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灭了,荒废了,一切又再次回到了原点,丢卡利翁终于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他回过头,望着玛卡里阿回去时的路,一想起她此时的状况,就格外的忐忑不安。
还是,去看一下她吧。
丢卡利翁朝着玛卡里阿回去的方向去了。
玛卡里阿被送回去不多时就醒了过来,一个人神情恍惚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来到城堡的最顶端,手中死死紧抱着宙斯送她的盒子。乌云遍布天穹,强大的气流从空廓苍穹中落下,在灰晖的凝视中,在惨淡的死寂里,风和雨共同奏响了亚特兰蒂斯的悲鸣之歌。这威势,是一种忧愁的告别,是一种无言的远逝,是一种悲痛的涤荡。
强风环抱着她,雨滴浸湿了全身,她娇小的身躯正摇摇欲坠。闭上双眼,晶莹的泪水缓缓流过面颊,与雨水融合在一体,化为废墟的奥林匹斯神殿与地平线上的北斗七星绘成了一幅荒凉沧桑的油画。
忽然,雨水落在身上的冷意消失了,她抬起头,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在她的头上,默默地为她遮挡住一丝丝痛苦的冷意。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请你回去吧,让我一个呆在这。
丢卡利翁凝视着玛卡里阿,胸口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根钢筋扎入心口。
你可以呆在这里,但我决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淋雨。
我不要你陪我,请你离开!
我做不到。
酸楚感刺激着玛卡里阿的鼻腔,咸涩的泪水打湿了手臂。
像我这样无能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关心。我只是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受到残害,却无能为力的废物。废物!知道吗!我所谓的无休止的修炼,都是徒劳,我仍就无法阻止悲剧!无法阻止!
上齿紧咬着下唇,鲜血溢出,腥味弥漫在口腔中。
我…我…我真的好恨我自己!好恨自己的无能!
丢卡利翁丢掉雨伞,一把抱住瑟瑟发抖的玛卡里阿,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没关系,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让我们一起去守护那些我们最爱的人。好吗?
玛卡里阿捂着嘴巴抽泣着,重重地点点头。
漫漫长夜消逝了,久违的朝阳探出头来,圣洁和蔼的光辉散布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生气在万物中流转着。
骤雨初歇,晓风残月,寒蝉凄切,薄荷味的芬芳中残留着些许清淡的忧伤,悠悠的溪流静静地流向森林深处。
玛卡里阿打理完内务后,漫无目的游走在森林里,手中不停地抚摸着文檀书函。
她抬起头,微咪着双眼,静心聆听为死灵演奏的安魂曲,祈求所有溘然逝去的灵魂能够在极乐世界中得到永恒。
忽然,树林间的鸟儿们一起高声欢唱,书函上的钻石再一次发出亮光,五彩的虹光笔直的直射天宇当中,在虹光深处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并非是精灵族的人,却有着精灵般娇小玲珑的身躯,翠绿的瞳孔散射着琉璃般的光彩,樱花般的及肩卷发增添了几分青涩的稚气与可爱,灵气未减。
请问,你是..谁啊?
玛卡里阿面对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诧异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是彩虹,彩虹就是我,你猜我是谁呢?
伊里斯没有直接回答,她出了一道哑谜让玛卡里来猜。玛卡里阿捏着下颚,仔细思索着。
你是宙斯的使者——彩虹女神伊里斯,对吧?
嘿嘿,答对了。
伊里斯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笑呵呵的看着玛卡里阿。
这么说,你一直都在这个书函中了,对吗?
错了哟,不是在书函中,而是在宝石里面。
伊里斯挺直了腰板子,理直气壮的纠正玛卡里阿的逻辑错误。
那你为什么会呆在那里啊?
我当然是接受宙斯的委任,成为文檀书函的守护者,并暗中保护书函的主人。
‘暗中保护盒子的主人’?也就是指我咯?伊里斯的话语,刺激着玛卡里阿的大脑皮层,不知不觉中,那一晚的情景再次呈现在眼前,无法忘记的灼热火光,清晰残酷的画面,那一片鲜艳的腥红,久久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么说,上次在火场中救我的人是你,对吧?
是啊。还好有我在,要不然,你今天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伊里斯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还很自豪的自我称赞道。
那你是早就知道赫拉他们都在这次的火场之中吧?是这样吗?
。。。。。。
为什么不去救他们?你既然能救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救他们?
。。。。。。
回答我!伊里斯!
伊里斯的沉默成了一条无形的导火线,“噌”,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呛人的浓烟中夹杂着一丝丝难耐的苦涩。
对..对不起,我..我没能够救他们。我..我实在太弱了,我..我真没用!你..你打我吧!打我吧!
伊里斯的泪腺如同被拧开的水龙头,“啪嗒啪嗒”,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
玛卡里阿,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啊?
伊里斯揉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玛卡里阿。
她应该也是一样的吧!玛卡里阿看向正抽噎着的伊里斯,联想到那时无助的自己,又想想刚才自己的失态,一丝罪恶感扰乱了她的心弦,食指习惯性的在脸上扣来扣去。
啊,嗯..没有啦!你已经尽力了,不必太自责的。啊,刚刚…嗯,我可能太凶了,对..对不起。嗯..所以说,你别哭啦!
你..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伊里斯睁着泪汪汪的双眼盯着玛卡里,那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让玛卡里阿不敢正眼看她。
嗯。
听到玛卡里阿这句话后,伊里斯立马就开始上演川剧变脸,抹干眼泪,咧开大嘴笑。
我就说嘛!玛卡里阿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会生我的气呢?咳咳咳~~~
玛卡里阿非常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玩了,咱们来谈正经事吧!
伊里斯收回了嬉皮的笑容,严肃的气氛来得十分的突兀。这让玛卡里阿有些懵了。“啪”一对透明的翅膀从伊里斯的身后伸展开来,折射着彩虹的七色光辉,眩目得让人眼睛刺痛。
莱辛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真理不是一种铸币,现成的摆在那里,可以拿来藏在衣袋里。同样的,你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要自己去寻找。我会依照约定,在恰当的时刻给予你们帮助。现在,把手伸出来!
伊里斯的嗓音渗透着中年成熟女性特有的高贵与优雅,而玛卡里阿仿佛被催眠了似的,痴痴的把手伸了出来,不足巴掌大小的魔方便落在了手掌心里。
这个就是线索。你还有问题吗?我要开始倒计时了,不问我就走了!5..4..
啊,等等等等...额,那个,就是
玛卡里阿直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魔方,神志刚刚才清醒过来,其语言组织能力还处于暂时性休克,说话语无伦次的。伊里斯没给她缓冲机会,继续数下去。
3..2..
啊,那个,这个魔方实在太小了,根本没法看啊,能否换一个?
这是唯一的一个,你是不是不想要啊?那还给我吧!
啊,不不,怎么可以呢?要不就帮我变大吧?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那就不能给一点小提示吗?拜托了!
唔.......
伊里斯摸着下巴思索着,这个冷场,可真是看得玛卡里阿直飙汗。
嗯,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恳求我,那我就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吧!把耳朵伸过来,你可要听好了哦?
嗯,好的。
ThisspecialRubik‘sCubeisthesameastabletennis.(这个特殊的魔方与乒乓球是一样的。)
一连窜的英文字母震动着玛卡里阿的耳膜,受到刺激的神经元产生微弱的电流,通过传递将此信息存储进大脑皮层中。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玛卡里阿不解其意,扭过头看向伊里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话间,伊里斯已化成虚无了,文檀书函早已跌落到草地上,静静地躺着。