉声急喝,同时他双手一结一抖,一簇金光急向田杏儿射去,想要救下六洛鬼卜。
与此同时,两个道姑也已出手。
这两个道姑使剑,剑光一闪,方圆十五丈范围已在她们森森剑气的笼罩之下。从她们出剑的威力来看,虽还未达到以意御剑,但也只是在半步之遥。
灵川道人和两个道姑同时出手,艳鬼田杏儿修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她的红绫一转一荡,一条红绫突然化成了上百条。
上百条红绫在空中翻卷交错,刹那间织成了一张红色大网,将灵川道人和两个道姑网在了网中。
被网在绫网之中,灵川道人的金光和两个道姑的剑气看上去虽然凌利,却竟脱不出网去。
田杏儿红绫转攻,六洛鬼卜得势脱困,闪身一旁,身上已被冷汗湿透。从这张绫网可以看出,刚才他若抓中了红绫,只怕现在他既便还有命在,一双手掌也应已废了。
艳鬼田杏儿困住了灵川道人三人,虽已稳占上风,但此刻她也已无暇他顾。六洛鬼卜突然掠向一旁的少妇,拉起她,口中喝声:“退!”便要逃走。
艳鬼田杏儿见六洛鬼卜要逃,红绫一撤,弃了灵川道人三人,便向六洛鬼卜追来。
也就在此时,树林中突然又有五道风卷来。
看到这五道风卷来,六洛鬼卜突然丢下少妇,急喊声:“撤!”身影一荡,已在原地消失。
这五道风必然是天风另五鬼,只一个艳鬼,他们四人就已不是对手,再加上五鬼,如果不逃,也就只有将命留下一条路了。那个孩子虽然对他们很重要,但若让他们用命去换,他们还能分清孰轻孰重。
六洛鬼卜逃,灵川道人三人也随后而去。
五道风来的果然是天风五鬼,这五鬼到后,见六洛鬼卜逃走,并未追赶,带了少妇,正要御风而行
就在这时候,突听树林深处,一阵幽扬的箫声传来。
初听这箫声,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一首普通的曲子,一种普通的吹法。只是声音略显清淅一些罢了。
但若一细听,听者就会忍不住要随着这箫声的节拍而舞。而这箫声中的任何一物,也都已开始随节拍而起舞,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甚至还有一丝丝空气。
天风六鬼没有在箫声中起舞,但他们却在箫声中跪了下来。他们跪下道:“天风六鬼叩见圣人!”
箫声停了,空中传来一个缓慢而清淅的声音道:“六昆仲免礼!”
这个声音顿了顿又道:“恭喜你们完成了大事,可返回鹊鸣山了,《六道心经》我已给你们留在了那里,照其修习,用不了百年,你们便可脱化得道了!”
六鬼互望了一眼,面露喜色道:“多谢圣人成全!”
那声音又道:“不必多礼,你们去吧!”
六鬼叩了一个头,站起身,其中一鬼手臂一挥,树林中便有一阵风起,随之他们便御风而去。
六鬼走后,略过半刻,从树林中缓步走出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文士。
这白衣人来到少妇面前,向少妇一拱手道:“夫人有了!”
少妇茫然地望了白衣人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这几天以来,她所经历的事情,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她想开口问,却又不知道该去问谁,该如何问,所以她只有沉默。
除了沉默,她还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抱紧她的孩子,保护她的孩子。
她要保护她的孩子,哪怕失去她自己的生命。因为她是母亲。这是她的伟大,这也是母亲的伟大。
白衣人见少妇不语,笑了笑,手中青竹箫在空中虚虚一点,空中突然就出现了两只白鹤。这两只鹤伏冲低翔,白衣人又轻轻一指少妇,少妇忽然凌空飞起,飞到一只鹤背上。这只鹤载起少妇,鹤唳一声,冲霄而起,速度之疾,竟比流星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